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鲁湿地于日光城的市民,不仅是健康保护神,更是一处欣赏风景的好去处。于我,却更像是灵魂皈依的处所,在它的四季更迭中,寄托着我的快乐烦忧。

拉鲁湿地的春天,是从“重叠”的鱼儿开始的。

鱼类对水温的感知,天生要比人类敏感得多。当人们对照着日历上的节气和窗外冷冽的寒流,狐疑着是不是该重新调整季节的分割时点时,我总会在拉鲁湿地那一汪碧绿的水潭中,看见数十条“重叠”的鱼儿。它们一动不动地悬浮在清澈透亮的水中,仿佛定格了一般。走近仔细一瞧,方明白那是鱼儿和它们自己在水底的投影,上下重叠在了一起。鱼动,影动;鱼不动,影照样在动,因为日头在动。

不远处的草丛里,几只绿头鸭、赤麻鸭正懒洋洋地靠在芦苇杆上打盹儿,大概是早被湿地里丰富的昆虫喂饱了,懒得理会这些嘴边的美食。其他越冬的鸟儿们,不知是吃饱了躲在草甸里睡懒觉,还是早已展翅离开,开始了新一轮的迁徙之旅。如果够仔细,眼里就会多一抹惊喜,在水潭边沿的枯草丛中,出现了一簇簇翠绿粉嫩的草尖。

抬眼望去,此刻的拉鲁湿地依然是一片枯黄。只有岸边的柳树和白杨树枝头开始泛起浅浅的绿意。但拉鲁湿地的春天,已经从这些游出草丛的鱼儿身上开始了。深深地吸一口气,淡淡的桑烟中,裹缠着青草复苏前饱满润湿的气息。

如果你不急于离开,目光从远处的雪山、褐色的山峦、红山上的布达拉宫、鳞次栉比的房屋、泛绿的树枝次第漫过,停留在眼前依然穿着金黄色外衣的湿地,在心灵的某个角落会冒出一个奇怪的念想:此刻的拉鲁湿地像一位十月怀胎即将临盆的孕妇,正被无数萌动的鲜活生命鼓胀着,它们正在等待破茧而出的那一刻,或许在明天日出前,或许就在今夜。

蒿草、芦苇,还有海乳草、龙胆草、披碱草、早熟禾、浮萍、马先蒿……一场去旧迎新的表演即将上演。它们先是毫不起眼地从枯草根、水中、松土层慢慢地冒尖、舒展,用星星点点的绿衣浸染眼前漫天的枯黄、金红和暗褐色,直到把整片湿地染成一片绿色的海洋。惟剩下大大小小幽蓝的水潭,眼睛般点缀在这漫天的绿中,又仿佛是湛蓝的天空不小心掉落了几块儿在湿地里。我总是满眼欣喜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看着生命是如何顽强地在高原大地上孕育、生长、延续。

当浅浅的绿地变成茂盛的草场,当芦苇漫过人头,当飘渺的烟云开始在沼泽地上蒸腾缭绕,当成群结队的灰沙燕、红脚鹬光临时,拉鲁湿地的夏天便到来了。拉鲁湿地的夏天,俊美丰盈,尤其是在6-9月份,往往只需要一场夜雨,就能让湿地喝得饱饱的。草木疯长,牛羊们被肥美的牧草伺候得站在原地懒得动弹,有的干脆躺在草地上,张嘴懒洋洋地嚼吧着嘴边的嫩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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