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济方禅师邓州广济方禅师,僧问:“如何是佛?”师曰:“骑牛趁春草,背却少年爷。”问:“宝剑未磨时如何?”

师曰:“乌龟啖黑豆。”曰:“磨后如何?”师曰:“庭柱挂灯笼。”曰:

“如何是修行?”师曰:“庭柱伤寒。”

清居升禅师果州清居山升禅师,僧问:“师唱谁家曲?宗风嗣阿谁?”师曰:

“金鸡啼石户,得意逐波清。”曰:

“未审是谁之子?”师曰:“谢汝就门骂詈。”

北禅感禅师法嗣南禅聪禅师濠州南禅聪禅师,僧问:“如何是西来意?”师曰:“冬月深林雨,三春平地风。”问:

“如何是大道根源?”师曰:“云兴当午夜,石虎叫连宵。”

青原下十世大阳玄禅师法嗣投子义青禅师舒州投子义青禅师,青社李氏子。

七龄颖异,往妙相寺出家,试经得度。习百法论。未几叹曰:

“三祇涂远,自困何益?”乃入洛听华严,义若贯珠。尝读诸林菩萨偈,至即心自性,猛省曰:

“法离文字,宁可讲乎。”即弃游宗席。时圆鉴禅师居会圣岩,一夕,梦畜青色鹰,为吉徵。届旦师来,鉴礼延之。

令看外道问佛“不问有言、不问无言”因缘。经三载,一日问曰:“汝记得话头么?试举看。”

师拟对,鉴掩其口。师了然开悟,遂礼拜。鉴曰:“汝妙悟玄机邪?”师曰:

“设有也须吐却。”时资侍者在旁,曰:

“青华严今日如病得汗。”师回顾曰:“合取狗口。若更忉忉,我即便呕。”

自此复经三年,鉴时出洞下宗旨示之,悉皆妙契。付以大阳顶相皮履直裰,嘱曰:“代吾续其宗风,无久滞此。善宜护持。”遂书偈送曰:

“须弥立太虚,日月辅而转。群峰渐倚他,白云方改变。少林风起丛,曹溪洞帘卷。

金凤宿龙巢,宸苔岂车碾。”令依圆通秀禅师。师至彼无所参问,唯嗜睡而已。执事白通曰:“堂中有僧日睡,当行规法。”通曰:

“是谁?”曰:“青上座。”通曰:“未可,待与按过。”通即曳杖入堂,见师正睡。乃击床呵曰:

“我这里无闲饭与上座,吃了打眠。”师曰:“和尚教某何为?”通曰:

“何不参禅去。”师曰:“美食不中饱人吃。”通曰:

“争奈大有人不肯上座。”师曰:“待肯,堪作甚么?”通曰:“上座曾见甚么人来?”师曰:“浮山。”通曰:

“怪得恁么顽赖。”遂握手相笑,归方丈。由是道声籍甚。初住白云,次迁投子。上堂,召大众曰:

“若论此事,如鸾凤冲霄,不留其迹。羚羊挂角,那觅乎踪。金龙不守于寒潭,玉免岂栖于蟾影。

其或主宾若立,须威音世外摇头。问答言陈,仍玄路旁提为唱。若能如是,犹在半途。更若凝眸,不劳相见。”上堂:

“宗乘若举,凡圣绝踪。楼阁门开,别户相见。设使卷帘悟去,岂免旁观。

春遇桃华,重增眼病。

所以古人道,向上一路,千圣不传。诸仁者,既是不传,为甚铁牛走过新罗国里?”遂喝曰:

“达者须知暗里惊。”僧问:“师唱谁家曲?宗风嗣阿谁?”师曰:“威音前一箭,射透两重山。”曰:“如何是相传底事?”

师曰:“全因淮地月,得照郢阳春。”曰:“恁么则入水见长人也。”师曰:

“祇知荆玉异,那辨楚王心?”

僧礼拜,师以拂子击之。复曰:“更有问话者么?如无,彼此著便。”问:

“和尚适来拈香,祝延圣寿,且道当今年多少?”师曰:“月笼丹桂远,星拱北辰高。”曰:“南山直耸齐天寿,东海洪波比福源。”师曰:

“双凤朝金阙,青松古韵高。”曰:“圣寿已蒙师指示,治化乾坤事若何?”

师曰:“不如缄口退,却是报皇恩。”上堂:

“默沈阴界,语落深坑。拟著则天地悬殊,弃之则千生万劫。洪波浩渺,白浪滔天。

镇海明珠,在谁收掌?”良久,卓拄杖曰:“百杂碎。”上堂:“孤村陋店,莫挂瓶杯。祖佛玄关,横身直过。

早是苏秦触塞,求路难回。项主临江,何逃困命。诸禅德到这里,进则落于天魔,退则沉于鬼趣。

不进不退,正在死水中。诸仁者,作么生得平稳去?”良久曰:“任从三尺雪,难压寸灵松。”师作五位颂并序:

