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反复地读着李谦的来信(1979 年 1 月 20 日《中国青年报》刊发了此文),回想着历代及“四人帮”时期的文字狱事实,脑子里涌出一个大大的问号及一个大大的惊叹号。没有考虑肚子饿去食堂吃饭,便去找主任王石汇报。他立即叫我去找几本来研究一下。

我连续两天东打电话西去借,都没有。那时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还没有召开,连沉冤 20 年的“右派”都还未给平反,人们大都心有余悸,家里是不会收着手抄本的。可巧,我邻居家的女儿从北大荒回来了,这是位热情有胆略的姑娘,她说她箱子里有一本,是在北大荒插队时抄来的。我连夜看完它之后,又通过熟人从东城区公安局等处借来了三本、四本对着看。版本不同,内容大同小异,正如李谦信中所说,这是一本热爱祖国、热爱科学事业的好书。我不知道这本书是谁写的,更不明白晕头晕脑的‘文化大革命”,怎么连爱祖国和爱科学也给搞得混沌不清了!

为了查明作者是谁和禁此书的原因,我带介绍信去有关的部门调查。去时,我想得很简单,快去快回,查明此事的来龙去脉半天时间足够了。谁知进了一座大院,楼上楼下敲门,后来又在几处办公室里外往返折腾,直至下午 3 点多,前后找了许多位同志和领导,都不接待,都说不是他们干的。凭着编辑记者的敏感,在他们互相推拖的空隙间,我发觉此案情况复杂……于是,这也更加坚定了我直索至底的决心。快到下午下班时,终于找到了被认为可能熟悉情况的一位王同志。他很认真地回忆起来:

1974 年 10 月,北京日报编印的内部参考情况上,反映了《归来》(即《第二次握手》)在一些单位群众中传抄阅读的情况。10 月 12 日,姚文元看到这期情况后,立即批示:“请找一本给我,并查一下作者在哪里?”10 月 14 日下午,姚文元又打电话给北京日报说:“你们的情况反映一本坏书《第二次握手》,今天把书送来了。我翻了一下,这是一本很坏的东西,实际上是搞修正主义,反对毛主席的革命路线。它写了一个科学家集团,如郭老、吴有训,写了许多人。如果不熟悉情况,不可能写出来。还写了外国的关系,如写了吴健雄。不是一般的坏书,也决不是工人能搞出来的。要查一下,作者是谁,怎么搞出来的?必要时可请公安部门帮助查。”

王同志还介绍:继姚文元批示之后,另一个新闻单位的内参也反映了这本书在一些群众中的流传情况。内参上说:“这本书的中心思想是宣扬资产阶级恋爱观——爱情至上,鼓吹资本主义国家科学先进,散布崇洋媚外的洋奴思想,鼓吹个人奋斗、成名成家的资产阶级白专道路。它欺骗性很大,流霉甚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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