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元三年(262)冬,司马昭准备灭蜀,他认为姜维屡扰边陲,祸患无穷,但长期的战争也使弱小的蜀国资力更加衰竭,民众疲惫不堪,灭蜀的条件已经成熟了。朝臣大多以为不可,唯有钟会表示赞同。司马昭根据双方力量对比和地理形势制定了伐蜀计划:他以为蜀国战士有九万人,居守成都与各地不下四万,余下的不过五万人。现在以一部分兵力把姜维率领的大军羁绊在沓中,使之无暇他顾;主力直指骆谷,通过蜀军力量薄弱的地带,奔袭汉中,一定可以取得胜利。司马昭任命钟会为镇西将军、假节、都督关中诸军事,出镇长安;又命令青、徐、兖、豫、荆、扬诸州多造船只,扬言伐吴。这时征西将军邓艾连连上疏,认为蜀国未有间隙,不宜加兵。司马昭担心邓艾误事,派出大将军府主簿师纂去担任邓艾征西府司马,传达自己的意旨。翌年五月,一切准备停当之后,司马昭下令分兵三路大举伐蜀,由邓艾督三万余人从狄道出发,急速进军甘松、沓中,拖住姜维;由雍州刺史诸葛绪督三万余人从祁山出发,占领武街、桥头,切断姜维的退路;再由钟会统领十余万大军分别从斜谷、骆谷、子午谷向汉中挺进;以廷尉卫瓘持节监邓艾、钟会军事,兼行镇西将军钟会的军师。

大军出发前夕,西曹属邵悌求见司马昭,不无忧虑地说: “殿下派遣钟会率领十余万大军伐蜀,依下官愚见,钟会孤身一人,无重要亲眷留洛阳为质,不如另派他人为好。”司马昭笑着说:“这种情况难道我还不了解吗?如今蜀成了天下的祸害,使老百姓都不能安生,征服它本来易如反掌,但大家又说使不得。一个人如果还没有打仗就胆怯,就不会有机智勇敢;没有机智勇敢硬要他去打仗,就只能成为敌人的俘虏。因为只有钟会和我的意见相同,派他伐蜀,一定可以灭蜀,不派他派谁呢?至于灭蜀之后,即使像卿忧虑的那样,他又能有什么作为!他想谋反,有谁支持他呢?蜀的将军、大夫早已吓破了胆,成不了气候;中原将士思念还乡与亲人团聚,也不肯跟他,因此只能自取灭族之祸罢了。卿不必犯愁,也不要再同别人乱说。”

邓艾率军入沓中,派遣天水太守王欣等进攻姜维的营地,陇西太守牵弘在前拦击,金城太守杨欣进至甘松,在后堵截,把姜维紧紧钳制住。当邓艾牵制了姜维重兵时,钟会急速向汉中进兵。这儿是崇山峻岭的秦岭山区,层峦迭嶂、沟壑纵横。牙门将许仪奉命在前修路搭桥,钟会在后面督率大军。有一次过桥的时候,突然桥面上坍塌了一个小洞,钟会乘坐的马恰巧踩在小洞里,差点把他摔下来。他勃然大怒,下令斩杀许仪。许仪是魏初功臣许褚之子,钟会竟不宽宥,将士们都很震惊,无不小心谨慎。

姜维重兵置于西部,当他闻知钟会治兵关中,曾经上表汉主刘禅,奏请以左、右车骑张翼、廖化分兵把守阳安关口和阴平的桥头,以防患于未然。但蜀执政的佞倖黄皓听信巫鬼之言,按兵不动,直到魏军大出,才慌慌张张让廖化驰援姜维,张翼、董厥奔赴阳安关口,协助外围驻军。张、董刚刚开到前线,蜀朝廷又传来命令:诸外围军队皆不得参战,退守汉城和乐城。于是张、董率军西进阴平,听说魏将诸葛绪将从这里到建成,他们就在那儿等待。这样,钟会率领的军队在没有遇到任何阻击的情况下到达了汉中。他以护军荀恺、前将军李辅各领万人包围住汉城和乐城。汉、乐二城的蜀军各有五千人,只管守城,并不出战。钟会径出阳关口,派人祭祀了诸葛亮墓,然后遣护军胡烈等将领前行,攻破关城,缴获了一批粮食、装备。

