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呼噜一声巨响

伴随着上课铃声,梁老师噌噌两步就跳上了讲台。

他这人真怪,从来就没有四平八稳地走过路!从我们开始聊球以后,梁老师上课之前,再也没有欣赏地看我一眼,并晃着拳头,对着全班同学说:“林呱呱今天来得真早啊,加油!”

不说就不说吧,反正梁老师读课文的声音也不错,就跟电台里的主持人的声音一样,听起来是一大享受。

“天还没有亮,山沟沟是黑的。孩子们从这座山,翻过那座山,背着书包上学去。野葡萄由黑变绿了,牵牛花由黑变紫了,女孩子身上的新褂子由黑变红了……”

正当我随着梁老师的朗读,大脑展开想象的时候,耳边却响起了香甜的细细的呼噜声。

循着声音,侧脸一看,原来是果青把课桌当床,把胳膊当枕头,正在白日做梦呢。

这么好听的朗读,怎么能让他错过呢?于是,我伸出左脚,朝他的腿踢了一下。

只见他头也不抬,只是把布满红丝的眼睛睁开一条缝,冲我看了一下,又合上眼帘,昏睡过去。

嗨,这招不行,再换一招。

叫醒人的办法,我的点子可比老爸的多了去啦。

于是,趁老师动情朗读的时候,我动用鼻腔和口腔,发出一声巨响:“呼——噜——”

跟你预料的一个样儿:老师的目光终于从“山沟沟的孩子”身上,转到了这个白日做梦的孩子身上。

当同学们跟着老师的目光,把注意力转到果青身上时,班里立即响起了嘎嘎嘎的笑声,类似一群野鸭子,扇着翅膀在欢叫。

而果青呢,则抬起头来,一边用右手擦着嘴角的口水,一边莫名其妙地看着大家,然后再跟着嘿嘿傻乐。

笑完之后,大家都在等着梁老师大发脾气,或者像拎小鸡儿一样,把果青拎到教室外面,让他“清醒清醒”。

等了半天,没劲的是,梁老师却放下课本,把两只大手搓来搓去,并大发感慨:“唉,浪费资源啊,流了那么一大摊口水,足以养一缸鱼,或者浇一盆花了。”

完全清醒过来的果青,赶紧抬起左胳膊,把袖子当抹布,去擦那摊“水资源”了。

看到这种恶心的动作,我忍不住接了一句:“梁老师,这种被严重污染的水,只适合养他自己这条‘口水鱼’。”

话音刚落,教室里又响起了类似野鸭的欢叫声。

“口水鱼!”“口水鱼!”于是教室里叫声一片。

我想咧开嘴巴开心地大笑,但转念一想,在课堂上搞笑可不是一件妙事。

于是,我强忍住“笑虫”的干扰,低着头,装出怕怕的样子。

本来叫醒打瞌睡的同学是件好事,可事实上,由于我接的茬儿,班里全乱套了。

正当我准备接受老师的指责时,耳边却响起了梁老师大声叫好声:“好!这个茬儿接得好,很机智,很巧妙嘛!”

哇,真没想到,接茬儿还能得到老师的赞扬。

这可是上学四年来,头一回耶!一听接茬儿还能得到夸奖,睡了一小觉的果青,脑细胞也活跃起来。

在一片“口水鱼”“口水鱼”的叫声中,他叫起了“大钢牙”“大铁齿”。

“你……”我气得满脸通红。

霍杰——果青的跟屁虫,一个人称“大祸”、数学比我还烂的男生,立马起哄说:“先把口水鱼红烧了,然后再用大钢牙或大铁齿去对付它……”

立马,教室里响起了疯狂的笑声,要多狂野有多狂野。

我都感觉教室的楼顶正摇摇晃晃,就像开了锅的粥,不断地把锅盖顶得错了位,粥得满地都是。

更可笑的是,梁老师居然也跟着一块儿傻笑!毕竟没有多少教学经验啊。

要搁数学老师,那个胖得一塌糊涂的文老师,早就把这帮坏蛋给镇住了。

更要命的是,梁老师还跟着起哄说:“那好吧,以后监督果青这条‘口水鱼’的任务,就交给林呱呱了。”

“啊?”我吃惊地张大了嘴巴,心想,要是老这么监督他,他还不恨死我,把我的大钢牙给掰掉?正当大家兴致勃勃地想继续“接茬儿”这个游戏时,梁老师却大吼一声:“OK,到此打住!”

