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玄之子且?继承爵位。宣室去世后,且习也曾任偏将。征讨欧阳纥,平定淮南,都立有战功,封江安县伯,食邑四百户。历任置堕、赵塞二郡太守。太建九年去世,当时二十四岁,追赠电威将军。

侯安都字成师,始兴曲江人。世代为始兴郡的大姓。父亲侯文捍,年轻时在州郡任职,以忠诚谨慎著称,安都显贵后,官至光禄大夫、始兴内史,官秩为中二千石。

安都擅长隶书,能弹琴,涉猎书传,作五言诗,也很清丽,兼善骑马射箭,为乡里的豪杰。梁朝的始兴内史萧子范任命他为主簿。侯景作乱时,他招集士兵,多至三千人。高祖进兵救援京城,安都带领军兵随从高祖,进攻蔡路养,打败李迁仕,平定侯景,都因为他拼力苦战建立功勋。元帝任命他为猛烈将军、通直散骑常侍,富川县子,食邑三百户。随从高祖镇守京口,任兰陵太守。高祖谋划袭击王僧辩,麾下众将没有知情者,惟独与安都制定计策,就派安都率领水军从京直奔石头,高祖自己率领马步军从江乘、罗落方向来会师。安都来到石头城北,舍弃船只登上江岸,僧辩没有察觉。石头城北连接岗峦,城墙不很高峻,安都穿着盔甲携带长刀,军人抬起他扔进女墙内,士兵们也随之进入,进逼僧辩的卧室。高祖大军也来到遣裹,舆僧辩在办事的大厅前交战,安都从阁内冲出,前后夹击,因而捉住僧辩。

绍泰元年,以战功授使持节、散骑常侍、都督南徐州诸军事、仁威将军、南徐州刺史。高祖东征杜仓,安都留守京城。徐嗣徽、任约等人引导齐寇进据石头城,巡逻骑兵来到京城的门前。安都关闭城门倒伏旗帜,故意表现虚弱,命令城中军民说:“登上城楼观看贼军者斩首。”到了夜晚,贼人收军返回石头城,安都夜晚命令士卒秘密准备防御敌人的工具。天将亮,贼军的骑兵又来了,安都率领披甲士兵三百人,开东西掖门与敌军交战,大败敌军,贼军于是退回石头城,不敢再进逼台城。等到高祖回兵,以安都率领水军,在长江中流阻断贼军运粮。又袭击秦郡,攻破嗣徽的营栅,俘获他的家人和马驴辎重器械。夺得嗣徽弹奏的琵琶,豢养的猎鹰,派人送信给他说:“昨天来到老弟住处得到这些东西,今日还给你。”嗣徽等人见到十分恐惧,不久请求和解,高祖听任他们回到北方。等到嗣徽等人渡过长江,北齐剩余军队仍然占据采石,防守十分森严,又派安都进攻,俘获了许多齐兵。

第二年春天,朝廷诏令安都率军镇守梁山,来防备北齐。徐嗣徽等人又进入丹阳,来到湖熟,高祖追令安都率军回还,统领骑兵和步兵在高桥防敌。又在耕坛南边交战,安都带领十二个骑兵,冲突敌人的阵营,打败敌军,活捉齐的仪同乞伏无劳。又将齐将东方老刺下马来,正好贼军的骑兵赶到,救下束方老,使他免于一死。贼军往北渡过蒋山,安都又在龙尾道上与齐将王敬实交战,派堂弟侯晓、军主张纂前行冲击敌阵。侯晓被枪刺下马来,张纂战死。安都驰马前往救侯晓,斩杀敌人的骑兵十一人,于是夺得张纂的尸首回还,齐军不敢进逼。高祖在莫府山与齐兵交战,命令安都带领步兵骑兵千余人,从白下横击敌军腹背,齐军大败。安都又率领自己的部属追到摄山,俘获敌人的首级难以数计。因战功爵位晋升为侯爵,增加封邑五百户,赐给鼓吹一部。又进号为平南将军,改封西江县公。