姜维和邓艾在沓中相持不下,忽然听说钟会已进入汉中,大惊失色,急忙引兵撤退,但魏将杨欣咬住不放,两军在强川口打了一仗,姜维败走。这时诸葛绪又堵住桥头,姜维下令从孔函谷入北道,绕到诸葛绪的背面。诸葛绪闻讯后退三十里,企图阻击蜀军。姜维又退还原地,迅速穿越桥头,才摆脱了诸葛绪的纠缠。回到阴平,他对队伍稍加整顿,准备开赴关城。尚未到达,前方传来关城失陷的消息,他只得退到白水,在这里遇见廖化、张翼、董厥等诸军,然后合兵扼守剑阁。

邓艾追赶姜维到阴平以后,挑选出精悍将士,决定从德阳入江油,经绵阳到达成都。他邀约诸葛绪一起进兵,诸葛绪觉得自己奉命截击姜维,并无南下的使命,遂移兵白水,与驻屯在那里的钟会合兵。钟会为了扩张个人的势力,秘密上表朝廷,诬陷诸葛绪临敌怯懦,畏缩不前。朝廷命令用囚车将诸葛绪押解回京治罪,三万军队配属钟会指挥。

钟会发布檄文,警告蜀国将吏士民:“若偷安旦夕,迷而不反,大兵一发,玉石皆碎,虽欲悔之,亦无及已。”大有一举灭蜀之气概!他领兵进攻剑阁,遇到姜维顽强抵抗。姜维分兵固守险要,钟会久攻不克。而由于运输艰难,士兵乏食,钟会动摇了,打算撤兵。果真如此,则伐蜀之举前功尽弃。邓艾坚决反对,他上书建议说:“现在敌人已经遭到沉重打击,我们只能乘胜前进。可以从阴平出发,由小路经汉德阳亭急进涪县,涪县距离剑阁百里,距离成都三百余里,是敌人的腹心之地。如果我军出奇兵冲击敌人的腹心,那么剑阁的守敌一定会退兵还救涪县,钟会的军队也就可以从容而进了;如果剑阁守敌不救涪县,那么敌人在涪县对付我军的兵力就少了。兵书上说:‘攻其无备,出其不意。’我军突然袭击敌人的薄弱环节,攻破涪城是有把握的。”

十月,邓艾率兵进入蜀军不曾设防的阴平山区。沿途七百里杳无人烟,处处是悬崖深谷,奇峰突起,怪石嶙峋。将士们凿山开道,在陡峭的悬崖上修筑栈道、架设桥梁。邓艾身先士卒,上山的时候手攀树木,足蹬峭壁,艰难地往上爬;下坡的时候用毛毡裹着身体,从上面往下滚。半路上粮食快吃光了,全军濒临绝境,但是他们咬紧牙关坚持下来了。在经历千辛万苦之后,他们如神兵天将,突然出现在江油蜀军的面前。江油蜀军守将马邈不战而降。接着,他们又进入连绵一百五十里的左担道,继续前进。这段山道极其狭窄,人们左肩担担行走,路上竟不能换肩,左担道即由此而得名。

蜀平尚书事诸葛瞻率兵抵御魏军,驻屯涪县,不再前进。部下黄崇再三提议派兵据守险要地形,不可让魏军进入平原地带,诸葛瞻固执不从。因而邓艾得以长驱直入,打垮了诸葛瞻的前锋。诸葛瞻溃败一百多里,退守绵竹。邓艾派人送信劝降说: “若降者必表为琅邪王”。诸葛瞻大怒,斩杀来使。邓艾派子 忠攻蜀军右翼,司马师纂攻左翼。初战不利,邓忠、师纂退兵回营,对邓艾说:“敌人还不可击。”邓艾怒气冲冲地叱责说:“生死存亡在此一举了,哪里有什么不可攻击的道理!”下令把二人推出去斩首,二人只得重新披挂上马,拚死一战,终于大破蜀军,杀死了诸葛瞻和尚书张遵等,攻下绵竹。

