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被袭击的老师
在镜魔肆虐本城的第二个礼拜天，卫天一的自卫之种终于开发成功了。还没有人意识到，这是城南小学，甚至是人类科学发展史上的一件大事，标志着人类和地外文明的第一次合作，标志着科学技术从工业数码化向生物潜能化转向……当然，这些都是很久以后的事。
纪微微接到卫天一电话后，兴致盎然地穿上一条新买的丝带蝴蝶结小洋装，就出发去了卫天一家。路上还买了一个精美的半岛铁盒。
门铃响了，卫天一刚打开门就把纪微微拖进了花房，在一棵结满豆荚的花架边停下。
“这就是你说的自卫之种？”纪微微好奇地打量着一株不起眼的小藤蔓，没看出什么亮点来。
卫天一缓缓点头，已经随手掐下一个豆荚，从中取出两颗豆粒。那两颗豆粒瘦瘦小小，甚至有些干瘪，似乎有点营养不良，但却身披一种很梦幻的蓝色，一看就出身不凡。
“你是我的第一个实验对象！”卫天一激动地朝纪微微勾了勾下巴。
“哼，每次都让我做小白鼠。”纪微微故作娇嗔，心头却又一暖，感觉到了两人间那独有的一份亲密。
卫天一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只女子防身电击脉冲，举到了纪微微面前，还鬼头鬼脑地对她笑。
“啊！你要干吗呀？”纪微微吓得把双手挡在面前。
“要相信科学。”卫天一放了一颗晶莹的蓝色豆粒在纪微微的手上，然后叮嘱她，“你把手摊开，然后我假装用电击脉冲攻击你，看看自卫之种的反应。”
“这也太吓人了吧。”虽然纪微微还有点犯怵，但撒娇归撒娇，她的手心已经坚强地摊开了。
眼看着一只蓄满电力的电击脉冲朝纪微微面前扑来，两极间的电流噼啪作响，随时可以将一头健壮的公牛击倒。但当那只带电的小老虎进入纪微微领空之后，自卫之种剧烈地抖动起来。
只看见一根根细如丝线的细小藤须在半空中飞舞起来，在阳光下闪烁着幽暗的蓝光。两人还未来得及惊呼，这些藤须就把脉冲死死缠住，包成了一只淡蓝色的电动木乃伊。由于电极两端失去了导电的介质，瞬间断电，四周安静下来。
“哇！真的好神奇呀！”纪微微拍手惊呼。
“更神奇的还在后头呢。”
“噢，对呀，你说的灵兰在哪呢？”
卫天一挑挑眉毛，指指纪微微的背后。顺着那个方向望过去，纪微微却什么也没有见到，再变换了几个角度，才隐约见到一株半透明的兰花优雅地从头顶的铅丝上垂下来。
“哇！太神奇了！”
“磨成粉末后效果会更好。”卫天一从运动裤口袋里掏出一个塑料密封袋，包里面的粉末如水晶般闪光，“我已经准备了一点。”
随后卫天一就指挥纪微微从袋子里取出适量的粉末，像胡椒粉一样撒在藤须上。藤须慢慢吸收粉末，在阳光下一点点剥落色彩，褪去形状，忽然消失了。但肯定还紧贴在电击脉冲上，因为电极的两头并没有电光，卫天一却从未松开过按钮。
“真的哎。原来魔法真的存在！”纪微微瞬间想起了自己常常看的那些童话小说。
“这并不是魔法。”卫天一很严肃地告诉纪微微，“用你们地球上的语言说，这是科学。只不过方向不同而已。”
“方向不同？”纪微微困惑地低头思考，没有头绪。
“对，方向不同。同一个宇宙中的不同文明。”卫天一若有所思地仰望头顶的天空。太阳热烈地安抚着小小的城市。
“别矫情啦。”纪微微想得头疼，打住了这个话题。等她回过神来发现卫天一已经松开了电击器，空气复原了，自卫之种像一条瞌睡的蛇那样盘起身子躲回了纪微微的手心，但是除了感觉有一点分量外什么也看不见，“哎呀，这样我就找不到了！”
“没关系。”卫天一拿出一柄小毛刷，沾了点桌边的一罐蜂蜜，刷在纪微微的手心。一阵酥痒逗得纪微微咯咯直笑，“再刷一层颜料，就好啦。这样能看见种子，但种子里包裹的丝须却是透明的，这样就能混进普通的小豆粒了。一样可以很合群。”
“哈哈，就和你一样。”
他们两个人花了一个上午给一大包自卫之种上色。由于栽种技术有限，一小株藤苗上结的豆荚，也就三十几颗。
纪微微还主动提出要买些小香囊，装这些神奇的种子。
既美观又方便携带。卫天一觉得这个提议不错。
“唔，还是女孩子细心。”卫天一难得露出赞许的口吻，让纪微微很开心。
“好啦，明天自习课，我就来分发给大家。希望这个仙豆保佑大家不受镜魔的骚扰。”纪微微拉起卫天一，双手合十，模样仿佛观音娘娘身旁的金童玉女，由衷地为大家祝福。
第二天，卫天一和纪微微相约一大早就到教室汇合，准备分发自卫之种给大家。同学们陆陆续续也来了，纪微微手里捧着一包种子，有些心神不宁。虽说去寺庙求护身符是一个善意的谎言，但对率真的纪微微来说，依然有障碍。
六点半左右，早自习还没开始，除了胖头鱼他们几个老迟到，其他小朋友都安静地坐在座位上，翻开了书本。看得出，有好几个胆子小的，因为镜魔的事，晚上没睡好，熬出了黑眼圈。
