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海是航船的陆地,是冒险者的故乡。在遥远的西方,便有这么一群船主和客商,他们驾驶着航船,在不同的国家间往返,贩卖各种奇珍异宝,追寻各种奇遇和惊险。

这一天,天气晴朗,海风一如既往地飘荡,鼓舞着航船在海浪上继续远航。洁白的船帆鼓满了海风,一只航船飞速航行,激起了层层波浪,船主和客商们站在船舷,悠闲地欣赏着这风情万种的碧蓝大海。

“快到格维顿岛了,但这荒凉的岛不会给人一丝希望。”

有人算计着、笑谑着、埋怨着。

这时,有人指着隐隐约约出现在视线内的格维顿岛惊呼:“瞧!那是什么?是城堡!有洁白的城墙,还有金碧辉煌的大教堂,看,城墙上面还有人在守卫,噢,我的天啦,简直是预料不到的奇迹。”

人们听见他的叫喊,一齐转头看这本是一片荒凉的小岛。

真的,真的有城堡,距离越来越近,人们越来越惊奇。

“这准是海市蜃楼,”

有人说,“海上或者沙漠才能遇见这种情况,远远看去跟真的一样,但其实是虚幻的不真实的东西,听说是魔鬼引诱人的陷阱!”

可是这时城堡打来数十发炮弹,都落在航船的四周,激起了十几米高的水柱。

“看,岛上摇旗要我们登岸。”

客商们且欢喜且忧愁,欢喜的是这岛上不是魔鬼的陷阱而是真实的人,愁的是这些人占据这荒凉的小岛并修起这金碧辉煌的城堡到底是为了什么,他们又是些什么人,现在又打炮威胁他们上岸?可无可奈何的客商们也只得把航船停靠在岛边,让他们高兴的是一上岸就有位英俊的青年着华丽的衣服迎接他们。

“欢迎你们,我的朋友们,我是格维顿公爵,见到你们很高兴。请放心,我的朋友们,我没有丝毫恶意,只是我的城堡已经好久没有来客人了,见到你们的船,由于害怕你们径自开走,所以我下令开炮。这办法有些粗鲁,不过幸好炮手们瞄得都很准,没有伤到诸位,我想大家一定能够宽恕我的莽撞,我只是想请各位赏光到我的家里作客,不知道各位意下如何?”

客商们听了都十分高兴,他们爽快地答应了公爵的盛情邀请。格维顿公爵在府上张灯结彩,大摆宴席,用丰盛的美味佳肴宴请了航船上所有的客商,并与他们一起尽情欢乐,直到深夜。主人的热情和慷慨令客商们不胜感激,酒至微醺,客商们推举了三位德高望重的领头人,向主人格维顿公爵敬酒并表示他们的愉快和感激: “尊敬的公爵大人,感谢您的热情邀请与盛情款待,这美酒和金杯,让我们感到了极大的欢乐。我们是四海奔波的浪子,我们一定将您的热情和慷慨一路传扬。尊敬的公爵大人,现在酒已尽兴,人已尽欢,是告辞的时候了。在这临别的时候,您如果有什么吩咐,请您不要吝啬表现您的直率,只要我们能做到的事情,我们一定不会忘记您的热情,辜负您的慷慨,我们一定会尽力替您效劳。”

“我亲爱的朋友,不要说什么吩咐,我是个可怜而孤独的人,遇到了你们并能同你们一起度过这愉快的夜晚是我的幸福,但要说我有什么嘱托,我想先请问你们都贩卖些什么货物,要去哪里?”

格维顿公爵客气地说。

“我们走遍了全世界,贩卖的都是紫貂、玄狐和珍珠玛瑙。现在我们正往东航行,要过布杨岛,在规定的期限内到达伟大的萨尔坦王国。”

客商们回答。

“那么,我亲爱的朋友们,你们既然要漂洋过海,赶赴规定的地点和期限,我不便继续挽留你们,祝你们一路平安。只求你们见到伟大的萨尔坦沙皇的时候,请你们向他转达我对他崇高的敬意和诚挚的问候,那我便感激不尽了。”

客商们签应了公爵的请求,告辞之后拔碇启航。格维顿公爵送别了他们,徘徊在大海边远望逝去的帆影,心中充满了哀伤:“父王啊,我何时才得以亲睹您的光荣,依偎在您的膝边,感受您的关爱……”

航船渐渐隐没在夜色中的海洋,公爵却久久在海边徘徊,独自忧伤,想念着他光荣的父王萨尔坦沙皇,以至忘了深夜的霜露打湿了他华丽的衣服。波光粼粼的海面,倒映着公爵那孤独的身影……