绵竹陷落后,蜀军全线崩溃,邓艾督军进抵雒城。魏军突然逼近,蜀国君臣毫无准备,朝野乱作一团,老百姓也纷纷出城避难。懦弱无能的刘禅束手无策,经不起光禄大夫谯周的一再劝说,派侍中刘绍捧着蜀天子玺绶到雒县向邓艾请降。

邓艾入成都,在军营门前举行了受降的仪式。刘禅亲自带领太子、诸王和群臣六十多人来到军营前,每个人都双手反绑,还让人抬来一口棺材,表示罪孽深重,情愿受死。邓艾手执符节,上前替刘禅诸人松绑,下令焚毁棺材,表示接受刘禅的投降并宽宥他的罪过。军队进城后,邓艾传令将士不得掳掠,安抚百姓,使各操旧业,受到蜀人的拥护。

曹魏灭吴,是结束自东汉末年以来分裂局面,重新实现祖国统一的重要步骤。灭蜀之役,邓艾之功不可没。但是,谁曾料到,等待他的竟是灭顶之灾。

在巨大胜利面前,邓艾头脑有些不冷静了,他擅自循后汉将军邓禹之例,宣称承制,任命大批官吏。他拜刘禅为行骠骑将军,蜀太子、诸王为驸马都尉;委任原蜀汉各级官吏为朝廷命官,或者命为自己的下属;还任命师纂领益州刺史,牵弘领蜀中郎将等等。他派人去绵竹,收埋魏、蜀死亡的将士,在上面垒起高台,这就是所谓“京观”,用以宣扬自己的武功。他又在蜀士大夫面前自吹自擂,得意非凡地说:“诸君幸而遇见了我邓某,因此才有今天呢!要是碰上吴汉之流,早就没命了。”又说:“姜维确实是当代的一位好汉,只是遭遇我邓某,才走投无路。”而这些,成了野心家钟会置他于死地的口实。

当邓艾的大军逼近成都的时候,姜维才匆匆逃离剑阁,向巴郡方向撤退,钟会也才进军涪县,派遣胡烈等将领去追赶姜维。后来,已经归降邓艾的刘禅敕令姜维向钟会缴械投降。姜维知大势已去,只好放下武器,送交节传给胡烈,自己到涪县投降钟会。钟会大喜,迫不及待地上表向司马昭表功,表上说:

贼姜维、张翼、廖化、董厥等逃死遁走,欲趣成都。臣辄遣司马夏侯咸、护军胡烈等,经从剑阁,出新都、大渡截其前,参军爰、将军句安等蹑其后,参军皇甫闿、将军王买等从涪南出冲其腹,臣据涪县为东西势援。维等所统步骑四、五万人,擐甲厉兵,塞川填谷,数百里中首尾相继,凭恃其众,方轨而西。臣敕咸、闿等令分兵据势,广张罗网,南杜走吴之道,西塞成都之路,北绝越逸之径,四面云集,首尾并进,蹊路断绝,走伏无地。臣又手书申喻,开示生路,群寇困逼,知命穷数尽,解甲投戈,面缚委质,印绶万数,资器山积。……

臣辄奉宣诏命,导扬恩化,复其社稷,安其闾伍,舍其赋调,弛其征役,训之德礼以移其风,示之轨仪以易其俗,百姓欣欣,人怀逸豫,后来其苏,义无以过。

钟会的一派花言巧语博得了司马昭的欢心,遂进位司徒,封县侯,增邑万户,其子二人也都封为亭侯,邑各千户。也就是从这时候起,耿直的邓艾反而遭到司马昭的猜疑。当时,邓艾写信给司马昭说:

