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

1983年第一届“中国敦煌·吐鲁番学会”,我曾提交了《中国散韵相间、兼说兼唱之文体的来源--且谈“变文”之“变”》的论文(载《敦煌学辑刊》1983年8月创刊号(总第四期)。)那篇论文,提出了如下的一些主要论点一,散韵相间、兼说兼唱之文体,于中国本土早在先秦已经成熟确立;二,楚汉“辞赋”是梵文“经偈”异质同构的对应形式;三,中国佛教之“偈赞”,名为“梵呗”,实系楚汉之声;四,“变文”即唱导化俗的“谈辩”、“应变”之文。

这些论点中,第一、二两点,曾有林家平先生在其1986年第3期《兰州学刊》所载之《试议拓展敦煌学研究的空间》一文,以及他与宁强、罗华庆合着的《中国敦煌学史》之有关章节中表示欣赏;第三一点曾有朱绿梅(案:即王小盾)《也谈敦煌讲唱词的音乐渊源》一文(载《敦煌学辑刊》,1985年第1期,总第七期。)提出质疑,而且我也有针对的答辩;(牛龙菲《讨其源流,信兴楚而盛汉--答朱绿梅》,载1985年第2期,总第八期《敦煌学辑刊》。)第四一点,至今尚未见有人评论。

在我自己,于那篇论文的四个主要论点中,最觉不满的是第四一点。

当时虽已认为:“‘变文’之‘变’,当有非文体概念的其它含义。”但终觉在未找到“经变”确切语源的情况下,我“以一‘变’字而兼及‘辩’、‘变’二义”之有关其功能的论说,难逃“牵强附会”之讥。故于“变文”一端,只是“且谈”,而未敢专论。

在我心目中,有一个根深蒂固的观念一切名谓,总有其固有的语源。

“变文”一语,不要说“至今还没有找出译文或对音的梵文”;(王重民《敦煌变文研究》,原载1981年第2期《中华文史论丛》,可见周绍良、白化文编《敦煌变文论文录》,上海古籍出版社1982年4月第1版,上册第285页。)即使是找出了译文或对音的梵文,也当如王重民先生所说:“‘变’字在汉语内应首先具有相适应的意义”(同上)。

可惜的是:前此向未有人在汉语中找出“变文”之“变”的真正语源,其意也向未有确训达诂。

因此,1985年提交新疆乌鲁木齐“中国敦煌·吐鲁番学会一九八五年学术讨论会”上,笔者又提交了本文,以做进一步的探讨。

本文自1985年提交上述学术讨论会之后,又曾见有北京《读书》1988年第4期金克木《“变文”的“变”的来源》、上海古籍出版社1993年版饶宗颐《饶宗颐史学论着选》之《从“睒变”论变文与图绘只关系》等文。这些论文所及,正如敦煌《敦煌研究》2000年第2期张鸿勋先生《变文研究评述二题--敦煌变文研究回顾与思考之一》所说:不过“表明从古梵语中寻找‘变’字的工作,至今尚未结束”而已。此外,还见有广州《华原》1995年第1期姜伯勤先生《变文的南方源头与敦煌的唱导法匠》。此文虽然在隋代吉藏《中观论疏》中找到了“释此八不,变文易体,方言甚多”的文字,但这已然是“流”,而不是“源”。不仅如此,姜先生所谓“因为博通众典,在唱说时遂对正式的经文文体加以变通,从而‘应变无尽’。这是最广义的‘变文’概念”之言,也并没有超出本文当年的论说。

下一页
阅读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