“夫长天一色,星月何分。大地无偏,枯荣自异。是以法无异法,何迷悟而可及。心不自心,假言象而提唱。

其言也,偏圆正到,兼带叶通。其法也,不落是非,岂关万象。幽旨既融于水月,宗源派混于金河。

不坠虚凝回途复妙。”颂曰:“正中偏,星河横转月明前。彩气夜交天未晓,隐隐俱彰暗里圆。

偏中正,夜半天明羞自影。朦朦雾色辨何分,混然不落秦时镜。正中来,火里金鸡坐凤台。

玄路倚空通脉上,披云鸟道出尘埃。兼中至,雪刃笼身不回避。天然猛将两不伤,暗里全施善周备。兼中到,解走之人不触道。

一般拈掇与君殊,不落是非方始妙。”师示寂,书偈曰:“两处住持,无可助道。珍重诸人,不须寻讨。”

投笔奄息。阇维多灵异,兹不尽具。获设利五色,同灵骨塔于寺北三峰庵。

兴阳清剖禅师郢州兴阳清剖禅师,在大阳作园头,种瓜次,阳问:“甜瓜何时得熟?”师曰:“即今熟烂了也。”曰:

“拣甜底摘来。”师曰:“与甚么人吃?”曰:“不入园者。”师曰:“未审不入园者还吃也无?”曰:

“汝还识伊么?”师曰:“虽然不识,不得不与。”阳笑而去。住后,上堂:

“西来大道,理绝百非。

句里投机,全垂妙旨。不已而已,有屈祖宗。岂况忉忉,有何所益?虽然如是,事无一向。

且于唱教门中,通一线道,大家商量。”僧问:“娑竭出海乾坤震,﹝竭,原作“”,据清藏本、续藏本改。﹞觌面相呈事若何?”师曰:“金翅鸟王当宇宙,个中谁是出头人。”

曰:“忽遇出头时又作么生?”师曰:“似鹘提鸠君不信,髑髅前验始知真。”曰:

“恁么则叉手当胸,退身三步也。”师曰:“须弥座下乌龟子,莫待重遭点额回。”问:“从上诸圣向甚么处去?”师曰:

“月照千江静,孤灯海底明。”郑金部问:“和尚甚么时开堂?”师曰:

“不历僧祇数,日月未生前。”师卧疾次,大阳问:

“是身如泡幻,泡幻中成办。若无个泡幻,大事无由办。若要大事办,识取个泡幻。作么生?”师曰:

“犹是这边事。”阳曰:“那边事作么生?”师曰:“匝地红轮秀,海底不栽花。”阳笑曰:“乃尔惺惺邪?”师唱曰:

“将谓我忘却。”竟尔趋寂。

福严审承禅师南岳福岩审承禅师,侍立大阳次,阳曰:

“有一人遍身红烂,卧在荆棘林中,周匝火围,若亲近得此人,大敞廛开;若亲近不得,时中以何为据?”师曰:“六根不具,七识不全。”阳曰:

“你教伊出来,我要见伊。”师曰:“适来别无左右祇对和尚。”阳曰:

“官不容针。”师便礼拜。﹝师后至华严隆和尚处,举前话。隆曰:

“冷如毛粟,细如冰雪。”﹞李相公特上山,问:“如何是祖师西来意?”

师指庭前柏树。公如是三问,师如是三答。

公欣然,乃有颂曰:“出没云闲满太虚,元来真相一尘无。重重请问西来意,唯指庭前柏一株。”

罗浮显如禅师惠州罗浮山显如禅师,初到大阳,阳问:“汝是甚处人?”曰:

“益州。”阳曰:“此去几里?”曰:

“五千里。”阳曰:“你与么来,还曾踏著么?”曰:“不曾踏著。”阳曰:

“汝解腾空那!”曰:“不解腾空。”阳曰:

“争得到这里?”曰:“步步不迷方,通身无辨处。”阳曰:“汝得超方三昧邪?”曰:

“圣心不可得,三昧岂彰名。”阳曰:“如是!如是!汝应信此即本体全彰,理事不二。善自护持。”住后,僧问:“如何是罗浮境?”

师曰:“突兀侵天际,巍峨镇海涯。”曰:“如何是境中人?”师曰:“顶上白云散,足下黑烟生。”

白马归喜禅师襄州白马归喜禅师,初问大阳:“学人蒙昧,乞指个入路。”

阳曰:“得。”良久,乃召师,师应诺。

阳曰:“与你个入路。”师于言下有省。住后,僧问:“如何是佛法大意?”

师曰:“善犬带牌。”问:

“如龟藏六时如何?”师曰:“布袋里弓箭。”问:“不著佛求,不著法求,当于何求?”师曰:“村人跪拜石师子。”曰:

“意旨如何?”师曰:“社树下设斋。”上堂:“急走即蹉过,慢行趁不上。

没量大衲僧无计柰何!

有多口饶舌底出来?”僧问:“一句即不问,如何是半句?”师曰:“投身掷下。”曰:“这个是一句也。”师曰:

“半句也摸不著?”问:“如何是阒寂之门?”师曰:“莫闹!莫闹!”