兵有先声而后实者,今因平蜀之势以乘吴,吴人震恐,席卷之时也。然大举之后,将士疲劳,不可使用,且徐缓之;留陇右兵二万人,蜀兵二万人,煮盐兴治,为军农要用,并作舟船,豫顺流之事,然后发使告以利害,吴必归化,可不征而定也。今宜厚刘禅以致孙休,安士民以来远人,若便送禅于京都,吴以为流徙,则于向化之心不劝。宜权停留,须来年秋冬,比尔吴尔足平。以为可封禅为扶风王,赐其资财,供其左右。郡有董卓坞,为之宫舍。爵其子为公侯,食郡内县,以显归命之宠。开广陵、城阳以待吴人,则畏威怀德,望风而从矣。

邓艾不骄矜、不伐功,一心一意筹画灭吴之策,他的种种建议实具远见卓识。然而他擅自承制拜官,已经惹得司马昭大不高兴,这里又提出留兵蜀中,岂不引起司马昭的满腹狐疑。司马昭让监军卫瓘告诫邓艾说:“有事应当报请,不应独断专行。”邓艾不以为然,上书申辩说:“我奉命远征,按照朝廷的方略办事,征服了蜀国。关于承制任命代理官吏,是为了安定社会秩序,自谓是符合一时的需要。目前蜀国率众归降,其土地南极南海,东接孙吴,应当及早稳定下来。如果等待朝廷的命令,因为路途遥远,恐怕耽误太久了。《春秋》大义说,大夫出了边界,只要有利社稷安定、国家发达,是可以专权处置的。现在孙吴还没有宾服,其势连蜀中,所以不可拘泥于常规而丧失良机。《兵法》说,进不求名,退不避罪。臣虽然没有古人的高风亮节,但也不敢只顾虑自己而损害国家的利益。”

钟会自从接受姜维投降以后,对待蜀降将很宽厚,对待姜维更是亲切友好,他把姜维等将领缴交的印信符节都发还给他们。姜维慢慢觉察到钟会怀有野心,有一次,他旁敲侧击地试探说:“君侯自淮南平叛以来,运筹帷幄,从未失策,司马氏的强盛,都是君侯之力。今日君侯又平定蜀国,威德震动天下。民众颂扬您的功绩,但主帅却感到恐惧。这样,君侯还能够安全回去吗?不如效法陶朱公泛舟江湖,隐姓埋名,尚可以保全功名性命。”钟会说:“你扯得太远了,我做不到,况且也不止这一条路吧!”姜维又说:“其它办法君侯自然可以考虑到,不必老夫多言了。”话中有话,耐人寻味。这二人各自打着主意,相互利用;出则同车,坐则共席,关系越来越密切了。钟会对长史杜预说:“以姜维和中原的名士相比,诸葛诞、夏侯玄都超不过他。”

钟会野心骤然膨胀,阴谋造反,而谋反的最大障碍是邓艾。他借邓艾擅自承制为口实,反诬邓艾谋反,秘密向司马昭告发,又派人截获邓艾送往朝廷的章表文书,而模仿邓艾笔体,写一些不恭不敬,矜功自伐的词句以激怒司马昭。咸熙元年(264)一月,朝廷诏命押送邓艾回京,为了预防邓艾举兵反抗,司马昭又命令钟会率领大军入成都。诡计多端的钟会明知监军工瓘兵少,却故意派他先进城收捕邓艾,企图借邓艾之刀杀掉他,然后再杀邓艾。卫瓘虽然知道钟会的用心,但军令不可抗拒,遂乘夜进入成都,传令邓艾手下将领,说:“我奉诏收捕邓艾,其余一概不问。你们如果归顺官军,爵赏不变;敢不归顺,则诛及三族!”到了鸡叫的时候,邓艾的部将都先后归顺卫瓘,营帐里只剩下邓艾一人。天刚亮,卫瓘乘坐使者专车,来到邓艾的住处,邓艾还没有睡醒呢!卫瓘抓住邓艾父子,关入囚车。邓艾的部将不相信自己的统帅谋反,计议劫夺囚车,他们全副披挂涌到卫瓘营帐前,卫瓘很镇静,独自出来接见他们,装着同情的样子,表示要上表为邓艾申张正义,这些将领也就相信了。

