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曾想还有翻过来出头的一天!”布鲁诺一边津津有味地吃晚饭一边嚷。

布茨点点头:“这三天可真把咱们折腾坏了。现在咱们只要把那篇‘论欺骗’的文章写完就得了。”

“不错,”布鲁诺跟着说,“咱们快点吧,还得想个法子去筹钱呢。”

布茨猛地砸了桌子一拳,“你怎么还是一条道跑到黑!”他嚎叫,“咱们说什么也不去筹什么钱了!”

“钱?”旁边的桌上有人问,“是谁提到钱了?”

布鲁诺和布茨扭过脸,看见乔治正在兴趣极浓地打量他们。

“咱们正在想法筹款建一个游泳池,”布鲁诺告诉他,“我看你是不懂这个的,这是俗事嘛。”

乔治端起酸乳酪,走到他们的桌旁坐下,“钱,特别是大笔的钱,绝不是俗事。”他说,“你们干吗不告诉我?”

“那你又上哪儿去了?”布茨问,“你不知道游泳池的事吗?”乔治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我们的预算不够造一个池子,为了这个原因我们面临着让约克学校把学生夺走的危险。所以,我们要筹集两万五千块钱———这样就能在下次比赛时打败约克混蛋,让咱们的爹妈高兴了。”

“你的意思是说,”乔治问,“校园里这些天瞎闹腾全是为了钱吗?”

布鲁诺和布茨点点头。

“嗯,这就不同啦,”乔治宣称,“你们已经筹到多少了?”

“差不多七千五吧。”布鲁诺说。

“嗯哼,你们需要的是两万五千元,这并不难。”

“什么?”

“亲爱的布鲁诺,”乔治说,“麦尔维没有告诉你,我是个金融大王!”

“这是真的!”布茨气喘吁吁地喊。

“行啦,”布鲁诺说,“可你怎么能把七千五百元变成两万五千元呢?”

“这你就放一千个心吧,”乔治得意洋洋地说,“当然通过证券市场啦。我碰巧知道有关一种矿业股票的机密。要是把你们的钱给我,我就可以用它为你们投资。”

“稍等一会,”布鲁诺说,“我对证券市场不太懂,可假如你能够挣钱,也就可能丢钱。要是我们买了,股票又下跌怎么办?”

乔治的态度十分强硬:“我买的股票从不下跌。”

布茨点点头:“这也是真的。”

“好吧,”布鲁诺说,“就算我们信得过你,可还有一个问题。我们把钱存在一个特别账户下。”

“账户上是谁的名字?”乔治问。

“我们的。”布鲁诺回答。

乔治富有表情地耸耸肩:“那我就看不出还有什么问题了。立刻去把钱取出来吧,你们知道,证券市场是不能等的。”

“我们不能动那笔钱!”布茨喊了起来,“不然‘鱼儿’会宰了我们的!”

乔治微笑了:“斯特金先生得先发现这件事,然后才能生气。等到他发现了,钱早就又在老地方了,因为你们已经把钱送回去了。”

“我的看法完全一致,”布鲁诺热情地喊,“布茨,他可真是个冷静的好伙计!我怎么过去没听说过他!”

“你听说过的,”布茨说,“我过去告诉你的事你不会不知道。布鲁诺,要是咱们把钱弄没了,‘鱼儿’一定会要咱们命的!”

布鲁诺没理他:“乔治,咱们什么时候去银行?”

“过一两个星期吧。”乔治计算了一下,“不过通常早点买好,别拖得太久了。你们拿到钱就通知我。”说完他就走了。

“布鲁诺,你疯了吗?”布茨大叫,“你怎么能把不属于咱们的钱放心投到这个怪人手里?”

“你不也说过这个怪人从来没有失手过嘛,”布鲁诺说,“那还有什么问题?”

“要是你看不出问题,那就疯得跟他一样了!”布茨大叫,“你在银行还需要我的签名呢,可我不会签的!”

“这么说你想去当约克混蛋喽,”布鲁诺说,“事实上,你比混蛋更糟,因为你明明能够拯救自己,却又不愿意!”

“活混蛋强似死傻瓜!”布茨不肯服软,“要我签字把七千五百块钱送给乔治耍,没门!”