大阳慧禅师郢州大阳慧禅师,僧问:“汉君七十二阵,大霸寰中。和尚临筵,不施寸刃,承谁恩力?”师曰:

“杲日当轩际,森罗一样观。”曰:“恁么则金乌凝秀色,玉兔瑞云深。”

师曰:“滴沥无私旨,通方一念玄。”问:

“如何是和尚家风?”师曰:“布直裰重重补,日用鉏头旋旋揩。”曰:

“向上客来,如何祇待?”师曰:

“要用便用。”问:“如何是西来意?”师曰:“日出东方,月落西户。”

复示颂曰:

“朝朝日出东方,夜夜月落西户。如今大宋官家,尽是金枝玉树。”

云门灵运禅师越州云门山灵运宝印禅师,上堂:“夜来云雨散长空,月在森罗万象中。

万象灵光无内外,当明一句若为通。不见僧问大哥和尚云:“月生云际时如何?”大哥曰:

“三个孩儿抱花鼓,莫来拦我毬门路。”月生云际,是明甚么边事?三个孩儿抱花鼓,拟思即隔;莫来拦我毬门路,须有出身处始得。

若无出身处,也似黑牛卧死水。出身一句作么生道?不劳久立。”

云顶海鹏禅师怀安军云顶海鹏禅师,僧问:“如何是大疑底人?”师曰:

“毕钵岩中,面面相觑。”曰:

“如何是不疑底人?”师曰:“如是我闻,须弥粉碎。”问:“祖意教意,是同是别?”师曰:“达磨逢梁武,摩腾遇汉明。”

乾明机聪禅师复州乾明机聪禅师,僧问:“如何是佛法大意?”师曰:“此问不虚。”问:“如何是东禅境?”师曰:

“定水不曾离旧岸,红尘争敢入波来。”

梁山岩禅师法嗣梁山善冀禅师鼎州梁山善冀禅师,僧问:“拨尘见佛时如何?”师曰:“莫眼华。”问:“和尚几时成佛?”师曰:

“且莫压良为贱。”曰:“为甚么不肯承当?”师曰:“好事不如无。”师颂鲁祖面壁曰:

“鲁祖三昧最省力,才见僧来便面壁。若是知心达道人,不在扬眉便相悉。”

道吾诠禅师法嗣天平契愚禅师相州天平山契愚禅师,僧问:“师唱谁家曲?

宗风嗣阿谁?”师曰:“杖鼓两头打。”问:

“如何是祖师西来意?”师曰:“镇州萝卜。”石含茶居士问:“法无动摇时如何?”师曰:“你从潞府来?”士曰:

“一步也不曾蓦。”师曰:“因甚得到这里?”士曰:“和尚睡语作么?”

师曰:“放你二十棒。”官人问:

“无邻可隔,为甚么不相见?”师曰:“怨阿谁?”师廊下行次,见僧,以拄杖示之。僧便近前接,师便打。

青原下十一世投子青禅师法嗣芙蓉道楷禅师东京天宁芙蓉道楷禅师,沂州崔氏子。自幼学辟谷,隐伊阳山。

后游京师,籍名术台寺,试法华得度。谒投子于海会,乃问:“佛祖言句,如家常茶饭。离此之外,别有为人处也无?”子曰:

“汝道寰中天子敕,还假尧舜禹汤也无?”师欲进语,子以拂子师口曰:

“汝发意来,早有三十棒也。”

师即开悟,再拜便行。子曰:“且来!阇黎。”师不顾,子曰:“汝到不疑之地邪?”师即以手掩耳。后作典座,子曰:

“厨务勾当不易。”师曰:“不敢。”子曰:“煮粥邪?蒸饭邪?”师曰:

“人工淘米著火,行者煮粥蒸饭。”子曰:

“汝作甚么?”师曰:“和尚慈悲,放他闲去。”一日侍投子游菜园,子度拄杖与师,师接得便随行。子曰:

“理合恁么?”师曰:“与和尚提鞋挈杖,也不为分外。”子曰:“有同行在。”师曰:“那一人不受教?”

子休去。至晚问师:“早来说话未尽。”师曰:“请和尚举。”子曰:“卯生日,戌生月。”师即点灯来。子曰:

“汝上来下去,总不徒然。”师曰:“在和尚左右,理合如此。”子曰:

“奴儿婢子,谁家屋里无?”师曰:

“和尚年尊,阙他不可。”子曰:“得恁么殷勤!”师曰:“报恩有分。”

住后,僧问:

“胡家曲子不堕五音,韵出青霄,请师吹唱。”师曰:“木鸡啼夜半,铁凤叫天明。”曰:“恁么则一句曲含千古韵,满堂云水尽知音。”师曰:

“无舌童儿能继和。”曰:“作家宗师,人天眼目。”师曰:“禁取两片皮。”问:“夜半正明,天晓不露。

如何是不露底事?”师曰:“满船空载月,渔父宿芦花。”问:“如何是曹洞家风?”师曰:“绳床风雨烂,方丈草来侵。”

问:“如何是直截根源?”师曰:“足下已生草,举步落危坡。”上堂:

“昼入祇陀之苑,皓月当天。

夜登灵鹫之山,太阳溢目。乌鸦似雪,孤雁成群。铁狗吠而凌霄,泥牛斗而入海。

正当恁么时,十方共聚,彼我何分?古佛场中,祖师门下,大家出一只手,接待往来知识。诸仁者,且道成得个甚么事?”良久曰:

“剩栽无影树,留与后人看。”上堂:“才升此座,已涉尘劳。更乃凝眸,自彰瑕玷。别传一句,勾贼破家。

不失本宗,狐狸恋窟。所以真如凡圣,皆是梦言。佛及众生,并为增语。到这里回光返照,撒手承当。

未免寒蝉抱枯木,泣尽不回头。”上堂:“唤作一句,已是埋没宗风。曲为今时,通途消耗。

所以借功明位,用在体处。借位明功,体在用处。若也体用双明,如门扇两开,不得向两扇上著意。

不见新丰老子道,峰峦秀异,鹤不停机。灵木迢然,凤无依倚。直得功成不处,电火难追。拟议之间,长途万里。”上堂:

“腊月三十日已前即不问,腊月三十日事作么生?