于是,正咧着嘴巴的同学赶紧将上下嘴唇抿得紧紧的。

哇,梁老师那双单眼皮眼睛,此时,正很COOL地盯着我们呢!不是酷毙的“酷”,而是冷酷的“酷”哦。

看来,他比文老师还要厉害。

只要他想乐,他就会带着全班人跟他一起笑翻。

只要他想转移话题,他就会立马让全班同学跟着“掉转脑袋”。

立马,梁老师好听的朗读声又响起:“天渐渐黑了,夜雾笼罩着山沟……”

2.这次我真的慌了手脚

说实在的,上课接茬儿并不是我的本意,我的本意是想逗全班同学发笑。

没办法,这可能是天生的。在搞笑的时候,给同学带来了快乐,我也很快乐。

事实上,在上四年级之前,也就是在梁老师“接班”之前,我的快乐是要付出代价的,那就是老师经常让我面壁反省。

更过分的是,老妈居然手拿胶条,威胁着要把我的嘴巴给封上。

记得上二年级的时候,每天上学走之前,老妈就送我一句:“上课不许做小动作,好好听讲,不许接茬儿啊。要是乱接茬儿,我就用胶条……”

“知道了!”我总是不耐烦地回答她。

“就知道接茬儿,不知道注意听讲!”

真搞不明白,接茬儿怎么就算是不好好听讲呢?如果上课时,脑袋跟气球一样,飘到球场上,飘到麦当劳店里去,还接得上老师的茬儿吗?这样一个很简单的道理,大人们硬是搞不明白。

搞不明白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还总自以为是地要给人贴胶条。

有一天放学回来,老妈一见到我,跟往常一样,就急切地追问我:“今天上课,好好听讲了没有?接茬儿了没有?”

“没……没有,啊?不……不,我好好听讲了。”我吞吞吐吐地说。

“真的好好听了?没乱接茬儿?”老妈怀疑地问我。

“没乱接茬儿,接的全是有用的茬儿!”稳住神后的我坚决地答道。

没想到老妈从鼻子里哼一声,然后对我说:“再想一想,我可长有千里眼、顺风耳的。”

我吃惊地抬起头来,盯着老妈的脸看,希望能准确地判断一下,她是否有此特异功能。

老妈看我不开口,又提醒道:“比如数学课上,你都接了什么……”

“啊!”

这次我真的慌了手脚。

为了让我的耳朵免遭灾难,在老妈唠叨之前,我还是老实坦白算了。

“文老师(就是那个现在还教着我们的数学老师),她给我们讲完什么是‘米、厘米、分米’之后,要我们测量一下桌子、铅笔和自己手臂的长度。”

“要你测,你就赶紧测。课堂上,哪来那么多废话呢?”

“我是赶紧测来着,像我这样动作快的人没有几个。文老师表扬完我们几个之后,又让我们再找点东西测一测……”

“你测了吗?”老妈阴着脸问我。

“没……没有……测到。”

我低下头,开始甩我脚上那长长的鞋带子。

“为什么没有测到呢?”

老妈问起来没完没了,能让人的脑袋变得越来越胀。

“我哪知道文老师那么小气嘛,不就是测量她的四围(脖子、胸围、腰围和臀围)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一想到文老师那涨得通红的脸,还有那双喷着火苗的眼睛,我就觉得莫名其妙。

难道像我大脑反应这样快、这样一个与众不同的学生,不值得她多表扬两句吗?当我把老妈当成文老师,抬起头来向她质问的时候,却发现“笑虫”在老妈脸上爬得横七竖八。

“那后来怎么着?”老妈假装咳嗽了一下,又接着问道。

“正当我等着文老师激动地招呼我上讲台的时候,却听见有同学在‘哧哧’偷笑,而文老师则满脸通红。”

“那再接下来呢?”

“再接下来,接……下来……文老师就对我下达命令说:‘林呱呱,把你的嘴巴闭上,要量的话,下课后,你们同桌之间互相量一量。’”

老妈一听,立即炸了锅:“你这孩子,怎么那么不懂事呢?老师长得胖,哪能喜欢别人量她的四围呢?何况还当着那么多同学的面!”

我一听也急了:“老师让我找东西量,我就一眼看中了她,我只管测量长度的问题,不管胖瘦的问题!”