“五千块怎么样?”布鲁诺眼巴巴地问。

“不。”布茨坚定地回答。

“好吧,那就用凯茜的三千块怎么样?”布鲁诺又提出一个建议,“‘鱼儿’根本就不知道有这笔钱,不可能发觉它失踪的。”

“不!”布茨说。

“唉,你没有权利作出这种决定嘛,”布鲁诺说,“这关系到彼得?安德森之类忠心耿耿的小伙子能否留在学校的大事。你不喜欢的事并不意味着别人也不喜欢。 ‘鱼儿’说过这份存款干系重大。不错,是很重大,咱们必须对所有的伙计———包括所有的姑娘———进行一次民意测验,看看他们是否同意让我们来处理这笔钱。”

“你明明知道他们会让我们用它去投资的!”布茨愤怒地说。

“那不了结了,咱们就得这么干———从原则上说,”布鲁诺说,“问题是投资多少。”

“不能超过五十块钱。”布茨说。

“那是浪费时间,”布鲁诺说,“我倾向于投资一千。”

“好吧,”布茨叹了口气,“一百。”

“七百,一个子儿也不能少了。”布鲁诺讨价还价。

“那就两百吧。”布茨说。

“可笑。”

“两百五?”

“成交!”布鲁诺的回答实在有点迫不及待了。

布茨忘记了刚才的害怕,咧开嘴笑了。他们又成了好朋友。

第二天早晨,两星期来一次男校的拉尔夫洗衣店的卡车满载着脏衣服缓缓地驶出车道。就在它快要拐到公路上去时,引擎干吼了一声,爆响着熄灭了。司机看了一下油箱,空了。他跳下卡车,向办公大楼走去。

布鲁诺躲在卡车里一堆皱巴巴的被单下,捅了捅布茨:“车干吗停下了?咱们还没到嘛。”

“不知道,”布茨说,“这本来就是个馊主意。”

“唉,咱们还有什么别的法子能去银行?”布鲁诺问,“总不能求‘鱼儿’让咱们搭车吧。他解除了对咱们的处罚,但关于筹款他肯定没有提过一个字。你干吗不瞧瞧窗外,咱们是到了哪儿啦?”

“我不干,”布茨胆战心惊地说,“要是我把头伸出去,‘鱼儿’会回头瞧见我的。”

“好吧,我来看。”布鲁诺手脚并用,从那捆被单下爬到卡车后门的窗前。“噢,不!”他呻吟了起来,“咱们根本没离开学校。这辆车准是出毛病啦,咱们正停在车道口呢。”

“这么说整个学校都能看到咱们!”布茨快哭出来了,“咱们出不去了!会让人瞧见的!”

“嘘!他们还不知道咱们在这里头呢,”布鲁诺警告道,“别乱嚷嚷。”

“咱们怎么办?”布茨还在担心。

“只好等下去了,”布鲁诺决定,“也许他们会把车修好,这样咱们就仍然可以去银行了。”

漫长的四十五分钟过去了。两个小伙子担惊受怕,大气不敢出地坐在车里,倾听着附近足球场上的呼吼和远处女校曲棍球队姑娘们的尖叫。

“也许他们会把车修好,”布茨终于挖苦地模仿道,“可也许他们不会!现在咱们怎么出去!”

“嘘!有人来了!”布鲁诺猛地低喝道,“趴下!”

车后门被打开了,一个硕大的脏衣袋扔了进来,正好砸在布茨头上。

“哎哟!”

“拉尔夫?”问话的是哈肯斯雷默,“是你吗,拉尔夫?”

“不,”布茨说,“这儿除了咱俩没旁人。”

“维伯!”布鲁诺把脑袋伸出去叫道,“咱们有救啦!”

几分钟过后,维伯提着两个巨大的洗衣袋从卡车里出来,朝第三宿舍走去。

“凯茜出的准是个好主意。”布鲁诺兴高采烈地说。他和布茨平躺在斯克林麦杰小姐的黑色小货车的后厢。

“但愿这一天咱们不要再担惊受怕了,”布茨紧张地说,“我希望没人看见咱们溜走。”

“他们都在吃午饭,”布鲁诺说,“没人看见。”

“我现在也能吃上午饭就好啦,”布茨说,“我饿坏了。咱们在洗衣店的车里没吃上早饭,现在午饭又在这辆车里错过了。没准咱们还要在监狱里混过晚饭呢。”

“你干吗这么悲观?”布鲁诺问,“这怎么会出岔子?凯茜说斯克林麦杰小姐要到杂货店去,杂货店就在银行隔壁,事情非常简单嘛。”

布茨只是摇摇头。

凯茜和黛安站在宿舍前的台阶上目送斯克林麦杰小姐的货车开上公路。

“嗨!”黛安说,“她开错方向了!”