诸仁者到这里,佛也为你不得,法也为你不得,祖师也为你不得,天下老和尚也为你不得,山僧也为你不得,阎罗老子也为你不得。

直须尽却今时去,若也尽却今时,佛也不奈他何,法也不奈他何,祖师也不奈他何,天下老和尚也不奈他何,山僧也不奈他何,阎罗老子也不奈他何。诸人且道,如何是尽却今时底道理?还会么?

明年更有新条在,恼乱春风卒未休。”问:“如何是道?”师曰:“无角泥牛奔夜栏。”上堂:“钟鼓喧喧报未闻,一声惊起梦中人。

圆常静应无余事,谁道观音别有门。”良久曰:“还会么?休问补陀岩上客,莺声啼断海山云。”上堂,拈拄杖曰:

“这里荐得,尽是诸佛建立边事。直饶东涌西没,卷舒自在,也未梦见七佛已前消息。

须知有一人,不从人得,不受教诏,不落阶级。若识此人,一生参学事毕。”

蓦召大众曰:“更若凝眸,不劳相见。”

上堂,良久曰:“青山常运步,石女夜生儿。”便下座。上堂:“假言唱道,落在今时。

设使无舌人解语,无脚人能行,要且未能与那一人相应。还会么?龙吟徒侧耳,虎啸谩沉吟。”问:“如何是兼带之语?”师曰:

“妙用全施该世界,木人闲步火中来。”曰:“如何是和尚家风?”师曰:

“众人皆见。”曰:“未审见个甚么?”

师曰:“东壁打西壁。”大观初,开封尹李孝寿奏师“道行卓冠丛林,宜有褒显。”即赐紫方袍,号定照禅师。

内臣持敕命至,师谢恩竟,乃陈己志:“出家时尝有重誓,不为利名,专诚学道,用资九族。

苟渝愿心,当弃身命。父母以此听许。今若不守本志,窃冒宠光,则佛法、亲盟背矣。”于是修表具辞。

复降旨京尹坚俾受之。师确守不回,以拒命坐罪。奉旨下棘寺,与从轻。寺吏闻有司,欲徒淄州。

有司曰有疾,与免刑。及吏问之,师曰:“无疾。”曰:“何有灸瘢邪?”

师曰:“昔者疾,今日愈。”吏令思之。师曰:

“已悉厚意,但妄非所安。”乃恬然就刑而行,从之者如归市。及抵淄川,僦居,学者愈亲。明年冬,敕令自便。

庵于芙蓉湖心,道俗川凑。示众曰:“夫出家者为厌尘劳,求脱生死。休心息念,断绝攀缘,故名出家。

岂可以等闲利养,埋没平生。直须两头撒开,中间放下。遇声遇色,如石上栽花。

见利见名,似眼中著屑。况从无始以来,不是不曾经历,又不是不知次第。

不过翻头作尾,止于如此。何须苦苦贪恋。

如今不歇,更待何时?所以先圣教人,秖要尽却今时。能尽今时,更有何事。

若得心中无事,佛祖犹是冤家。一切世事,自然冷淡,方始那边相应。

你不见隐山至死不肯见人,赵州至死不肯告人,匾担拾橡栗为食,大梅以荷叶为衣,纸衣道者祇披纸,玄泰上座祇著布。

石霜置枯木堂与人坐卧,祇要死了你心。投子使人办米,同煮共餐,要得省取你事。且从上诸圣,有如此榜样,若无长处,如何甘得?

诸仁者,若也于斯,体究的不亏人。若也不肯承当,向后深恐费力。

山僧行业无取,忝主山门,岂可坐费常住,顿忘先圣付嘱。今者辄古人,为住持体例,与诸人议定,更不下山,不赴斋,不发化主。

唯将本院庄课一岁所得,均作三百六十分,日取一分用之,更不随人添减。

可以备饭则作饭,作饭不足则作粥,作粥不足则作米汤。

新到相见,茶汤而已,更不煎点,唯置一茶堂,自去取用,务要省缘,专一办道。又况活计具足,风景不疏。华解笑,鸟解啼,木马长鸣,石牛善走。

天外之青山寡色,耳畔之鸣泉无声。岭上猿啼,露湿中宵之月。林间鹤唳,风回清晓之松。春风起时,枯木龙吟,秋叶凋而寒林华散。

玉阶铺苔藓之纹,人面带烟霞之色。音尘寂尔,消息宛然。一味萧条,无可趣向。

山僧今日向诸人面前,说家门已是不著便,岂可更去升堂入室,拈槌竖拂,东喝西棒,张眉努目,如痫病发相似。

不唯屈沈上座,况亦辜负先圣。你不见达磨西来少室山下,面壁九年。二祖至于立雪断臂,可谓受尽艰辛。

然而达磨不曾措了一词,二祖不曾问著一句。还唤达磨作不为人,得么?二祖做不求师,得么?