一月十五日,钟会进入成都,差人押走邓艾。这时,钟会麾下有魏、蜀军队二十余万,他越想越觉得自己功名盖世,再也不能受制他人了。于是计划派姜维督率蜀兵担任前锋,自己统帅大军继发长安,然后骑兵从陆路、步兵从水路,水陆并进,五日可达孟津,再会兵洛阳,这样,天下就是自己的了。正当他想入非非的时候,司马昭派人送来书信,司马昭说:“恐怕邓艾不肯奉顺,今派遣中护军贾充率步骑万人直入斜谷,屯驻乐城。我本人率领十万大军在长安,我们很快就能见面了。”钟会大吃一惊,对亲信说:“如果只为取邓艾,司马昭知道我自己就能办到。现在带来重兵,必定是觉察到我有异常了,我们只有快点动手。事成可以得天下,不成退保蜀、汉,也不失当刘备!”

第二天,钟会召集护军、郡守、牙门骑督以上和原蜀国的官吏,会集蜀国朝堂。他宣布为皇太后举哀,向大家出示伪造的太后令他起兵废司马昭的遗诏。但他又作贼心虚,随后把他们都关了起来,又关闭成都城门和蜀宫门,严兵把守。诸军将领也都换成他的亲信。监军卫瓘这时诈称病重,卧床不起,钟会就更无所忌惮了。

钟会有一个帐下督名丘建,本是胡烈部属,胡烈推荐给司马昭。钟会出兵,请求以丘建自随,甚加信用。丘建怜悯胡烈独自一人被关押在房里,求钟会允许有一个亲兵去端水端饭。因此,其他牙门也都援例各带一个亲兵。胡烈哄亲兵说:“丘建密传消息:钟会已挖好大坑,削好数千枚白棒。准备叫外面的士兵进来,每人赐给一顶白帽,拜为散将,让他们打死我们,埋入坑中。”他还把同样内容写在一张条子上传给在军营中的儿子胡渊。一夜之间,这个消息在各军中都传遍了,大家人心惶惶,害怕一打起仗就回不了家了。

十八日中午,军营中突然鼓声大作,胡烈军营的士兵首先哗变,胡渊带头冲出。紧接着,各军也鼓噪而出。虽然无人督促,而大队人马如波涛激荡,争先恐后朝着城门涌动着。这时钟会正在给姜维部发放铠甲器杖,卫兵进来报告说,外边声音嘈杂,好像是失火了。一会儿,卫兵紧急报告,有很多士兵正向城门跑过来。钟会大惊,感到事情不好,对姜维说:“这些兵来者不善,怎么办?”姜维说:“只有打了。”钟会一面派兵去杀掉关押的牙门、郡守,一方面让大家用木头顶住城门。愤怒的士兵奋力砍门,一时不能破门。但没多久,有的士兵架梯登城,有的士兵放火烧城屋;人群如蚂蚁成群,飞箭似雨点密集,大群的士兵冲进城来,而被关的牙门、郡守也纷纷跑了出来,双方会合,将姜维、钟会团团围住。姜、钟困兽犹斗,杀死五、六人,但寡不敌众,被蜂拥而上的士兵们乱刀杀死了。钟会的将士死者有数百人。城内乱成一团,直到装病的卫瓘出来主事,才逐渐安定下来。

钟会一死,邓艾本营的将士追上囚车,救出邓艾,准备迎还成都。但是,这一行动不仅未能洗刷他的冤枉,而且断送了他的性命。卫瓘参与构陷邓艾,惟恐邓艾报复,派遣护军田续领兵在绵竹西的三造亭偷袭,斩杀邓艾及其子忠。邓艾死后,其在洛阳的家属都受到株连,其子悉数被杀,妻及孙子流徙西域。这桩沉冤直到西晋泰始九年(273)才得以申雪。如西晋段灼所说:“钟会忌艾威名,构成其事。忠而受诛,信而见疑,头悬马市,诸子并斩,见之者垂泣,闻之者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