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们真的重视民族乃至人类的未来,就需要科学、艺术、文化领域的大师们俯下身子面对孩子。

1951年,爱因斯坦收到了一封特殊的信件,有个小女孩写信问他“地球何时停止转动”。对于这样一个天真的问题,爱因斯坦竟然郑重其事地回了一封信,他在信中写道:“地球已经存在了10亿年有余,至于它何时终了的问题,我的意见是:等等看吧!”

每次我读到这句话,在会心一笑的同时,心里总会有一股暖流在涌动——为孩子旺盛的好奇心和大胆的提问而激动,更为爱因斯坦对孩子充满善意和幽默的呵护而感动。大师的可贵之处就在于,面对孩子的一个似乎不值一顾的问题,既没有生硬粗暴地拒绝,也没有居高临下的说教,他把孩子当成了一个平等交流的对象。其实,在《爱因斯坦通信集》里有相当一部分信件是他给来自全世界的中小学生的回信。只有真正热爱孩子、关心人类未来的人才会这样做。这种胸怀与风范是我们今天这个时代、这个社会所格外需要的。

如果我们的科学家、艺术家、小说家、音乐家、美术家……都能像爱因斯坦这样,那么我们的儿童文化产品的水准必将提升一大步,我们孩子的精神世界必将高尚而优美。我们常说,“孩子的事,永远是天大的事”,但恐怕相当多的成年人所关心的只是孩子的健康、学业和安全,仿佛只要吃好穿好学好,就万事大吉了。在一些文化工作者眼里,中国3.8亿儿童是个巨大的消费市场,谈市场、谈利润、谈产业、谈发展,但对孩子的心灵成长是否也是同样的关注呢?

今天,在儿童文化产品极大丰富的同时,商业化、娱乐化、低俗化也在侵蚀着孩子幼小的心灵。在无聊动漫、搞怪儿歌、恐怖玩具等大行其道的同时,又有多少严肃的科学家在做科普?有多少音乐家在认真给孩子写歌?有多少编剧在用心为孩子写戏?我们每年拍摄七八十部儿童影片,有几部能进入院线公开放映?不是有人指出全国儿童剧的专业编剧不超过10个吗?我们重视的恐怕不是孩子本身,而是孩子所能带来的利益。

孩子是极其敏感的,成人世界说一套做一套的把戏根本瞒不过孩子的眼睛。所谓的重视和关心如果仅仅停留在物质层面,那么孩子的心灵之门将永远对我们关闭。如果我们自己冷漠自私,就不要指望我们的孩子热情友善;如果我们自己蝇营狗苟,就别指望我们的孩子豁达大度;如果我们自己功利势利,就别指望我们的孩子公平公正。孩子是大人的镜子,孩子的问题说到底是大人的问题。

因此,如果我们真的重视民族乃至人类的未来,就需要科学、艺术、文化领域的大师们俯下身子面对孩子。我手头有一本珍藏了很久的书,名叫《诺贝尔奖获得者与儿童对话》,那些享誉世界的科学家、政治家、文学家、经济学家以极其严肃而又轻松诙谐的态度回答着那些看似幼稚的提问:“为什么布丁是软的,石头是硬的?”“为什么要有科学家?”“为什么有贫穷和富裕?”“我们为什么必须上学?”“天空为什么是蓝的?”……正如作家王蒙所说,通过这本书可以看到西方世界的精英们最好的一面是什么样的风景。与之相比,我们的大家与大师似乎很少专门给孩子写点什么。一个社会的精英对待孩子的态度大抵可以窥见该社会里孩子的真实处境。我们所谓的重视是不是少了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