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克林麦杰女校到处是警察!”布茨从窗口探出半个身子,居高临下地喊,“我跟你说过,我听见警笛了!”

布鲁诺没有回嘴,咧着嘴绽开了那种熟悉的友好的微笑。“咱们去!”他一边喊一边披上了浴衣,一个箭步窜了出去。布茨紧跟在后,两个人一边跑一边敲打着走廊上的每一扇房门。“警报!斯克林麦杰女校受到袭击!”

不多一会,第三宿舍的全体居民都涌进了黑魆魆的校园里。

“出什么事了?”

“斯克林麦杰小姐被抓起来了!”

“姑娘们有危险!”

“他妈的拖鞋呢,弗雷德?”

“谁把我吵醒的?”

“我从来就信不过斯克林麦杰小姐!她的眼睛太小!”

越来越大的喧闹声把另外两个宿舍的人也吵醒了,没过几分钟,麦克唐纳男校的全体学生都吼叫着冲过公路,拥进了斯克林麦杰女校的操场。穿着粉红色睡衣的姑娘们飞跑过来迎接他们。

学校的广播喇叭里响起了凯茜?伯顿响亮的喊声:我们敬爱的校长受到了诬陷!救救斯克林麦杰小姐!

当斯克林麦杰小姐被两个巨无霸式的警官带出大门时,布鲁诺和布茨正好赶到现场。人群骚动起来了,挡住了警察的通路。

黛安?格兰特追上布鲁诺,一把将他拉了过来:“布鲁诺,咱们得采取行动!”

“可以。我去给她做块藏锉刀的蛋糕!”

“布鲁诺,不是开玩笑!”黛安叫起来,心乱如麻,“这本来是你的错!”

“我的错?”布鲁诺不明白。

“他的错?”布茨也跟着问。

喇叭里凯茜的尖嗓门又响了起来:记住,斯克林麦杰小姐,你有保持沉默的权利!

一个神色绝望的警察对他的伙伴喊:“巴尼!这些鬼孩子是打哪儿钻出来的?”

“我不知道!”巴尼叫道,“离这些丫头远点!她们踢人!哎哟!还抓人呢!”

“采取行动吧!”黛安锐声大叫,“凯茜!凯茜!”

凯茜?伯顿冲到斯克林麦杰小姐的阳台上,大叫大嚷:“准备好,姑娘们!在汽车前面躺下!”

在两校学生的欢呼声中,姑娘们扑到地上,把警车团团围了起来。

“我们强烈要求公布罪名!”凯茜又尖叫起来。

一位警官举起双手示意大家安静,接着用压倒一切的大嗓门喊:“罪名是武装抢劫!”

“武装抢劫?”

“斯克林麦杰小姐?”

“我早知道了!她的小眼睛就是证明!”

“不知道她把赃物藏哪儿去了!”

“为这个她要坐二十年牢!”

“也许她是无辜的!”

“小眼睛的人绝不会是无辜的!”

突然,一个沉稳的声音穿过了这一片喧嚣:“大家不要乱!”人群一下子安静下来,就连警察也注意到了他。斯特金先生穿着红绸睡衣和卧室拖鞋来到了现场。

“噢,斯特金先生,谢天谢地,你来了!”斯克林麦杰小姐叫道,满头的卷发在剧烈地跳动,“告诉他们,请你告诉他们我没干!”

“我相信你没干,斯克林麦杰小姐,”麦克唐纳男校的这位校长说,”他们说你干了什么?”

“武装抢劫,先生。”布鲁诺响亮地回答。

斯特金先生用他出名的钢铁般的目光盯得布鲁诺浑身冰凉,然后他转身问那个看上去模样儿像头头的警官:“武装抢劫什么?在什么时候?”

“两个小时前,一名特征与她相符的妇女抢劫了14号公路上的乔氏五金商店。她留下了这个。”警官伸手从一辆巡逻车里拿出了一把十二毫米口径的猎枪。枪托上刻有姓名和地址。

斯克林麦杰小姐尖叫一声,瘫倒在押着她的两个警察身上,姑娘们也同声尖叫起来。布鲁诺和布茨飞快地交换了一个会心的眼色,退入了拥挤的人群之中。不一会他们又出来了,身强力壮的维伯被他们推在前面。

“我们今天下午卖掉了这枝猎枪,先生,”布鲁诺承认,“维伯能够说出买枪的女人的模样。”

“她个头很高,皮包骨头,岁数也不小了,跟斯克林麦杰小姐很像,”维伯慌慌张张地说,立刻又用他的大手捂上嘴,“我的意思是———”

“我明白你的意思,哈肯斯雷默。”斯特金先生说,他朝警察转过脸去,“先生们,由于某种———失误,斯克林麦杰小姐的猎枪在今天下午的义卖会上给卖掉了。另外,我可以证明,今天晚上我还跟斯克林麦杰小姐通过电话———通了好几次。她的教师和学生也会向你们证明她没有离开过住处,这是一个天大的误会。”

“天大的!天大的!”刚刚苏醒过来的斯克林麦杰小姐呻吟地说,一边庆幸地想多亏两个警察一直在架着她。

“那好吧,”一名警官说,“看来你是不在犯罪现场,女士。”

“确实不在!”斯克林麦杰小姐狂怒地说,“年轻人,你应该感到羞耻,竟闯进这里来迫害一个柔弱的妇女,吓唬这些清白的姑娘!”

