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这陈二贵身无长物,却偏偏自命不凡,他自幼喜欢听书看戏,虽没正经上过学,评书戏文里的故事倒也耳熟能详,加上嘴皮子利落,每每胡吹一气,竟也能讲出一番歪理来。

这日,陈二贵搬了半天货,得了几个铜板,不觉酒瘾犯了,便邀几个朋友去街边的小酒馆喝酒。二两烧刀子下肚,大家的话匣子打开了。一个朋友说道:“听说了吗,咱清江县新近又调来了一个县令老爷,叫什么吴棠,捐了不少银子才得了这个官。”另一个朋友不屑地说:“只怕还是个短命鬼。谁不知道咱们这里邪门,三年换了三位县令,我看他也待不了多久。”

原来,这清江县是个水陆码头,商贾集中,按理说应该相当繁华,可不知撞了哪门子邪运,这里的土质奇怪,不管种什么庄稼都扎不下根,几乎年年绝收。几任县令想尽了各种办法,仍无济于事,闹得常常要吃朝廷的救济粮。上头怪罪下来,县令自然首当其冲,落得个革职查办的下场。清江县成了一个凶地,做官的谁都不想调往这里。

陈二贵听了,却摇着头说:“不见得。我刚才掐指一算,这清江县旧属吴国,棠下有木,木逢春而发。说不定这是一个吉兆,必有贵人相助。”几个朋友知道陈二贵的禀性,哈哈笑道:“又在胡吹了吧。”

不料陈二贵的这番话恰巧被邻桌的一个人听到,这人正是吴棠。吴棠自从捐了候补知县,日盼夜盼好不容易出了个缺,就是这清江县。其他候补知县清楚清江县的底细,避之唯恐不及,吴棠是北方人,不了解情况,等兴高采烈赴任之后,才后悔不迭。可既然接了这烫手的山芋,他只好硬着头皮干下去了。吴棠读过几年圣贤书,他认为要解决清江县不产粮的问题,必须求教高人,可高人在哪儿呢?俗话说,大隐隐于市。所以,吴棠连日来微服在市井中寻觅,一无所获。没想到这日路过小酒店,进去歇脚,却意外地听到了陈二贵的话。

吴棠不免大吃一惊,认真打量起陈二贵,见他矮矮胖胖,实在不像高人。这吴棠也是病急乱投医,心想人不可貌相,于是站起身走到陈二贵面前,深施一礼说: “这位先生,可否移驾一叙?”陈二贵眯起醉眼,打着酒嗝说:“我不认识你呀。”吴棠笑着说:“鄙人做东,在醉仙楼设席,有事请教先生。”

陈二贵平生最好酒,见吴棠盛意相邀,暗想:早就听闻醉仙楼的花雕酒香醇,只恨自己没钱消受,何不趁此机会开怀畅饮一番?反正穷光棍一个,也不怕对方有什么阴谋。想到这里,陈二贵答应了下来。

吴棠领着陈二贵去了醉仙楼,酒过三巡,吴棠诚恳地说:“鄙人吴棠,忝为一方父母,适才偶闻先生高论,万望先生教我一个产粮之法,必有重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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