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每当老师上课提问的时候,每个人都会是一种表情——羞答答地低下头,课堂气氛一片沉郁。

每位任课老师都向班头柳树树告状说,这个班的学生,该说话的时候不说,不该说话的时候一大堆话,真是奇怪!

柳树树为此感到很羞愧。

某天,他忽然在班里宣布,上课积极发言的同学,期末成绩可以加分。

对于我们这些可怜巴巴的学生来说,平生最渴望的是两样东西,一是金钱,二是分数!有了这两样,我们就由赤贫变成了富翁。

还有一点,就是分数和金钱,常常会相互促进。

比如期末考试分数高,家长就会多赐零花钱,甚至,说不定还会有一笔令人心跳的奖金。

所以我们私下里擅自将柳树树这个决定,命名为“大富翁计划”。

可以想象,柳树树的决定,在大家心中,掀起了怎样的狂澜巨浪……

我的同桌阿呆,每次考试成绩总是很逊,每天都会挨老妈至少一顿痛骂,所以,阿呆是赤贫中的赤贫。

“大富翁计划”给了阿呆巨大的希望。

这一点,作为他的同桌,我看得最清楚。

现在每天上课时,阿呆都会一反常态,变得精神抖擞、目光炯炯,像一只高度戒备的狗狗,当一听到老师问“为什么”的时候,他立即“嗖”的一声,站起来进行抢答。

上午第一堂英语课。

英文老师李丽在黑板上写了“裤子”的英文单词,然后问:

“裤子是单数还是复数?”

阿呆站起来回答:“上面是单数,下面是复数。”

前排的惜城大声说:“我倒!”

李丽愣了片刻,没说对也没说错,只是叫阿呆坐下。阿呆坐下后,还沉浸在加分的激动中。

第二堂生理课。

老师讲了整整一节课都没提问,阿呆在座位上扭来扭去,越来越不安分。我在心里替阿呆向老师祈祷:“赶快提问吧!”

心里的话音刚落,不知哪路神仙就响应了我。只听见老师问道:

“哪位同学知道,人体的肌肉分为哪几种?”

阿呆“刷”地站了起来。

“你知道?”生理老师微笑着问阿呆。

“啊?分为……分为……”阿呆却结结巴巴地答不上来。

这时,前排的惜城偷偷扔过来一个纸团。

“老师,我知道!”

下面有人举手想要抢答。

“我知道知道!”阿呆急忙说。这时他已打开了纸团看到了答案,所以就得意扬扬地说:“肥肉、瘦肉、五花肉!”

“哈哈——”全班笑到绝倒。

惜城更是笑得趴在课桌上,我只看见他两个肩在乱抖。

第三堂是柳树树的社会课。

柳树树讲到“是金子总会发光”的时候,情绪很高昂,他顺口问道:“同学们,如果将一块铁扔在庭院里,时间长了它会发生什么变化呢?”

阿呆站起来说:“它的上面会生一层锈。”

“对了。”

柳树树表扬了阿呆,他接着又兴致勃勃地问阿呆:“可如果是一块金子呢?”

阿呆想了片刻,果断地回答:“那它早就不见了。”

柳树树听了,眨了眨眼睛,接着,又眨了眨眼睛,最后才有点无可奈何地说:“这倒也是哦……”

阿呆兴奋得满脸通红地坐下来。

惜城回头小声表扬阿呆,说他回答得出奇制胜。

第四堂,阿累的历史课。

阿累一来就提问:“封建制度的特点是什么?”

而且他毫不犹豫地点了阿呆回答问题,因为全班人中间,他不用看名单就只能喊出一个人的名字。

这个人就是他最喜欢的阿呆。

阿呆站起来后,却答不出来了,脸憋得像猪肝。

好事的惜城回头做着小动作提示阿呆,因为这个问题的答案是“农民被束缚在土地上”,所以惜城就不断地做着被人绑住的动作。

我也小声提醒道:“束束束……啊!”

结果阿呆流畅地回答出:“农民被绑在树上!”

我们大惊,可是令我们更加吃惊的是,阿累居然说:“对,农民被束缚在土地上!”

下午第一堂,又是阿累的课,他给我们讲时政。

阿累在讲到法制建设的时候,提了个超有难度的问题:“试举例说明法律一词中‘法’与‘律’有何不同?”

全班寂静。

“喂,阿呆!”我对阿呆小声地喊。

阿呆抓抓头皮,苦笑一下。

这时,大家都见惜城慢悠悠地站了起来,他说:

“当然不同。如果我姐告诉我妈,她的男朋友是‘律师’,我妈会很开心;如果我姐说她男朋友是‘法师’,那我妈一定会打死她!”

“嘁!”我们说。

这堂课结束前,阿累又讲到被保险人与受益人关系的问题,为了更形象一点儿,他举了个例子:

“比如说我投了人身保险,有一天我不幸被车撞了,你们的师母就可以获得赔偿金,她就是受益人,那我是什么人?”

阿呆飞快地站起来回答道:“死人!”

我们喷笑。阿累的眼珠差点从眼镜上方掉下来。

前排的兔子一直在趴着睡觉,她被我们的笑声弄醒了,也跟着我们哈哈地乱笑。我好不容易才止住笑,拍拍兔子的后背:

“兔子,你知道我们在笑什么吗?”

兔子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我……我……我也不知道啊……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