已是黎明,格维顿公爵仍旧坐在海边独自冥想。红彤彤的太阳半露海面,彩色的朝霞映红了半边天,海面上很平静,只有微微的波浪,浸透了公爵的忧伤。这时,一只雪白的天鹅从天边飞来,徐徐落在公爵面前的海面,格维顿公爵不禁眼前一亮。忽然,天鹅说起了动听的俄语:“您好,我英俊的公爵,您在这里过得不快活?为什么您的脸阴郁得就像将要下雨的天空?您的心中有什么忧伤?我年轻的公爵,请您说出来,您有什么苦恼请让我为您分担,我尊敬的公爵,是您救了我的生命与贞洁,我愿意时刻为您效劳。”

“噢,我美丽的天鹅,看到了你我便看到了希望。”

公爵难过地回答,“我在想念我伟大的父王萨尔坦沙皇,但是远在这大海上的小岛,我的愿意又如何能够实现。忧愁充满了我的心魂,烦恼正在吞噬我的热情,我美丽的天鹅,请你帮助我,无论如何让我见到我的父王,为了他,我的母亲整日在宫里忧伤。”

“尊敬的公爵,原来您是为了这件事在海边彻夜不眠,您怎么不早一点将我召唤?我曾经向您许诺,我随时愿意为您效劳。这样吧,我的公爵,您肯不肯去海上,随着那将去萨尔坦王国的航船一起飞翔,这样,您很快就可以见到您的父王沙皇萨尔坦?”

“我美丽的天鹅,感谢你过了这么久还记得我。我只求能见到我的父王,不管什么我都愿意做,请你快点帮我安排,我恨不得现在就飞过这宽广的海洋,去那美丽的国土见我伟大的父王。”

格维顿公爵急切地说。

“那么,我的公爵,您就变作一只蚊子吧,这样您就能马上随着那艘航船,飞过海洋。”

天鹅说着就挥动她美丽洁白的翅膀,把海水拍击得飞溅起来,把年轻的公爵从头到脚淋了个透心凉,格维顿公爵立刻就变成了一只小小的蚊子,嗡嗡地飞了起来。“祝您好运,我尊敬的公爵!”

变成了蚊子的格维顿公爵就展开细小的翅膀,嗡嗡地飞着赶上了已经航行了半个晚上的航船。航船上的客商们正聚在一起聊着昨天的奇遇,可是公爵不想惊动他们,他悄悄地落在一个船舱的顶上,找了个小小的缝隙藏了起来。

轻爽的海风在洁白的船帆边啸啸作响,微微的细浪在晴朗的日子轻快地绕着船头唱歌,满载的航船载着客商们迫切盼望的心情轻快地向前飞航。已经过了布杨岛,伟大的萨尔坦王国,想望中的那个国家,已经不远了。客商们兴高采烈,有人甚至提前开始收拾行李,准备上岸了。变成蚊子的格维顿公爵,每天都飞出船舱,来到甲板上,看看海洋,看看太阳,听听海浪的歌唱,听听商客们的谈论,他也知道他父王萨尔坦王国就快到了,满船的人就数他最兴奋,他的心里既欢喜又担心,欢喜的是就快见到父王了,担心的是父王还好吗?在这些不同的心思相互交织的时候,航船终于抵达了目的地,客商们纷纷收拾自己的行李货物,准备登岸。

再说萨尔坦沙皇历经三年激烈而艰苦的战斗,几次从死亡的边缘脱险,终于攻退了敌人波尔兰,迫使波尔兰签署了永不侵犯的和约,才带领他忠实的将士们回到了京城。正当他为总算能与心爱的皇后相聚而高兴时,他获知皇后已根据伪造的他的命令被抛进了波涛汹涌的大海中,这对他是一个再大不过的打击,他从此失去了欢乐。虽然他心爱的皇后的两位同样美丽动人的姐姐成天围绕着他,企图获得他的欢心,可是他从来都不想正眼看她们,他的脸上天天都布满了愁容。虽然他仍旧坚持上朝处理国事,可他更多的时候却常常在思念他心爱的皇后。

这一天,他听说来自西方的航船抵达了他的王国,刚刚停靠在京城的海边,“说不定他们能给我说点新鲜的事情。”

他想,于是就吩咐请客商们到宫中作客。

正当客商们要上岸的时候,他们收到了萨尔坦沙皇的邀请。

“正好趁这机会完成格维顿公爵的嘱咐。”