凯茜显得很吃惊,“也许她不去杂货店了。”

“可你跟布鲁诺说……”

“啊哈,”凯茜笑了,“这么说他们得好好兜一阵子了,”远处传来了隆隆雷声,“话得说回来,也许不会。”

到了六点钟,雨还在倾盆而下。布鲁诺和布茨浑身精湿,饿得半死,有气无力地走进了食堂。布鲁诺脸色发青。“我非逮住凯茜不可,”他好容易才喘过气来,“哪怕要用上二百年时间!”

“这怎么会出岔子?”布茨报复地学了他一句,“没什么了不起!斯克林麦杰小姐可以上理发店,买一套漂亮的新衣服,给猎枪买子弹,丢了钱包再花两小时去找———什么都干了,就是没上杂货店。”

两个小伙子端起盘子,走进食堂排队取饭,一边贪馋地盯着那些饭菜看。布茨打了个喷嚏,布鲁诺咳嗽着转过头。

“天哪,你们怎么淋得这么湿?”一位正在开饭的上了年纪的太太问。

“说来话长了,夫人,”布鲁诺说,“我能每样都多来点吗?”

布茨又打了个喷嚏。两个小伙子都冻得发抖。

“你们俩病了!快到医务室去吧!”

“医务室?”布茨声音低弱地问,“没有吃的吗?”

“你带点到那儿去吃吧,”这位太太坚持说,“现在就去医务室。快点,别把病拖重了!”

布鲁诺和布茨嘶哑地哼了一声,听从了她的命令。不一会儿,他们就被扶上了医务室里两张挨在一块儿的床,狼吞虎咽地吃起热气腾腾的奶油麦片粥来。

“嘿,”布鲁诺一边吧嗒吧嗒地猛劲吃喝一边说,“这也可以算是不幸中的幸事吧。”

布茨吃得都快噎住了:“得了肺炎喝一碗粥!幸事!你在说些什么呀!”

“哦,你得这么看,”布鲁诺解释说,“咱们并没有真得病嘛,明天早晨咱们有空子可钻了。他们会以为咱们去上课了,老师会以为咱们在医务室里,这样咱们就可以偷空———”

“去银行。”布茨不甚起劲地接口。

第二天一大早,布鲁诺和布茨走出医务室,飞快地四下看了看,拼命跑向校园东方的树林,直到躲进树林的隐蔽处时,他们才放慢脚步。

“几点了?”布鲁诺问。

布茨看了看手表。“六点三刻,”他回答,“那辆校车什么时候开来?”

“大概二十分钟后吧,”布鲁诺说,“咱们最好快点。”

“布鲁诺,那是辆小学生的车。咱们怎么能冒充小孩呢?司机会把咱们踢出去的。”

“不,他不会的,”布鲁诺说,“你就瞧我的吧。”

“昨天我就瞧过你的了,”布茨悲叹,“结果妙不可言!”

十分钟后,他们到了车站,挤进了小孩们排的队里。当大家鱼贯上车时,司机盯着他们俩爆发出一阵大笑。

“你们两个孩子的个头可不小啊,嗯?”他问。

“我在三年级留了六次级。”布鲁诺讨好地咧开嘴一笑。

“你们麦克唐纳男校的学生倒像是在坐自己的专车一样嘛,”司机说,“好吧,坐下吧。”

布鲁诺胜利地瞟了布茨一眼。他们上路了。

上午十点的钟刚敲响,银行经理便走过来开门。他发现布鲁诺和布茨在门前的台阶上睡着了。他们俩在八点就到了银行。

布鲁诺把凯茜的支票存入麦克唐纳男校的户头,接着准备写取款单。“你知道,”他说,“二百五十块实在不多,干吗不加到五百?”

“没门!”布茨坚定地说。

“那就四百五吧?”

“布鲁诺,咱们已经说好了!二百五,要不就吹!”