又都督水军前往豫章,协助豫州刺史周文言讨伐萧勃。安都尚未赶到,文言已经斩杀萧勃,并且抓获了他的将领欧阳顿、傅泰等人。惟有余耋厘与芦垫之子盖茎依然占据§蝗的互亟,营建两座军城,孝顷和萧孜每人据守一座,又广设船舰,夹江排起阵列。安都率兵而至,便在夜晚悄悄地焚烧敌军的船舰。文育率领水军,安都带领步骑军,登岸结成战阵。孝顷很快阻断后面的道路,圭都于是命令军士砍来许多松木,竖起栅栏,排列营垒逐渐前行,屡战屡胜,萧孜便投降了。茎玺逃奔回塞退,请求朝廷愿将儿子送入朝中作为人质,得到允许。军队回还,安都因为战功进号镇北将军,加开府仪同三司。

又率众军集会于武昌,与周文育一起西征王继。将要出发,王公以下的朝廷官员都去新林饯行,安都跃马渡桥,人和马全掉入水中,又坐在船舱内掉进橹井中,时人认为这不吉利。兵临武昌,王琳的守将樊猛弃城逃走。文育也从豫章来到逭裹。当时两将同时进兵,相互之间没有统一指挥,又因为部下互相争斗,渐渐军队之中不安定了。军队来到郢州,王琳部将潘纯陁在城裹面远远地射击官军,安都愤怒,进军围困敌人,没有攻克。遣时王琳来到弁口,安都于是解了郢州之围,带领所有军队前往沌口抵御王琳,遇到大风无法前进。王琳占据东岸,宫军据守西岸,相持了数天才交战,安都等人战败。安都与周文直、途塑盛都被旦壁拘禁。旦壁用一条长锁链将他们锁到一块儿,放置在船底下,令自己的亲信宦官王子晋监管他们。王琳束下至湓城的白水逋,塞都等人甜言蜜语许诺要以重金送给子晋。王置便伪装用小船靠近关人的大船钓鱼,夜晚装载宝都、塞直、董哩上岸,进入深草之中,徒步投奔官军。回到都城后自我弹劾,朝廷诏令将他们一并赦免,恢复他们的官爵。

不久任且屋尹,出任都督亩辽业诸军事、镇西将军、卢塑出刺史。朝廷命令他继周文育之后攻打金耋曲和王壁的部将萱庆、鲎塞爱等。窒都从宣皇塑出查幽,紧迫于塞玺的军队后面。塞直被熊昙朗杀害,塞都回军取来大船舰,正好遇上王壁部将旦星、且协南归,与他们交战,打败他们,并活捉且垦、且垄。耋曲弟弟垄逖率领部下四千家想归附王逊,遇到旦垦、旦垣战败,于是拜见窒都投降。宝都又进军至盒童剀,打败萱庆、当塞爱等人,焚毁他们的船舰。众爱逃奔到庐山,被村民杀死,其余乱众全被平息。

率军返回至尘壁,而逢直担驾崩,宣都随从世担回朝廷,就与群臣议定大计,奉戴世祖为帝。当时世担谦让不敢承当,太后又因为衡阳王速旦的缘故,不肯下韶令,群臣犹豫不能决断。支都说:“现今四方没有安定,哪有空闲顾及远处,临川王有功于天下,群臣应该共同拥立。今天这件事,后响应者斩首。”于是带剑上宫殿,启禀太后交出玉玺,又亲手解开世祖的发髻,推举他主持直担的丧礼。世担即皇帝位,安都迁任司空,依然担任都督南徐州诸军事、征北将军、南徐州刺史,给予扶侍之人。

王琳东下到达栅口,朝廷大军出兵驻守芜湖,当时的大都督是侯琐,但指挥调度军队的策略,大多由安都制定。天嘉元年,封邑增加一千户。待到王琳失败逃,齐时,安都进军湓城,讨伐王琳余党,所向攻无不克。