其实,这个灵感也不是凭空而来的,我曾N次陪着姥姥去裁缝铺做衣服,对“裁衣”不熟,可对“量体”再熟不过了。

姥姥胖得像个大圆球似的,她怎么老爱乐呵呵地让我给她量来量去呢?唉,这次的接茬儿,害得我好长时间不敢看文老师的眼睛。

那双眼睛变得好凶哦。

最惨的一次,是在一节思想品德课上。

思想品德老师讲了一个小故事,说一个小孩花钱老是大手大脚,如果想买什么,爸妈不给钱,他就又哭又闹……讲完之后,思想品德老师问我们:“这个小孩子做得对吗?”

我边举手边高喊:“不对!”

思想品德老师赞赏地对我点点头,又问:“那该怎么做呢?”

得到鼓励的我,又立即脱口而出:“把他送到孤儿院去。”

全班同学哈哈大笑。

我正想为自己绝妙的回答而得意时,思想品德老师却对我翻脸道:“胡说什么呢?把嘴巴闭上,没人把你当哑巴!”

其实,我没有胡说啊,我只是说了点实话而已。送到孤儿院,让他再也见不着爸妈了,他跟谁哭闹去呀?结果,那一阵子,在班里,我的“哑巴”外号又流行起来。

当老妈知道这件事情后,酷爱唠叨的她,又找到了新的话题,揪住我没完没了,每天给我讲解接茬儿的一百二十四个坏处,差点把我吵晕死了。

可是,每到上课,我还是忍不住地要接茬儿。

唉,就跟脑筋急转弯似的,谁让我的反应那么快呢?不过,反应再快的人,也有揭不开谜底的时候。

老妈真的长有千里眼和顺风耳吗?为什么在课堂上发生的事,她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呢?趁她睡着了的时候,我曾反复观察,而且用手扒来扒去地看,也没有看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啊。

3.居然跟小间谍坐在一起

放学路上,果青悻悻地对我说:“哈,真是风水轮流转啊。当初,你老妈让我监督你上课别接茬儿,现在,你却……”

“啊!我妈所说的千里眼、顺风耳,原来就是你呀?”

我停下脚步,吃惊地盯着果青问。

真想不到,跟我天天坐在一起的,居然是个小间谍!“啊,不……不……是……”

果青害怕地看着我,变得结结巴巴。

我抓住他的书包带子,气得满脸通红:“不是间谍是什么?”

没想到果青奋力地挣脱我以后,冲我大叫道:“这也不赖我,谁让你老妈老给我买玉米糖和巧克力呢?”

他艰难地把书包带子往上拽了拽,又补充说道:“再说了,我不也经常分给你吃吗?”

啊?我再一次弹跳起来,像一个突然间被通了电的机器人。

他分给我的玉米糖和巧克力,原来都是我妈给他买的!温馨咂咂嘴巴,一副回味无穷的样子:“嗯,我也分到过,香香的,软软的,甜甜的,味道好极了!”

温馨刚说完,果青顺手从筒里抽出两片薯片,赏给我的嘴巴。

这两个人真让人抓狂!要在战争年代,他们成为叛徒,是件迟早要发生的事情。

可恶的果青!他那张破嘴巴,在享用那美味的玉米糖和巧克力时,我的耳朵却在忍受老妈“苦口婆心”的教育,而且是没完没了的。

想到这里,我恨不得把嘴巴对着他的耳朵,呜里哇啦,拼命地、高分贝地叫上800个小时。

果青看我一副“食人兽”样子,赶紧装得可怜兮兮的。

他站在我和温馨的面前,挡住我们的去路,小心翼翼地说:“林呱呱,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隔不到半年,你却因接茬儿得到老师的表扬;而我呢,则成了‘大钢牙’下挣扎的‘口水鱼’……”

果青的话还没有说完,意外的局面出现了。

我和温馨笑得将口中那已嚼碎的薯片,一下子全喷到了果青的脸上。

“哈哈哈……”

爆笑声吓得两条正在酣战的小狗惊恐地忘记了自己的对手。

那些老爷爷老奶奶们,则一边躲闪着我们,一边回过头来,不屑地嘟囔:“哼,什么世道了?现在的女孩子,哼,比男孩子还要狂……”

我停住笑,赶紧接了一句:“哼,什么世道了?男孩子干的,都是些女孩子瞧不起的事儿。”

谁知,我刚说完,刚才还装得可怜巴巴的果青,就原形毕露。

只见他脖子一梗,向“全世界”嚷嚷道:“我干什么了?我怎么被女孩子瞧不起了?作为一个男子汉,我既要帮助解决你老妈的难题,又不能出卖你的老妈。所以,我觉得我并没有做错什么!”