“四百怎么样?这是个吉利的整数。”

“好吧!”布茨绝望地叫道,“那就三百!这也是个整数,减掉一百,免得把咱们的脖子折断!”

布鲁诺在取款单上签了名,布茨签字时手都发抖了。

布鲁诺把三张崭新的百元大钞装进口袋,转身对布茨说:“咱们回去吧。”

“怎么个回去法?”布茨问。

布鲁诺的脸耷拉下来了:“嗯哼,问得好呀。我看得走回去了。”

“走回去!”布茨叫了起来,“回学校足有七英里{1}!”

“那咱们最好还是快点走,”布鲁诺说,“我要赶紧把这笔钱送到乔治手里。”

“三百块?”乔治不相信地叫道,“你们准是在开玩笑吧!你跟我说过你们有七千五的。”

“我的合伙人非常谨慎,”布鲁诺说,“这不过是个开头嘛。”

“亲爱的布鲁诺,”乔治耐心地说,“高级金融学的头一条原则就是有钱才能赚钱。”

“我们还是先瞧瞧投资情况吧,”布鲁诺说,“会有更多的钱投进去的。”

布茨的模样就像疯了似的:“你要小心照料它,乔治!别把它弄没了!”

“我不想把它弄没了,”乔治微笑道,“我会聪明地用它投资的。”他转过身走了。

“嗨,等一等,”布鲁诺说,“咱们的股票叫什么名儿?”

“拉热雷矿业股票。”乔治回答。

投资后的第三天,布鲁诺?沃尔顿正在专心致志地读晨报上的金融专栏,埃尔默?德里姆达尔和布茨?奥尼尔趴在他肩膀上,也在提心吊胆地看着。

“在这儿,”布鲁诺说,“瞧!它涨了两分!”

“咱们又多了十块钱。”埃尔默说。

“可要是咱们把钱全投进去,就会挣得更多!”布鲁诺嚷道。

“那就是两百五十一块六毛八。”埃尔默说。

“听见啦?”布鲁诺对布茨说,“你拖了我们的后腿!”

“我没拖你们的后腿,”布茨回答,“我是让你小心。它也很容易下跌两分,或者更多。”

“可它没跌,”布鲁诺说,“也不会跌。乔治明白他在干什么。他的爸爸就是这样挣来百万家私的。所以,咱们要到银行去,把剩下的钱全取出来。”

“不行!”布茨大叫,“这太冒险了!”

“要是别的人知道你让咱们亏了二百四十块,他们会拧断你的脖子。”布鲁诺仍不让步,“咱们现在非投资不可了,对吧,埃尔默?”

“从纯粹的数学观点看,你们好像应该进一步投资,”埃尔默说,“不过,我还没有深入考虑所有的可能性———”

“听见啦?”布鲁诺胜利地打断了他的话头,“咱们必须把剩下的钱全投进去!”

“不能全投进去,”布茨担心地说,“要不就再投三百吧。”

“小打小闹解决不了问题,”布鲁诺说,“现在每份股票已经要多花费我们两分钱了。”

“嗯,那就四百吧。”布茨让步了。

“五千。”布鲁诺心平气和地说。

“得啦,布鲁诺,你要理智些!”布茨哀叹道,“你不懂这要担多大风险吗?”

“我当然懂,”布鲁诺说,“你是要冒风险———还有彼德?安德森———可这是为了麦克唐纳男校的荣誉。不要再让几个小钱蒙住眼睛了,我们都应该主动抓住机会,既然已经抓住了一个。”

布茨费力地咽了口唾液。“一千块。”他喘息着说。

“成交。”布鲁诺说,心里对自己相当满意,“要是急着去,咱们可以乘拉尔夫洗衣店的车。”

“拉尔夫?可是布鲁诺———”

“别担心,”布鲁诺说,“闪电不大可能老是光顾我们的。”

“事实上,”埃尔默说,“这种可能性———”

“下回再说吧,”布鲁诺说,“咱们得快点。”

“你们决定进一步投资是明智之举。”乔治一边吃晚饭一边说,“当然喽,我开始投下三百块钱时每股才六毛钱,要是那时这样干就更好了。现在你们拥有两千一百一十二份拉热雷矿业股票了,现在的总值是一千三百块左右。请你们立刻把剩下的钱全投上去。赚钱的秘诀就是在证券市场上低价买进,高价卖出。”

