爵兴大喜道:“如此弟修书一封,托兄带到省城投交舍亲,自有招呼。”

沛之连忙谢过。爵兴又问道:“依兄指示,弟且不进京,但不知暂时躲避,要往何方的好?”沛之道:“‘兄若不辞跋涉,总要离了广东才好。

依弟愚见,不如往湖南暂避几时,兄若肯去时,弟长沙那边,有一位相好朋友,可以写一封信交兄带去,自然有了招呼。”爵兴大喜拜谢。当夜各各归房歇宿。

到了次日,爵兴先送过一封信来,沛之也给了爵兴一封信。两人又谈了几句,爵兴便到黄元合行栈,寻着李阿添等,告诉他们说:“梁天来已经过去了。但是我遇见一位风鉴先生,曾经见过他,决定他不久就死。如今你们等在此处也是无用,不如早点回去,代我拜上大爷。因为那风鉴先生,说我百日之内,怕有牢狱之灾,教我到湖南暂避。我等过了百日,自然回来。”李阿添等只得应允。

爵兴出了黄元合行栈,打算去寻刘千总。因想起苏沛之牢狱之灾的话,“……千总虽小,却也是个官。况且我同他虽说有八拜之交,究竟多年不见了,不要恰恰碰上,岂不误事!”想罢,遂不寻刘千总,先到银号里打听那三万银子的着落,谁知已被喜来尽数起去了,信步走回寓所,又与沛之商量。问:“同伴的两个,可以同去否?”沛之问了尤阿美、熊阿七姓名,因道:“同去也好,他两位气色极佳,兄同着合伴,也可以仗着他两位,逢凶化吉。”爵兴听了,不胜之喜。当时收拾过行李,给发了寓所房饭钱,带了沛之给的信,即日起行,向湖南长沙而去。

沛之看见三人去后,不觉拍手呵呵大笑,拉了朱治甫,走到后进一间小楼之上,去寻一个人。看官!你道他寻的是谁?他寻的不是别人,正是受了九命奇冤,要迸京去御控的梁天来。原来梁天来因为新任两广总督到了,去告过一状,未准,因此立定主意,一心要进京御控。又因连年讼累,虽未倾家荡产,却已闹得积蓄毫无了。偶然想起一位世交,系父亲朝大在时,曾经合伙做过磁器生意的。这人姓蔡,名唤显洪,福建人氏,为人十分豪爽。近日刚从福建来到广东,不如去同他商量,或者将沙田割让,或者将糖行盘顶,想来他还可以承受。想定了,就走到显洪处,告知来意。显洪道:“贤契受了这场大冤,御告自是正理。但是一层,虽然乏了使用,却只可暗中打算,不能卖产变业。须知凌贵兴这厮,耳目众多,一经变产,他必定知道。贤契同他又是至亲,府上光景,自当了然。虽然连年受了讼累,却还不至于变产,这一节他岂不疑心!万一他料定了你进京,岂不要又在路上生事!尊翁当日,和我伙做磁器生意,到收盘时候,还有未曾收清的帐。那时我有事回福建去了,几年不曾料理得清楚。今番我是从海道来的,走过澳门,便上去寻着当年交易的洋商,把那宿帐收了来,共是四千两银子。我们两家,每家派着二千。此刻贤契要用,就请四千一并拿了去,”天来道:“这笔款项,当日似乎已经算清的了。既然老伯处又收得回来,只好拜领名下应得之款。哪有四千都归了小侄之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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