他们想,于是他们一起来到了萨尔坦沙皇的宫城。变成了蚊子的格维顿公爵,这位勇敢的人也就随着他们一起来到了宫里。

萨尔坦沙皇的宫城豪华富丽,雕梁画栋,墙上挂的都是中国的丝绣,屋中放的都是阿拉伯的饰物,地上铺的都是土耳其的手织地毯……

萨尔坦沙皇在宫里摆下了盛大的酒宴,他拿暹罗的橄榄、希腊的无花果、波斯的葡萄酒、印第安的烤鹿、法国的牛排以及俄罗斯的烤黄羊盛情款待他的客人,这些来自西方的客商。

萨尔坦沙皇亲自接见了这些客商。他坐在高高的铺着白色虎皮的御椅上,头上戴着镶满了名贵珠宝的皇冠,身上穿着金丝绣龙的皇袍,全身金光闪闪,威风八面,不过他的脸上还是愁容不减。他的身边是时刻不愿离开他、千方百计想讨他的欢心的织工总监和厨娘都管,和他心爱的皇后的狠心的妈妈巴巴里哈,她们坐在他的旁边,眼睛直钩钩地看着这些客商,心中怨恨他们打破了她们的宁静。

客商们向萨尔坦鞠躬,感谢沙皇的礼遇,接着相继落座,变成了蚊子的格维顿公爵找了个距离萨尔坦沙皇很近的角落也落了下来。

“哦,来自远方的客人,欢迎你们来到我的国土。你们来自哪里?你们航行了多久?你们还要到哪儿去?你们常年在海上航行,我真羡慕你们的自由,请问你们,海外的生活怎么样?是好是坏?你们在旅途中可看到什么奇闻怪事?请你们告诉我,也让我这个孤陋寡闻而又可怜的人高兴高兴。”

萨尔坦沙皇一面请客商们尽情地饮酒,一面询问他们的旅程。

“尊敬的沙皇,我们来自那遥远的西方,曾经走遍了全世界,这一回我们是特意到您的国家来做客。海外的生活和您的国家并没有什么不同,有的地方富裕,有的地方贫困。我们常年飘荡在海上,海浪夜夜进我们的梦乡,但是这样的生活并没有什么可羡慕,我们也是在为生活而奔波。是的,我们自由,可是常常也感到不安全,当然这也没什么可抱怨,而且今天我们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您如果有兴趣到海上去转一转,我们倒是可以为您介绍一个地点,这也是我们这次航行中遇到的一件奇事。那是离您的国家不远的格兰地海面,乘船大约只需要走28天。海上原来有个险峻荒凉的小岛屿,从前没有人居住,也没有船在那里靠岸。它过去是一片荒凉的沙地,只有小山岗上长着仅有的一棵老橡树。但是我们这次航行经过那里,那里的一切却都已变了样。现在在那小岛上,格维顿公爵带领他的百姓建起了一座新的城堡,那是洁白的城墙、高高的教堂、金碧辉煌的宫殿、百花争妍的花园,那里的百姓富裕、平等而欢乐。这次我们航行到那里,年轻英俊的格维顿公爵还邀请我们上岸,和我们共进晚餐,那是一个愉快的夜晚,直到今天,我们仍然怀念。格维顿公爵得知我们将到您的国家来,还让我们向您转达他对您崇高的敬意和真诚的问候,并说,如果您有时间,请您一定到他的城堡去做客。”

萨尔坦沙皇听了客商们关于海上忽然出现一座城池的讲述,心里感到十分有趣,他说:“只要我没有因为心中的悲伤死去,我一定挑个时间去拜访这奇怪的岛屿,一定到那个可爱的格维顿公爵那里作客去。哦,来自远方的客人,感谢你们给我讲了如此有趣的事情,来,让我们尽情地饮酒,让我们把今天的愉快永远留住。”

但是萨尔坦沙皇的织工总监和厨娘都管、以及他心爱的皇后的狠心的妈妈巴巴里哈却不想让沙皇到海上去冒险,担心沙皇因此不让她们留在身边。她们又狠狠地瞪了客人们几眼,相互使了个眼色,走到了一边,悄声商量了一会之后,又回到了沙皇的身边。

厨娘的都管、格维顿公爵的大姨妈忽然开口说话:“海上一个荒凉的小岛上新出现一座城堡,住上一个以爵,这有什么新鲜,我听说一件事,那才真正是人间的奇迹。听说在某个地方有一片森林,林中有一棵枞树,枞树下住着一只松鼠,松鼠每天都开心地唱歌,一边唱歌一边啃着树上落下的榛子,而这榛子也不是普通的榛子,这榛子的壳儿全是金的,它的果肉,也全是纯净的翡翠碧玉。尊敬的沙皇,这样的地方才值得您去拜访,那岛上新建一座城池又有什么稀奇!”