自习铃声响起后，纪微微一个箭步就英勇地蹿上了讲台，宣布：“今天的早自习开始前，我要对大家说一件事……”纪微微说话的时候，两只手还在紧张地玩着手指。
卫天一看着纪微微照他们的计划把自卫之种分发了下去，除了一些略带惊疑的眼神，没有太多麻烦。毕竟这些天大家都受了镜魔的刺激，对这种事已经见怪不怪。反正也没别的办法，死马当活马医啦。
只有胖头鱼最多事，问这问那，还挑三拣四的：“你个咔嚓的，干吗给我粉色的，我又不是女生！我要黑色的！”
小马达几个在旁边嘲笑他：“你不是最爱和女生扎堆吗？哈哈。”
恰巧这时候，班主任老师踏进了教室，看见同学们闹闹哄哄的，没有一个人在读课文，而且还是班长带头起哄，很不开心。
“纪微微，怎么回事？你在干吗？”班主任把书往讲台上一扔，问她。
“老师，这是我和卫天一求来的护身符。放在镜子旁，可以保佑大家不受镜魔骚扰。”纪微微欢快地跑向讲台，摊开手心，露出一只湖蓝色的香囊，“老师，你也拿一个吧，庙里的和尚说很管用的！”
“你先回座位坐好。”老师沉默了半天，然后抬起手表扫了一眼，神情很凝重地扫视了一圈教室，清清嗓子说，“大家安静。这几天啊，这个叫镜魔的犯罪分子很嚣张，搞得我们班的同学连备考的心思都没有了！甚至一些班级骨干，都不安分了，还搞这种迷信活动。老师很担心啊！”
听了老师的训话，同学们不约而同地骚动起来，一起望向纪微微，看得她眼圈都红了。
“我们是学生，这不是我们的职责范围。我们唯一应该做的就是积极迎考，这样才能为将来建设社会主义，打击犯罪分子，做出贡献。”班主任摞起课本在讲台上重重地敲了敲，警告的意思很明显，“而且，要相信公安机关，一定会将这个罪犯逮捕归案。老师不怕他，你们也不要怕，这种社会公害，和人民作对，是自取灭亡。一定会被法办的。虽然这个罪犯在搞什么鬼老师还不清楚，但我们的科学家一定会调查清楚。大家都是六年级的大小朋友了，一定要相信科学！怎么还能那么迷信呢？对不对。好了，希望大家能够敲响警钟，一心备考。开始自习吧。纪微微，你中午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自习，早操，连堂数学测验，到十点钟左右，总算听到了第一声真正可以放松一下的下课铃。还没等铃声响透，委屈了一个早上的纪微微就“哇”的一声哭了，整个人扑倒在桌上。
卫天一关切地走到她课桌边，安慰她。
“都怪你！都怪你！”纪微微气得朝他砸铅笔、课本。
卫天一由着她，没吭气。小朋友们从来没见班长发过这么大的火，更别说对亲密的革命伙伴卫天一发火了。齐刷刷地看过来。
“哈哈！”只有胖头鱼不识相地大声叫好，对小马达说，“看见没有！好学生们也内讧了！”
“省省吧你。”小马达没兴趣理他。
正在纪微微发脾气的阵头上，突然窗外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听上去像是走廊尽头的年级办公室传来的。
“糟了。”卫天一敏锐地察觉到情况不妙，立刻冲出了教室朝办公室跑去。
跑到半路，卫天一拍了下脑袋，又半道折回，从讲台上取走了班主任不屑的那只香囊。
一进办公室，卫天一就见到班主任独自一人软倒在地，满桌狼藉。从一面很小的化妆镜里蹿出的黑影正在朝老师砸字典。
“嘎嘎。你不是要法办我吗？来呀，来呀。”
卫天一皱起眉头，敏感地发现镜魔的声音比上次乖戾了许多，已经从一个恶作剧爱好者迅速变成了恐怖分子。卫天一很奇怪，为什么在这短短的几周内，这个怪物会发生这么剧烈的心理转变？难道……而且，他竟然能实时监听到大家的对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卫天一来不及多想，三步并作两步蹿到老师身边，关怀地扶起她，替她掸着衣服上的灰尘。攥着香囊的那只手已经悄悄把自卫之种丢到镜子旁边。
卫天一从老师惊恐疑惑的眼神中看出来，自卫之种已经开始发挥功效。
当卫天一回过头时，只见几道若隐若现的光影在镜子周围迅速地飞转，那团黑雾在镜子外挣扎，像是在拨开一只巨大的蜘蛛网。
“啊！这是什么鬼东西！”一声尖叫之后，黑影被压回了镜中。唯一不能掩饰的痕迹是，镜面竟然变成了黑色。
卫天一缩着脑袋，生怕老师逼问他。
“这，这……”班主任指着那面漆黑的镜子，惊恐莫名，随即眼睛一闭，口中喃喃有词，“菩萨保佑，菩萨保佑……阿弥陀佛。”
这时，同学们已经蜂拥到了办公室，趴在门口围观。
“天啊！看，镜魔！”胖头鱼指着那面被自卫之种紧紧缠住的梳妆镜，惊喜地大喊。
办公室内一片喧闹，久久不能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