山僧每至说著古圣做处,便觉无地容身,惭愧后人软弱,又况百味珍羞,递相供养。道我四事具足,方可发心。

祇恐做手脚不迭,便是隔生隔世去也。时光似箭,深为可惜。

虽然如是,更在他人从长相度,山僧也强教你不得。诸仁者还见古人偈么?

山田脱粟饭,野菜淡黄,吃则从君吃,不吃任东西。

伏惟同道,各自努力。珍重!”政和七年冬,赐额曰华严禅寺。八年五月十四日,索笔书偈,付侍僧曰:

“吾年七十六,世缘今已足。生不爱天堂,死不怕地狱。撒手横身三界外,腾腾任运何拘束。”移时乃逝。

大洪报恩禅师随州大洪山报恩禅师,卫之黎阳刘氏子,世皆硕儒。师未冠举方略,擢上第。

后厌尘境,请于朝,乞谢簪绂为僧。上从其请,遂游心祖道。至投子未久,即悟心要。子曰:“汝再来人也。宜自护持。”

辞谒诸名宿,皆蒙印可。丞相韩公缜请开法于西京少林。未几,大洪革律为禅,诏师居之。上堂:

“五五二十五。案山雷,主山雨。明眼衲僧,莫教错举。”僧问:“九鼎澄波即不问,为祥为瑞事如何?”师曰:

“古今不坠。”曰:“这个且拈放一边,向上还有事也无?”师曰:“太无厌生。”曰:“作家宗师。”师曰:

“也不消得。”上堂:“如斯话会,谁是知音?直饶向一句下,,千眼顿开,端的有几个是迷逢达磨!

诸人要识达磨祖师么?”乃举手作掜势,曰:“达磨鼻孔在少林手里,若放开去,也从教此土西天,说黄道黑,欺胡谩汉。

若不放过,不消一掜。有人要与祖师作主,便请出来与少林相见,还有么?”

良久,曰“果然。”

上堂,拈起拄杖曰:“昔日德山临济,信手拈来,便能坐断十方,壁立千仞。

直得冰河焰起,枯木花芳。

诸人若也善能横担竖夯,遍问诸方;苟或不然,少林倒行此令去也。”击禅床一下。僧问:

“一箭一群即不问,一箭一个事如何?”师曰:“中也。”曰:“还端的也无?”师曰:“同声相应,同气相求。”曰:“恁么则石巩犹在。”

师曰:“非但一个两个。”曰:“好事不如无。”师曰:“穿却了也。”问:

“三玄三要即不问,五位君臣事若何?”

师曰:“非公境界。”曰:“恁么则石人拊掌,木女呵呵。”师曰:“杓卜听虚声,熟睡饶谵语。”曰:

“若不上来伸此问,焉能得见少林机?”师曰:“放过即不可。”随后便打。

上堂,横按拄杖曰:

“便与么休去,巳落二三。更若忉忉,终成异见。既到这里,又不可弓折箭尽去也。且衲僧家远则能照,近则能明。”

乃拈起拄杖曰:“穿却德山鼻孔,换却临济眼睛,掀翻大海,拨转虚空,且道三千里外,谁是知音?

于斯明得,大似杲日照天。苟或未明,不免云腾致雨。”卓一下。问:“祖师西来,九年面壁,最后一句,请师举唱。”师曰:

“面黑眼睛白。”师尝设百问,以问学者。其略曰:“假使百千劫。

所作业不忘,为甚么一称南无佛,罪灭河沙劫?”又作此相,曰:“森罗万象,总在其中。具眼禅人,试请甄别。”上堂,拈拄杖曰:“看!看!

大地雪漫漫,春来特地寒。灵峰与少室,料掉不相干。

休论佛意祖意,谩谓言端语端,铁牛放去无踪迹,明月芦花君自看。”卓拄杖,下座。师素与无尽居士张公商英友善,无尽尝以书问三教大要。曰:

“清凉疏第三卷,西域邪见,不出四见,此方儒道,亦不出此四见。如庄老计自然为因,能生万物,即是邪因。

易曰:太极生两仪,太极为因,亦是邪因。若谓一阴一阳之谓道,能生万物,亦是邪因。

若计一为虚无,则是无因。今疑老子自然与西天外道自然不同。何以言之?

老子曰:

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无欲则常,有徼则已,入其道矣。谓之邪因,岂有说乎?易曰:

一阴一阳之谓道,阴阳不测之谓神。神也者,妙万物而为言,寂然不动,感而遂通天下之故。

今乃破阴阳变易之道为邪因,拨去不测之神,岂有说乎?望纸后批示,以断疑网故也。”师答曰:

