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病倒不久,爸爸就失业了。他常常呆在家里,开始还早早起床,不等我和姐姐米兰达上学,就穿戴整齐出门了。可是,过了不到一个月,他就变得不修边幅,爱睡懒觉了。我们下午放学回家,总是看见他只穿着裤衩、仰卧在起居室的睡椅上,满身黑红相间的彩纹,呈棋盘方格状,衬以苍白的皮肤,绚丽夺目。爸爸对他的文身感到自豪,可我和姐姐却看不顺眼。爸爸在我们这个年纪可棒极了,他说,简直不明白我们怎么变得这么少年老成。

“嘿,小家伙,”他招呼我们,“瞧一瞧这个。”

我们脱下帽子,用毛巾擦掉脸上的油膏,走过去看个究竟。爸爸正在看电视7频道,这是“遮阳天幕计划”实况转播。之间镜头聚焦在一叶小舟上,在黑茫茫的天空背景下,小艇犹如一个银色的亮点,尾部彷佛蜂蛛抽丝,喷出一丝双分子线。一和真空接触,双分子线立即扩展千倍,形成一张巨大的七彩薄膜,继而组成围绕地球的巨伞的一小部分,遮蔽世界免受太阳紫外线的辐射。“妙极了,”爸爸叫了起来,他一直是个科技迷,“瞧吧,孩子们,人们在创造历史。”

“另找时间好吗?爸爸?”姐姐说。

随后我们姐弟俩坐下来做功课。作业不做完不准出去玩,而且不到傍晚,无论如何我们都必须呆在家里。这还不行,出门前爸爸一定要我们戴上帽子、手套和太阳镜,并且在脸上涂满油膏。5分钟后,我们慌慌张张地跑过坚硬干燥的地面,躲躲闪闪地穿过荒芜的枯树林,来到公园里。我们的小伙伴们大都住在城市地下,因此,通常我们都是在西部中心公园侧第72号大街地铁站自动扶梯口同他们碰头。有时候,小伙伴们取笑我们住在地面,但姐姐几句话就把他们打哑了。

“爸爸说遮阳幕工程一完工,那时候人人都想回到地面上来,”她以12岁女孩在的自信心说得可坚决了,“毕竟,谁想住在又黑又旧的洞子里呢?”

那天下午,爸爸心情沉重地对我们说:

“孩子们,有坏消息告诉你们,”他说,“你们还记得妈妈上周去医院检查吗?医生作了几项检验,今天上午打电话告诉了我们结果,是癌症。”

下一页
阅读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