又秘密遵奉宫中的旨意,迎接衡阳献王陈昌。起初,陈昌将要入京,致书给世祖,言辞很无理,世祖不痛快,于是召来安都从容说道:“太子将要到达京城,我需要另寻一处藩国,我将要在那儿养老。”安都对他说:“从古至今难道有过被代理的天子吗?下臣愚蠢不敢遵奉韶令。”于是请求自己去迎接陈昌,陈昌渡过汉江时溺水而亡。因为功劳爵位晋升为清速郡公,食邑四千户。从此后安都威名甚重,群臣没有谁能超过他。

安都的父亲文捍,任始兴内史,在任职期间去世。世祖征召安都返回京都,为文捍发丧。不久就恢复安都的官职,追赠他的父亲为散骑常侍、金紫光禄大夫,封他的母亲为清远国太夫人。又迎她到京都来,她再三请求留居乡里,皇上便下韶,将桂阳郡的汝城县改为卢阳郡,分割衡州的始兴、安远二郡,合并三郡为束衡州,任命安都的堂弟侯晓为刺史,安都第三子侯秘衹有九岁,皇上任命他任始兴内史,并且命令他在乡侍养祖母。这年安都改封为桂阳郡公。

王琳失败后,北周进军占据巴、湘二地,安都奉诏命西征。当留异拥兵占据束阳时,又奉诏命束征。留异本来认为政府军会由钱塘江上溯,而安都却由会稽的诸暨陆路进发,出至永康。留异十分恐惧,逃奔桃枝岭,处于岭谷之间,在山岩道口竖起栅栏,以此抗拒官军。安都建立连城进攻留异,亲自参加战斗,被流箭射中,血流至脚踝。安都乘坐舆车指挥军队,面容行止毫无变化。顺着山峦的地势,快速筑起堰坝。天嘉三年夏天,涨水,水灌满堰坝,安都引船进入堰坝,竖起的楼舰与留异的城楼一般高,放船撞碎城楼的墙垣。留异舆第二个儿子忠臣脱身逃奔晋安,安都俘虏了他的妻子和儿子,缴获了他的全部人马军械,班师回朝。因战功加侍中、征北大将军,增加封邑合并先前所封共五千户,仍然回还原来镇守的地方。这一年,有官吏和百姓谒见皇帝上表请为安都立碑,称颂赞美他的功绩,诏令允许。