“西域外道宗多途,要其会归,不出有无四见而已。谓有见、无见、亦有亦无见、非有非无见也。盖不即一心为道,则道非我有,故名外道。

不即诸法是心,则法随见异,故名邪见。如谓之有,有则有无。如谓之无,无则无有。

有无则有见竞生,无有则无见斯起。若亦有亦无见,非有非无见,亦犹是也。

夫不能离诸见,则无以明自心。

无以明自心,则不能知正道矣。故经云,言词所说法,小智妄分别。不能了自心,云何知正道。

又曰,有见即为垢,此则未为见。远离于诸见,如是乃见佛。以此论之,邪正异途,正由见悟殊致故也。

故清凉以庄老计道法自然,能生万物。易谓太极生两仪,一阴一阳之谓道。

以自然太极为因,一阴一阳为道,能生万物,则是邪因。计一为虚无,则是无因。尝试论之,夫三界唯心,万缘一致,心生故法生,心灭故法灭。

推而广之,弥纶万有而非有,统而会之,究竟寂灭而非无。非无亦非非无,非有亦非非有。

四执既亡,百非斯遣。则自然因缘,皆为戏论,虚无真实,俱是假名矣。至若谓太极阴阳,能生万物。

常无常有,斯为众妙之门。阴阳不测,是谓无方之神。虽圣人设教,示悟多方。然既异一心,宁非四见。何以明之?

盖虚无为道,道则是无。若自然,若太极,若一阴一阳为道,道则是有。常无常有,则是亦无亦有。

阴阳不测,则是非有非无。先儒或谓妙万物谓之神,则非物,物物则亦是无。

故西天诸大论师,皆以心外有法为外道,万法唯心为正宗。盖以心为宗,则诸见自亡。言虽或异,未足以为异也。

心外有法,则诸见竞生。言虽或同,未足以为同也。虽然,儒道圣人,固非不知之,乃存而不论耳。

良以未即明指一心,为万法之宗,虽或言之,犹不论也。如西天外道,皆大权菩萨示化之所施为。

横生诸见,曲尽异端,以明佛法是为正道。此其所以为圣人之道,顺逆皆宗,非思议之所能知矣。

故古人有言,缘昔真宗未至,孔子且以系心;今知理有所归,不应犹执权教。

然知权之为权,未必知权也。知权之为实,斯知权矣。

是亦周孔老庄设教立言之本意,一大事因缘之所成始、所成终也。然则三教一心,同途异辙。

究竟道宗,本无言说。非维摩大士,孰能知此意也?”

洞山云禅师沂州洞山云禅师,上堂:“秋风卷地,夜雨翻空。可中别有清凉,个里更无热恼。

是谁活计,到者方知。才落见闻,即居途路。且道到家后如何?任运独行无伴侣,不居正位不居偏。”

福应文禅师长安福应文禅师,上堂:“明明百草头,明明祖师意,直下便承当。

错认弓为矢,惺惺底筑著磕著,懵懂底和泥合水。龟毛拂逼塞虚空,兔角杖撑天拄地。日射珊瑚林,知心能几几。”击禅床下座。

龙蟠昙广禅师滁州龙蟠圣寿昙广禅师,僧问:“师唱谁家曲?宗风嗣阿谁?”

师曰:

“杨广山头云霭霭,月华庵畔柏青青。”曰:“恁么则投子嫡嗣,大阳亲孙也。”师曰:“未跨铁牛,棒如雨点。”曰:“今日已知端的。”师曰:

“一任敲砖打瓦。”

青原下十二世芙蓉楷禅师法嗣丹霞子淳禅师邓州丹霞子淳禅师,剑州贾氏子。

弱冠为僧,彻证于芙蓉之室。上堂:

“乾坤之内,宇宙之间,中有一宝,秘在形山。肇法师恁么道,祇解指踪话迹,且不能拈示于人。

丹霞今日擘开宇宙,打破形山,为诸人拈出。具眼者辨取。”以拄杖卓一下,曰:“还见么?鹭鸶立雪非同色,明月芦花不似他。”

上堂,举德山示众曰:“我宗无语句,实无一法与人。德山恁么说话,可谓是祇知入草求人,不觉通身泥水。

子细观来,祇具一只眼。若是丹霞则不然,我宗有语句,金刀剪不开。深深玄妙旨,玉女夜怀胎。”上堂:

“亭亭日午犹亏半,寂寂三更尚未圆。六户不曾知暖意,往来常在月明前。”

上堂:

“宝月流辉,澄潭布影。水无蘸月之意,月无分照之心。水月两忘,方可称断。

所以道,升天底事直须扬却,十成底事直须去却。掷地金声,不须回顾。若能如是,始解向异类中行。诸人到这里,还相委悉么?”良久曰:

“常行不举人间步,披毛戴角混尘泥。”僧问:“牛头未见四祖时如何?”

师曰:“金菊乍开蜂竞采。”曰:

“见后如何?”师曰:“苗枯华谢了无依。”宣和己亥春,示寂。塔全身于洪山之南。

净因法成禅师东京净因枯木法成禅师,嘉兴崇德人也。上堂:“灯笼忽尔笑咍咍,如何露柱亦怀胎。

天明生得白头女,至今游荡不归来。这冤家,好归来,黄花与翠竹,早晚为谁栽。”上堂:

“知有佛祖向上事,方有说话分。诸禅德且道,那个是佛祖向上事?有个人家儿子,六根不具,七识不全,是大阐提无佛种性。

逢佛杀佛,逢祖杀祖。天堂收不得,地狱摄无门。大众还识此人么?”良久曰:

“对面不仙陀,睡多饶寐语。”上堂:“归元性无二,方便有多门。但了归元性,何愁方便门。诸人要会归元性么?

