我们住在诺让。我记得有一个周六的晚上,爸爸邀请工地上的工头阿尔瓦罗到家里做客。他给我们带来了一瓶葡萄牙产的绿葡萄酒,我们面面相觑,眼睛睁得大大的,因为我们是不喝酒的。没人敢说话。最后还是妈妈说我们家是不喝酒的。这句话让阿尔瓦罗大笑了很久,突然他自己一人把一瓶酒都喝光了,还跟我们讲了他要在葡萄牙建的新房子,这房子是以后结婚用的。他比我爸爸年轻很多,他还给我们看了他未婚妻的一些照片。他准备回家的时候,对我爸爸说:

“亚西纳,你可能是不喝酒,但是,你要开车把我送回家,这是一定的!一定要!”

爸爸不得不陪他回去,因为这个阿尔瓦罗喝得摇摇晃晃,路都走不成了。

然而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也没有人再来看我们。家里空空的,就像一个墓穴。现在我们住在巴黎,但是对妈妈来说,这是一座让人迷失的灰暗之城,这里只有一座座拥挤的建筑物、来来往往的车辆,还有那些没有时间倾听和诉说的拥挤人流。她没能成功地变成一个“巴黎人”。要是爸爸没有死,她倒有可能做到。就像诺尔迪纳的妈妈一样,他妈妈在十九区的市政府工作,刚刚考过了驾照。我一年级的时候,爸爸因为癌症去世,我们搬家了。好日子就这样结束了。

我有一个姐姐,名叫萨米娅,她今年十九岁了。她现在正在准备职业考试。但她每天只想着晚上出去玩,只想着打扮自己。这是我妈妈夸张的说法。妈妈和姐姐总是吵架。

“你总是穿这么短的裙子……你爸爸还活着的时候,你每天12点之前都会回家的……再这样下去,你是找不到好归宿了……”还有等等一些诸如此类的话。

妈妈只知道跟姐姐说这些,她说的话大致都是这样的意思。这时姐姐就开始喊了:

“你看看你自己,穿着皱巴巴的裙子,坐在电视机前,从元旦一直坐到12月31号,每天都在哭,却根本不了解这里的生活。”

妈妈听到这些哭得更厉害了,姐姐也更生气了,甩上门出去了。

每次妈妈一哭,我都会觉得很难过,因为没有人能够安慰她。虽然我在她身边,但是我却不是一个跟爸爸一样强壮的男人。有时候,我说的话没能安慰到她、给她鼓励,反而惹得她更加伤心。我想帮她,但是我却因此让她更加烦恼。

我想要成为班上的第一名——布里斯·刚戴利,这样的话,将来有一天我能变得很有钱,妈妈也可以回国和叔叔婶婶、外公外婆,还有表哥表姐们一起住了。当我看着她哭得这样伤心的时候,我开始厌烦起巴黎、学校,还有其他所有的一切。但是,说到学校,我倒没敢奢望可以不去上学。学校里有和我一样,住在博德纳附近的小伙伴们。也有那些爱吹牛皮的小牛皮精们,还有让我印象深刻、忍不住想念的伙伴。我很喜欢和他们在一起,成为他们的好朋友,希望有些特别的事情发生在我们之间。其中就有这样一个女孩,和我正相反,她的生活里充满了不可思议的幸运。她的名字叫小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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