自从平定王琳之后,安都勋爵功劳愈来愈大,又自认为有安定社稷的功绩,渐渐因此而骄傲起来,屡次招集文武士人,或者骑马射箭驰骋,或者要求他们作诗,评定诗作优劣,按照等次予以赏赐。文士中有褚蚧、马枢、阴铿、张正见、徐伯阳、刘删、祖孙登,武士中有萧摩诃、裴子烈等人,这些人都成为他的宾客,屋内经常多达上千人。部下的将帅,大多不遵守法纪,遇到查问追捕则逃奔安都处。世祖性格严厉苛察,深深忌恨他。安都并不悔改,日益骄横。每当有上奏的表章,封好后,有些事遣漏了,就自己开封书写上去,说是又有某事启奏。奉侍皇帝饮宴酒酣,有时坐在椅上,两腿叉开,身子歪斜。曾在上巳曰陪皇帝在乐游苑修楔饮宴,他对皇帝说:“这比当临川王如何?”皇帝不回答,他再三询问,皇帝说:“此事虽说是天命,或许也仰仗您的竭力帮助。”宴会终了,又向皇帝借用帷帐和游船水上游戏的装饰物,要装载妻妾在皇帝的御堂裹欢乐聚会,世祖虽答应了他的请求,但是十分不快。第二天,安都坐在皇帝的宝座上,宾客处在群臣的位置上,举杯敬酒祝他长寿。先前,重云殿发生火灾,安都率领将士穿着战甲进入宫殿,皇帝对此十分厌恶,从此暗中加以防备。又在周迪谋反时,朝廷一般舆论认为应当派窒都征讨,皇帝却派星旦困讨伐且迤,又屡次派朝廷使者追查安都部下,搜检逃亡的叛乱者,安都内心不得安宁。三年冬天,他派部下别驾周弘宜请托于舍人蔡景历,并向景历询问台省中的机密。景历记录下逭一情状一一上奏朝廷,迎合皇上的旨意告安都谋反。世祖担心制伏不了他,次年春天,就任命安都为都督江吴二州诸军事、征南大将军、江州刺史。从京口回到都城,部队进入石头城,世祖召引安都在嘉德殿宴饮,又召集他部下将帅在尚书朝堂宴会。在座中逮捕了安都,囚禁在嘉德殿的西省,又逮捕他部下将帅,缴获他们的所有马匹和兵器后便释放了他们。于是拿出舍人蔡景历的表章出示给朝臣。才下诏说:先前西汉厚待功臣,而韩信、彭越开启祸端;束晋倚重地方长官,王敦、祖约举兵谋反。把幼小的君主托付给庞萌,他的野心暗中萌发;将霍禹视为股肱重臣,他暗中策划凶恶阴谋。追思前代,叛逆灾难的发生总是一样的;常论古今,动乱祸害的起因都是相同的。侯安都一向缺乏宏才大略,本应为自己的德行感到惭愧,他有幸遭逢国运兴盛,参预国家大事。高祖从行伍中擢拔他,分派兵员给他,推举他为一方主帅,委托他驰骋疆场。他位极三公,身任地方大员,地位显赫,对他的礼敬无人可比。但是他心中祇是自我夸耀,气势凌驾于朝廷之上,招集逃亡的叛党,轻狂狡诈至极,不加检点没有德行,无所敬畏。受朝廷派遣专任征伐,却放肆劫掠,压榨所镇守的州郡,聚敛没有限度。他任南徐州刺史,与北齐接邻,转运贸易禁止买卖的货物,出卖居民,盗掘坟墓,流毒深入泉水土壤,亵渎僵尸,完全不顾王法。朕因为国家初建之时,他颇有功绩;又飞驰赶到朕的藩国,参预拥立朕的大计。因而朕抑制有司,总是宽容维护他,阻止群臣对他的弹劾,天天希望他能够悔过自新。与他在言谈时总是坦露胸襟,与他交往时总是满怀诚意,乘车驾去他的府第,羽林军不加警戒,在高堂设置酒宴款待他,殿中不用兵器护卫。朕何曾内心有丝毫嫌疑,像汉高祖那样离开柏人而不住宿;又何曾对他猜忌防备,进入成皋而不停留?但是他暴戾而不思悔改,骄横之态愈益滋甚,招纳引诱文武士人,暗中怀有异图。去年十二月十一,得到中书舍人蔡景历启奏,说侯安都上个月十派别驾周弘实私自找到景历在中书省夜宿,询问宫禁中的情况,详细陈述谋反计策,朕仍然加以忍耐宽容,对待他依然如前。在京城北门,他受命任江州刺史,奸谋愈益显露出来。如今他想趁前往镇守之机,将要图谋不轨。如果这种事情可以容忍,还有什么不可以容忍?仰赖社稷神灵的庇佑和宫廷侍卫的忠诚,他叛逆的丑恶行径暴露无遗。宫外的有关官署可以详细按照旧的典章,从速肃正刑法,仅仅追究同谋,其余不要追问。

第二天,在西省赐侯安都死,当时四十四岁。不久下诏,宽恕他的妻儿家属,以士礼埋葬他,丧事所需的钱财,由国家供给。

先前,高祖在京城,曾经舆诸将一起饮宴,杜僧明、周文育、侯安都敬酒,各自称自己的功绩。高祖说:“你们都是良将,但是都有弱点。杜公志大而见识浅陋,与下属亲密而对上司骄横,对自己的功绩沾沾自喜而不收敛自己的短处。周侯交友不加选择,并且与人交心过于坦诚,即使处于危险境地,也不猜疑设防。侯郎狂傲放纵而没有限制,轻薄浮躁而肆无忌惮。这些都不是全身之道。”最终他们的结局都验合了遣番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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