“女士,”一位年轻些的警官说,“我们可吓唬不了你的姑娘们!”

“我们向你道歉,女士,”警察头头说,“这是个不幸的误会,但由于有枪作证,没法避免这个误会。”他抚慰地微笑道,“你一定会为这些姑娘们的忠心感到自豪吧。”

斯克林麦杰小姐摇着脑袋,活像是一只竖起羽毛的母鸡。“是啊,我想这是没法避免的,”她最后说,“我会设法忘掉它的。我可以拿回我的猎枪吗?”

“不,女士,这不行。它曾经用于抢劫,我们要用它作物证。”

斯克林麦杰小姐跳了起来:“你怎么能让我们处于没有保卫的状态呢?我需要这枝枪来保护我的姑娘。”

“女士,”正无精打采地朝警车走去的那位年轻警官笑了,“那些想闯进这个地方来的倒霉蛋才真够可怜呢!”

警车终于开出了斯克林麦杰女校的车道,斯特金先生对他的学生说:“明天延迟一小时上课———”他瞪了一眼,把几声欢呼镇了下去,“下午的课延长一小时。你们全体立刻去睡觉。”

为了避免舍监听见,布鲁诺把脑袋憋在枕头里哈哈大笑。

“我看这没什么好笑的,”布茨说,“明天‘鱼儿’就会为这事要咱们的命了。”

“啊,他不会的,”布鲁诺满不在乎,“他总不会为了同一件事对咱们骂个没完吧?‘鱼儿’跟咱们—样清楚是姑娘们拿了猎枪,就跟她们拿走防风灯一样。别担心啦,你开始叫我也心烦起来了。”

“你才不会心烦呢,”布茨责备他,“你怎么能当着大伙的面冲斯克林麦杰小姐嚷‘武装抢劫’呢?”

“这个嘛,总得有人说吧,”布鲁诺笑了,“布茨,你的幽默感都到哪儿去了?你忘啦,他们要把她拖去吃官司哩!”

布茨在黑暗中微笑了:“要是我不相信这全是咱们的过错,我还会觉得更有趣些。”

“这不是任何人的过错,”布鲁诺说,“只不过是咱们这儿经常发生的小事一桩。也可以说是咱们这儿闹得不错的一次乱子。”

布茨打了个呵欠。“要照十分制算,这回起码得打九分。”他赞成布鲁诺的说法,“我困了。”

“呃呃,”布鲁诺含糊不清地说,“咱们要好好睡一觉。咱们还得搞个业余能手表演会,事多着呢。”

对面那张床好半天没动静,接着,布茨疑心地问:“什么业余能手表演会?”

布鲁诺却已经打起了呼噜。

“噢,米尔德丽德,你要是看见就好了!”这天夜里,斯特金先生第二次上床的时候高声说,“学生们全拥到那儿去了,警察要把‘梭子鱼’拖到监狱去!”

“威廉,我已经要求过你别这么叫她了。可怜的斯克林麦杰小姐!她遭了多大的罪!”

“我们还不知道这件事的结果呢,”丈夫睡意朦胧地暗笑,“本该让他们抓走她的。”

“威廉,你怎能这么说!”

他又笑了:“不过那对我也没什么好处。他们在把她锁起来之前,也许会允许她打一个电话,而她多半就会打给我。”

丁零零!

斯特金先生在黑暗中伸手摸到了床头几上的电话。当他拿起电话时,胳膊肘碰到了一样东西,没等他应电话,就有一个怪声音叫起来:“你好!我叫杰克!”

“哈罗……不,斯克林麦杰小姐,你没有打错……别客气啦,斯克林麦杰小姐,欢迎你来,随时都行……哦,是的,我完全同意。太不像话了……喂,斯克林麦杰小姐,你怎么敢说是我的学生偷了你的枪?……你那些小姐们呀,她们才……我绝对不想去惩罚任何一个人……什么,我这儿是动物园?哼,你的学校里才全是野兽呢。晚安!”

斯特金先生狠狠地挂断电话:“米尔德丽德,那个娘们要叫我发疯了!”

“喂,亲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