露柱将来作木杓,旁人不肯任从伊。要会方便门么?木杓将来作露柱,撑天拄地也相宜。

且道不落方便门一句作么生道?三十年后莫教错举。”

宝峰惟照禅师洪州宝峰阐提惟照禅师,简州李氏子。幼超迈而恶俗,一日授书至“性相近也,习相远也”,遽曰:

“凡圣本一体,以习故差别。我知之矣。”即趋成都师鹿苑清泰。年十九,剃染登具。

泰令听起信于大慈,师辄归卧。泰诘之,师曰:“既称正信大乘,岂言说所能了?”乃虚心游方,谒芙蓉于大洪。

尝夜坐阁道,适风雪震薄,闻警盗者传呼过之,随有所得。辞去。

大观中芙蓉婴难,师自三吴,欲趋沂水,仆夫迷道,师举杖击之,忽大悟。

叹曰:“是地非鳌山也邪?”比至沂,芙蓉望而喜曰:“绍隆吾宗,必子数辈矣。”

因留躬耕湖上,累年智证成就。出领招提,迁甘露、三祖。宣和壬寅,诏补圆通,弃去。复居泐潭。上堂:

“古佛道,我初成正觉,亲见大地众生悉皆成正觉。后来又道,深固幽远,无人能到。

因没见识汉,好龙头蛇尾。”便下座。上堂:“过去诸佛已入槃了也。汝等诸人,不应追念。

未来诸佛未出于世,汝等诸人,不要妄想。正当今日,你是何人?参!”上堂:“伯夷隘,柳下惠不恭,君子不由也。

二边不立,中道不安时作么生?”拈拄杖曰:“鸳鸯绣出从君看,不把金针度与人。”上堂:“太阳门下,妙唱弥高。

明月堂前,知音盖寡。不免舟横江渚,棹举清波。唱庆尧年,和清平乐。如斯告报,普请承当。

拟议之间,白云万里。”上堂:“本自不生,今亦无灭,是死不得底样子。

当处出生,随处灭尽,是活生受底规模。大丈夫汉,直须处生死流,卧荆棘林,俯仰屈伸,随机施设。

能如是也,无量方便,庄严三昧,大解脱门,荡然顿开。其或未然,无量烦恼,一切尘劳,岳立面前,塞却古路。”上堂:

“古人道,堕肢体,黜聪明,离形去智,同于大道。正当恁么时,且道是甚么人删诗书,定礼乐?还委悉么?

礼云礼云,至帛云乎哉?乐云乐云,钟鼓云乎哉?”问:“承师有言,云黯黯处独秀峰挺山,月朦朦里泐潭水光生。

岂不是宝峰境?”师曰:“若是宝峰境,凭君子细看。”曰:“如何是境中人?”师曰:“看取令行时。”曰:

“祇如承言须会宗,勿自立规矩。如何是和尚宗?”师曰:“须知云外千峰上,别有灵松带露寒。”雪下,僧问:

“祖师西来即不问,时节因缘事若何?”师曰:“一片两片三四片,落在眼中犹不荐。”建炎二年正月七日,示寂。

阇维得舍利如珠琲,舌齿不坏。塔于寺之西峰。

石门元易禅师襄州石门元易禅师,潼川税氏子。上堂:“十方同聚会,个个学无为。此是选佛场,心空及第归。

大众祇如闻见觉知未尝有间,作么生说个心空底道理?莫是见而不见,闻而不闻,为之心空邪?错!

莫是忘机息虑,万法俱捐,销能所以入玄宗,泯性相而归法界,为之心空邪?

错!

恁么也不得,不恁么也不得。恁么不恁么总不得。未审毕竟作么生?还会么?”良久曰:“若实无为无不为,天堂地狱长相随。

三尺杖子搅黄河,八臂那吒冷眼窥,无限鱼龙尽奔走,捉得循河三脚龟。

脱取壳,铁锥锥,吉凶之兆便分辉。借问东村白头老,吉凶未兆若何为?休休休,古往今来春复秋。

白日腾腾随分过,更嫌何处不风流。咄!”上堂:“皓月当空,澄潭无影。

紫微转处夕阳辉,彩凤归时天欲晓。碧霄云外,石笋横空。

绿水波中,泥牛驾浪。怀胎玉兔,晓过西岑。抱子金鸡,夜栖东岭。

于斯明得,始知夜明帘外,别是家风,空王殿中,圣凡绝迹。且道作么生是夜明帘外事,还委悉么?正值秋风来入户,一声砧杵落谁家?”

僧问:“古镜未磨时如何?”师曰:“精灵皱眉。”曰:“磨后如何?”师曰:“波斯弹指。”曰:“为甚么如此?”