“不错,那就让咱们在进一步投资前去瞧瞧效果怎么样吧。”布鲁诺说,“再说,我还得同我的合伙人为了争取每一个小钱而战斗。”

乔治同情地叹了口气。“吵吵闹闹是件俗事。”他附和道。

自从投资的消息在学生中传开后,麦克唐纳男校又流行起新的蠢事———拚命用功,特别是拼命念数学。一个学生代表团在布鲁诺和布茨的率领下来到数学室主任斯特拉顿先生的办公室,要求开设包括最高深的证券交易分析在内的所有科目的数学课时,斯特拉顿先生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好运了。

连环漫画杂志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金融邮报》。每天报纸送来时,少数几位订阅多伦多报纸的学生受到了不折不扣的围攻,大伙儿都急着要看金融版的消息。那些过去连背乘法表都困难的人,现在却在熟练地运用“热门股票”、“合并”、“投机”、“限界买进”之类的术语,人人的嘴上都挂着“拉热雷矿业”这个词儿。

最最不可思议的是,被人冷落嘲笑、从来没有一个朋友的乔治?韦克斯福德———史密斯三世竟成了学校里最吃香的学生。不管他在哪里,都能看到一群崇拜者围着他。等着见见他和那架用于金融分析的电传打字电报机的人排成了一份长长的候见名单。

五天过去了,第二次投资也结算了出来。布鲁诺和布茨极其激动地来到乔治的房间,乔治把他们让了进去。

“情况怎么样?”布茨焦虑地问。

“收益极其可观,”乔治说,“昨晚拉热雷的收盘价格是六毛九,我们赚了大约一百五十块。”

“就这点?”布茨说。在他看来,这点收获似乎不值得他们冒这么大的风险。

“要是你们把所有的钱全投进去,”乔治责备地答道:“你们就能赚上一千多了。”

布鲁诺一把抓住布茨的胳膊:“快走!我们这就去银行,把钱全取出来!”

“只能再拿一千!”布茨可怜巴巴地恳求。

“有多少算多少。”布鲁诺说。

随着又一千元的投入,麦克唐纳男校的股票热更加疯狂了。拉热雷矿业成了大家的惟一话题。

每天去食堂吃午饭前趴在电传打字电报机前指教已成了乔治的习惯。第三次投资后的第十天,乔治走进食堂,站在门口轻轻地咳了一声,所有的眼睛都转向他,人人屏息静听,就是斯特金先生也没有他这样的权威!

“拉热雷现在的每股价格是八毛一,”他简短地宣布,“麦克唐纳现在拥有的总值是两千八百八十四元四毛一。”

大伙儿都鼓起掌来,只有布茨例外。他的眼神显得鬼鬼祟祟,十分不安。

凌晨两点,布鲁诺突然被他的合伙人拖下了床。

“布鲁诺,醒醒!醒醒!”

布鲁诺迷迷糊糊地问:“怎么啦?怎么啦?”

布茨把急得发白的脸凑近他:“咱们得去买股票,布鲁诺!今天!”

“今天还没开始呢,”布鲁诺喃喃地说,“到时候再叫醒我吧。"

“布鲁诺,股票!”布茨又叫了一声,“咱们必须立刻把所有的钱都取出来,拿去投资!”

布鲁诺顿时清醒过来。“怎么不早说!"他咧开嘴笑了。

洗衣店老板拉尔夫把他的卡车开进了停车场旁边的商店区,下车到一家小餐馆去吃晚饭和喝咖啡。在他的卡车后面,一堆被单动了起来。

“咱们到啦。”一个声音说。

布茨?奥尼尔从一大堆毛巾下钻了出来。“咱们走吧。”他说。

布鲁诺和布茨偷偷地爬下卡车,飞快地跑过小餐馆和杂货店,钻进了银行。

“这回要全拿出来,”布鲁诺边填取款单边说,“五千二百五十块两毛九。”

“咱们还是留下两毛九吧。”布茨不安地提议。

“好主意,”布鲁诺说,“这样咱们就能把户头留下来了,到时候可以把大把的票子往里送。”

他们把取款单递给出纳员,他已经把银行汇票准备好了。布鲁诺把这张珍贵的纸片藏进口袋,开始了返回男校的漫长跋涉。两个人沿着路边默默地走着,谁也没有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