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解]

本篇宗旨仍在宣扬任性无为的政治理想,反对用仁义礼法来束缚人性。全篇分三部分,首先以防盗贼为例,人们束紧口袋,锁牢箱柜,在于防盗。可是,大盗把口袋、箱柜一起拿走,生怕束得不紧、锁得不牢。这样一来,防盗的手段岂不是为盗贼方便而设吗?田成子窃得齐国,连同治国的“圣知之法”一起盗去,所以能够安然无事。由此看来,“圣人之法”岂不是为窃国者方便而设吗?又进而指出,圣人提出的治理天下的办法,善人、恶人都可以用,善人用来作好事,恶人用来作恶事,而天下恶人多,善人少,故而这套办法对天下人来说害多利少,应当打碎。其次,指出当今社会一切文明成果皆为大盗所窃,变成维护他们私利的工具,以至出现“窃钩者诛,窃国者为诸侯,诸侯之门而仁义存焉”的局面。因此,只有绝圣弃知,摈弃一切文明成果,才能从根本上改变这种不合理状况,重新回到玄同浑沌的时代。最后部分又重新描述一番“至德之世”的美妙图景,并批判“好知”,指出“好知”是引起一切纷争和动乱的根源,无知无欲,返朴归真,才能达到理想的社会。

将为胠箧探囊发匮之盗而为守备(1),则必摄缄滕、固扃鐍(2),此世俗之所谓知也。然而巨盗至,则负匮揭箧担囊而趋(3),唯恐缄滕扃鐍之不固也。然则乡之所谓知者(4),不乃为大盗积者也?故尝试论之,世俗之所谓知者,有不为大盗积者乎?所谓圣者,有不为大盗守者乎?何以知其然邪?昔者齐国邻邑相望,鸡狗之音相闻,罔署之所布(5),耒耨之所剌(6),方二千余里。阖四竟之内(7),所以立宗庙社稷(8)治邑屋州闾乡曲者(9),曷尝不法圣人哉!然而田成子一旦杀齐君而盗其国(10)(,) 。所盗者岂独其国邪!并与其圣知之法而盗之。故田成子有乎盗贼之名,而身处尧舜之安,小国不敢非(11),大国不敢诛(12),十二世有齐国(13)。则是不乃窃齐国并与其圣知之法,以守其盗贼之身乎(14)?尝试论之,世俗之所谓至知者,有不为大盗积者乎?所谓至圣者,有不为大盗守者乎?何以知其然邪?昔者龙逢斩(15),比干剖(16),弘胣(17),子胥靡(18),故四子之贤(19),而身不免乎戮。故跖之徒问于跖曰:“盗亦有道乎(20)?”跖曰:“何适而无有道邪(21)?夫妄意室中之藏,圣也(22);入先,勇也;出后,义也;知可否,知也;分均,仁也。五者不备,而能成大盗者,天下未之有也。”由是观之,善人不得圣人之道不立,跖不得圣人之道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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