师曰:“好事不出门。”绍兴丁丑七月二十五日,坐寂。火后收设利,塔于学射山。

净因自觉禅师东京净因自觉禅师,青州王氏子。幼以儒业见知于司马温公。

然事高尚,而无意功名。

一旦落发,从芙蓉游。履践精密,契悟超绝。出世住大乘。崇宁间诏居净因。

上堂:“祖师西来,特唱此事。

自是诸人不肯委悉,向外驰求,投赤水以寻珠,诣荆山而觅玉。殊不知从门入者,不是家珍。

认影迷头,岂非大错?直得宗门提唱,体寂无依,念异不生,古今无间。森罗万象,触目家风。

鸟道辽空,不妨举步。金鸡报晓,丹凤翱翔。玉树花开,枯枝结子。祇有太阳门下,日日三秋。明月堂前,时时九夏。

要会么?无影树垂寒涧月,海潮东注斗移西。”

天宁禧誧禅师西京天宁禧誧禅师,蔡州宋氏子。初住韶山,次过天宁、丹霞。

上堂:

“韶山近日没巴鼻,眼里闻声鼻尝味。有时一觉到天明,不在床上不落地。

大众且道在甚么处?

诸人于斯下得一转语,非唯救得韶山,亦乃不孤行脚。其或未然,三级浪高鱼化龙,痴人犹戽夜塘水。”问:“如何是君?”师曰:

“宇宙无双日,乾坤祇一人。”曰:“如何是臣?”师曰:“德分明主化,道契物情机。”曰:“如何是臣向君?”师曰:

“赤心归舜日,尽节报尧天。”曰:“如何是君视臣?”师曰:“玄眸凝不瞬,妙体鉴旁来。”曰:

“如何是君臣道合?”师曰:“帐符尊贱隔,潜信往来通。”

政和五年九月四日,忽召主事,令以楮囊分而为四,众僧、童行、常住、津送各一。既而复曰:“丹霞有个公案,从来推倒扶起。今朝普示诸人,且道是个甚底?”

顾视左右曰:“会么?”曰:“不会。”师曰:“伟哉大丈夫,不会末后句。”遂就寝,右胁而化。

天宁齐琏禅师长安天宁大用齐琏禅师,上堂:“清虚之理,佛祖同归。毕竟无身,圣凡一体。

理则如是,满目森罗事作么生?纤尘绝际,渠侬有眼,岂在旁窥。官不容针,私通车马。若到恁么田地,始可随机受用。

信手拈来,妙应无方。当风玄路,直得金针锦缝,线脚不彰。玉殿宝阶,珠帘未卷。

正当此时,且道是甚么人境界?古渡秋风寒飒飒,芦花红蓼满江湾。”

梅山己禅师潼川府梅山己禅师,僧问:“如何是法身边事?”师曰:“枯木糁花不犯春。”曰:

“如何是法身向上事?”师曰:“石女不妆眉。”

普贤善秀禅师福州普贤善秀禅师,僧问:“如何是正中偏?”师曰:“龙吟初夜后,虎啸五更前。”曰:

“如何是偏中正?”师曰:“轻烟笼皓月,薄雾锁寒岩。”曰:“如何是正中来?”师曰:“松瘁何曾老,花开满未萌。”曰:

“如何是兼中至?”师曰:“猿啼音莫辨,鹤唳响难明。”曰:“如何是兼中到?”师曰:

“拨开云外路,脱去月明前。”

鹿门法灯禅师襄州鹿门法灯禅师,成都刘氏子,依大慈宝范为僧,俾听华严,得其要。弃谒芙蓉,蓉问曰:

“如何是空劫已前自己?”师于言下,心迹泯然。从容进曰:“灵然一句超群象,迥出三乘不假修。”

蓉抚而印之。开法鹿门,僧问:“虚玄不犯,宝鉴光寒时如何?”师曰:

“掘地深埋。”问:“如何是逍遥物外底人?”

师曰:“遍身红烂,不可扶持。”

资圣南禅师建昌军资圣南禅师,圣节上堂,顾视左右曰:“诸人还知么?夜明帘外之主,万化不渝。

琉璃殿上之尊,四臣不昧。端拱而治,不令而行,寿逾百亿须弥,化洽大千沙界。且道正恁么时,如何行履?

野老不知黄屋贵,六街慵听静鞭声。”

洞山微禅师瑞州洞山微禅师,上堂:“日暖风和柳眼青,冰消鱼跃浪花生。

当锋妙得空王印,半夜昆仑戴雪行。”僧问:“如何是默默相应底事?”师曰:“哑子吃苦瓜。”

太傅高世则居士太傅高世则居士字仲贻,号无功。初参芙蓉,求指心要。蓉令去其所重,扣己而参。

一日忽造微密,呈偈曰:“悬崖撒手任纵横,大地虚空自坦平。照壑辉岩不借月,庵头别有一帘明。”

大洪恩禅师法嗣大洪守遂禅师随州大洪守遂禅师,遂宁章氏子。上堂召大众:

“一拳拳倒黄鹤楼,一踏踏翻鹦鹉洲。

惯向高楼骤玉马,曾于急水打金毬。

然虽恁么,争柰有五色丝绦系手脚,三鑐金锁锁咽喉,直饶锤碎金锁,割断丝绦,须知更有一重碍汝在。且道如何是那一重,还会么?善吉维摩谈不到,目连鹙子看如盲。”

上堂,举:“李刺史问药山:“何姓?”山曰:“正是时。”李罔测。乃问院主:

“某甲适来问长老何姓,答道正是时,的当是姓甚么?”主曰:“祇是姓韩。”山闻曰:“若六月对他,便道姓热也。”又,岩头问讲僧:

“见说大德会教,是否?”曰:“不敢。”岩头举拳曰:“是甚么教?”曰:

“是权教。”头曰:“苦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