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先我看不清楚,然后我突然看到一个出奇美丽的东西,让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是一只小小的蜘蛛,只有一粒豌豆那么大,乍看之下,像是一颗会动的红宝石,或是一滴血。我欢喜地尖叫一声,冲回去从采集袋里拿出一个有玻璃盖的药盒,去捉那只美丽的动物。它可不好捉!因为它虽小,却跳得又远又高。我绕着荆棘丛转了好几圈,才把它安全地关进药盒里,然后得意洋洋地拿给西奥多看。

“啊哈!”西奥多先灌了一口姜汁啤酒,才拿出放大镜仔细检查我的猎物。“对,是一只黑隆头蛛……嗯……当然这是一只公的,多么漂亮的动物!母的……呃……你知道……颜色全黑,公的却非常鲜艳。”

用放大镜仔细观察之后,我发现这只蜘蛛居然比我想象的更美。它的头胸部像黑丝绒,边缘有鲜红色的小斑点;颇粗壮的腿上,有白色的横纹,仿佛穿了横条裤,十分滑稽。不过最抢眼的地方,还是它的肚子:那是最鲜艳的猎人红,里面有三个黑色的圆点,圆点周围还有一圈白毛。那真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一只蜘蛛,我决心要让它交配,试着繁殖它们。我对那丛荆棘与附近一带进行地毯式的搜索,可惜没有结果。

西奥多告诉我,母蜘蛛会掘一个七八厘米深的洞穴,用很硬的蛛丝做衬里。“你可以分辨出它和其他蜘蛛洞穴不同的地方,”他说,“因为蛛丝会翘出来一块,像个篷子,好像在甬道出口处搭个屋顶似的。而且,洞外会堆满母蜘蛛上一餐的残肴,像是蚱蜢脚、翅鞘或是甲虫的残躯之类。”

怀抱这项知识,第二天我又回去搜索了荆棘丛附近的整片区域。可是经过一整个下午的努力,仍然毫无斩获。我很生气地回家去喝下午茶,抄一条捷径,翻过几个覆满巨大地中海石南的小山坡。这种植物在干燥沙地里似乎特别茂盛。蚁狮、豹斑蛱蝶与其他热爱阳光的蝴蝶,还有蜥蜴、蛇,似乎也很喜欢这种荒凉干燥的地带。

我走着走着,突然看见一个死了很久的羊的头盖骨,一只螳螂在其中一个眼洞里产下形状古怪的卵囊。我一直觉得螳螂卵囊很像某种用直纹海绵蛋糕做成的椭圆形布丁蛋糕。我蹲在那儿检查这堆卵,正在寻思是否该把它带回家加入我的珍藏,突然就看到一个母蜘蛛的洞穴,和西奥多描述的一模一样。

我抽出小刀,很小心地挖起一大片土,蜘蛛,连带洞穴都在里面。志得意满的我仔细地把这块土放在采集袋里,火速奔回家。我已经把雄蜘蛛安置在一个小水族箱里,但我认为雌蜘蛛该有更舒适的住宅,便草草将两只青蛙和一只陆龟宝宝赶出我最大的水族箱,开始替它布置。新屋就绪,装饰了石南断枝与有趣的苔藓,我便将那块带着雌蜘蛛与洞穴的土壤放进箱底,让雌蜘蛛静一静,从突然搬了家的劳顿中复原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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