萨尔坦沙皇听了厨娘都管的叙述,心中更感惊奇:“这个地方在哪里,立刻给我派人去查清,我要去这个地方拜访。”

萨尔坦沙皇听了厨娘都管的话改变了去拜访格维顿公爵的决定,这让格维顿公爵大为生气,“都是你这个臭女人,我让你出这么个馊主意!”

他轻轻地飞过去,猛地一口叮在厨房都管的右眼上,顿时鲜血长流,厨娘都管疼得脸色惨白,当场昏了过去,从此她就变成了独眼。她的妹妹、织工的总监,和她们的妈妈、狠心的巴巴里哈,还有那些侍从,看到这样的情景,立刻慌成一团,一个个大声叫喊,“该死的蚊子,我们一定要打死你。”

侍从们从东赶到西,又从西赶到南,撞翻了酒桌,摔碎了酒瓶和酒杯,宫殿里一片狼藉。萨尔坦沙皇十分生气,送走了客人之后他恨恨地一个人回了寝宫,对瞎了一只眼的厨娘都管看都不看一眼。变成了蚊子的格维顿公爵则早已趁乱从窗户里飞走了。他风一样地飞行,发着嗡嗡的声音,心中还不能解恨。很快,他便飞过了海洋,又平安地回到了自己的城堡。

又是黎明,格维顿公爵又来到海边,红彤彤的太阳半露海面,彩色的朝霞映红了半边天,海面十分平静,只有微微的波浪。格维顿公爵望着碧蓝的大海,心中充满了哀伤:“美丽的天鹅啊,你能否再一次帮我?美丽的天鹅啊,你能否再一次帮帮我?”

只见一只天鹅从天边缓缓飞来,又徐徐落在公爵面前的海面,格维顿公爵眼前刚刚一亮,美丽的天鹅已经开口询问:“您好,我年轻的公爵,您有什么困难和需要?为什么您的面孔又像将要下雨的天空一样阴郁?我英俊的公爵,我时刻愿意为您效劳。”

“噢,我美丽的天鹅,看到了你我仿佛又看到了希望。在这之前,烦恼充满了我的心魂,苦恼一直在吞噬我的热情,美丽的天鹅,请你帮帮我,为了让我的母后和我的父王团聚,我想看到一种奇迹。据说在某个地方,有一片树林,树林中有一棵枞树,枞树下有一只松鼠,松鼠每天都开心地唱歌,一边唱歌一边啃着树上落下的榛子,而这榛子也不是普通的榛子,这榛子的壳儿全是金的,它的果肉,也全是纯净无瑕的翡翠碧玉。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别人的胡说,但为了使我的母亲与父王团聚,我只有请求你来帮肋我。”

“尊敬的公爵,原来您是为了这个召唤我。这个关于松鼠的传说,我知道它是真实的,而且我也见过这个奇迹,所以我的公爵,我亲爱的,您不要伤心,为了友情,我愿意为您在您的庭院里将它变成事实。您回您的宫殿吧,希望您见到这奇迹成真的时候能够开心。”

格维顿公爵听了天鹅的话,心中马上变得十分舒服。感谢并辞别了天鹅,他怀着欢乐的心情回他的城堡去了。

格维顿公爵刚跨进他宫殿的宏大的庭院,尽管天鹅已经告诉他奇迹将会出现,他还是为眼前的情景而兴奋。以前的庭院里,如今出现了一片树林,林中最高大的是一棵棵枞树,枞树的底下躺着一只长着棕褐色皮毛的松鼠,它悠闲地在树下啃着榛子,从金的果壳中取出纯净的翡翠碧玉,整齐地把它们放成一堆又一堆,松鼠还唱着欢乐的歌儿:“在花园里、在菜园里,我永不失望地寻觅春天的足迹……”

格维顿公爵多么感激美丽的天鹅啊,站在这奇迹面前,他不停地说:“谢谢你,我美丽的天鹅,谢谢你,愿你永远欢乐和美丽,愿上帝赐给你永久的幸福。”

后来,格维顿为了保护小松鼠,便派了一位年轻英勇忠于职守的官员,专门守护在小松鼠的旁边。他还派人给小松鼠修造了一座亮晶晶的水晶房子,每当太阳升起时,水晶房子便反射出玫瑰一般的颜色,美丽极了。忠诚的年轻官员每天把金的榛子壳和翡翠碧玉的果肉收集起来,将它们的数目登记起来。

这些金子、翡翠碧玉被格维顿城堡的居民认为是他们的公爵从上帝那儿得到的荣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