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了《鹿鸣》2009年第二期刊发的樊奇智的短篇小说《扬琴》,不禁暗自称美,晓得是一篇能够打动读者心扉的好作品且决定写篇读后心得评论则个,岂料竟久未动手,潜意识里是怕拙笔描坏了这篇在我看来实属上乘、出息、有血有肉的精神产品。

忽一日,一个场合,我听到了樊奇智一段味道纯正的二人台唱腔,登时,满场喝彩,有人发感慨:真有人才!有人跟他要号码。那一刻,你会突然明白,之所以《扬琴》感人、《扬琴》“让我们在悠扬婉转的二人台牌子曲的引领之下,感受深深的情感世界,感受人物的悲欢离合,和谐之美,温情之美尽显其中”(《鹿鸣》编者点评语),那是因为作者本人就是活在海海漫漫的土默川这片土地上的,是植根于“玩意儿圪洞”的坐腔、丝弦之中的,他懂二人台,血管里流淌着清泉般悦耳的扬琴声,他爱这里的山水、草木、乡亲,骨子里浸透着他对生于斯长于斯、养育他成人的这块沃土的深深的爱和眷恋,当然,樊奇志就写出了《扬琴》这样的好作品,也写出了他自己。

《杨琴》中的主人公四娥,二十岁的小伙儿,酷爱二人台戏班打扬琴而且在方圆村镇已是小有名气的“明星”了,他身上有着和年龄不符的混合气质:懂事、理性、不乏浪漫又略带忧郁。四娥知道了自己被抱养的身世,这是他人生成长的一个重要转折处,作者在这里给读者呈现的是浓浓的亲情 温情,看到这个从小被身世谜团如石头般沉甸甸压在心头的少年,总是敏感多疑、心事重重的样子,真让人心疼、怜爱,四娥“渴望了解真相但又不得压抑这种想法,在这个家庭他得到了太多的幸福,他分明能感受得到父母对这个问题的回避,以及他们害怕失去儿子的担忧”(《扬琴》),当父亲的鼻子一酸,“回想当初抱回这个孩子的时候,黄黄瘦瘦的一小点,如今也立戳戳地长成大小伙子了”(《扬琴》)!四娥重情义,当他父亲把所有的事情都交待给他,说:“你是大大妈妈的心头肉,任何人都不可能把你从我们身边抢走”,四娥释然了:“亲生的也罢,抱的也罢,浓浓的亲情已将现在的父母和他紧紧地融到一处,使他不忍心在这件事情上伤害他们的感情”(《扬琴》),作者把他对人性的理解和把握赋予了四娥这个人物内心的成长,作者让四娥解决了“我是谁?”、“我从哪儿来?”之后用更为强大的人性之美,获取了今后面对生活的精神能量和心理动力,从此四娥成熟了,带着他的扬琴和他的梦想走向了更大的舞台和更广阔的人生。

一方水土一方人,樊奇智成心要把他在这方水土上滋养到的浓浓的情怀抖落给我们,它们珍珠般光洁、细腻:看夜戏的本村和外村的后生们和台下影影绰绰的人群中的妙龄女孩儿,“较之他们的父辈,这些年轻人对二人台的喜爱不知减弱了多少,但这人声鼎沸的戏场,依然短不了他们的身影”(《扬琴》),对于农村的青年男女,有这样的社戏场面,依然还是他们交际的重要场所,更精彩的描写在这儿:“她们明亮的眼波在昏暗的光线下熠熠生辉,分外夺目,这些略带野性的眸子一旦被另一双眼睛吸引,立刻便会露出或逃脱,或追逐,或触询,或倾诉的神色,使他们不由自主地在人群中遥遥相望,眼神须臾不舍分开,经过一夜甚至几夜的眼神的揣测撕缠,终于,一个果敢地绕过去拽动另一个的衣襟,惊愕的对视之后,一前一后消失在无边的夜色之中”(《扬琴》),真实的土地、纯朴的生活、青年男女情愫浪漫的美好表达,尽在其中,真真打动心扉,情形在目者,《西厢记》中一句戏文好有一比:“全亏此处撒娇,作临去秋波那一转也”,纯净、秀美,和眼下充斥着赤裸滥情描写的印刷品相对照,樊奇智生生为我们提供了一份真情高贵的奢侈品。

下一页
阅读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