大概男孩子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被人瞧不起了,所以,果青也气得像一瓶冒泡的汽水,不断地发泄着怒气。

哈哈,他越气我越高兴。

我冲他一撇嘴,不屑地说:“这些都是借口,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不择手段,要满足那张馋嘴!”

没想到我说的这句话,像一根碎玻璃片一样,一下子把果青这个胀得鼓鼓的气球给扎瘪了。

“林呱呱,你不要老把我往坏里想,好不好?满阿姨说你家的这些东西太多了,如果我不帮忙的话,那就该长毛发霉了。”

他说的满阿姨,指的就是我老妈。

看他服输的分上,我拽着温馨,又开始笑得东倒西歪。

“行了,你以为你的大钢牙多好看呀?”

被班上公认为班花的温馨,摆脱了我的“魔爪”,并提醒我注意女孩子的形象。

我甩了甩脑袋,对果青阴阴地笑着说:“就是你老妈不给我买玉米糖和巧克力,我也一样把你监督得好好的,这可是我心甘情愿的。”

果青愤怒地说:“你这是打击报复!”

我激动地说:“就算是吧。你千万不要栽到我的手中哦。否则,我不仅要告诉梁老师,我还要告诉你老妈。看他们怎么收拾你!”

一听要告诉他老妈,果青立即服软:“林呱呱,你是知道的,我只对数学感兴趣,可对语文,我实在是不喜欢……”

不等他说完,我拉起温馨,哼着自编的歌,一蹦一跳地把他甩到了后面。

4.上了一节巨爽的课

自从梁老师夸我接茬儿接得妙以后,我越来越喜欢上语文课了。

不过,我的任务很艰巨耶!

不仅要管好自己的脑袋,别让它发飘,要把茬儿接得一个比一个妙,还要管好那条“口水鱼”,别让他再浪费“水资源”了。

这节课该分析课文了。

跟以前的语文老师相比,梁老师帅呆了,他就知道我们一听“中心思想”“段落大意”,脑袋就大,所以,他就让这些东西都见鬼去了。

我抽空朝果青看了一眼,这家伙开始半眯着眼睛,准备“点点头”,再“点点头”,然后往桌上倒去呢。

我转过脸,离他的耳朵近一点,大声咳嗽了一下。

“你……”

被吓了一跳的果青,恼怒地瞪了我一眼,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正在这时,梁老师发问了:“读了《山沟沟的孩子》这篇课文,大家都说说看,这些山沟沟的孩子与我们这些城里的孩子,生活有什么不一样呢?”

这个问题太简单了,我想都没想,脱口而出:“我们和他们交换一下住的地方,不就知道了嘛。”

一听“交换一下住的地方”,果青一下子睁大了眼睛。

他挥动着一条瘦胳膊说:“好啊,好啊,我第一个报名,千万给我挑一个养马养牛养狗养驴养鸡养兔……的家庭哦。”

看着果青那张憋得发红的脸,我心想,如果他还知道山里能养什么的话,等说完之后,他一定会被送到医院进行抢救的。

温馨却反驳说:“我才不去呢!天天要爬几座山才能到学校,累死我了!”

梁老师说:“现在,既然我们还没有办法换着生活,那就读读课文,看作者是怎么描写山沟沟的孩子生活的,再想一想我们,对比一下……”

为了能第一个站起来回答老师的问题,我赶紧低下头,眼睛往课文上迅速扫描起来。

哇,山沟沟的孩子,完全不像电视报道的那么可怜兮兮嘛。

他们天天爬山,只要愿意,他们还可以天天采摘……唉,再看看我们,只有学校组织春游或秋游的时候,才有机会去爬山;只有跑到很远的郊区,还要花好多钱,才能去采摘。

像走迷宫突然发现了出口一样,我激动地站了起来,连说带比画,把城里的孩子和山沟里的孩子不一样的地方,都说了出来。

说完之后,我一边等着老师的表扬,一边用眼睛的余光扫了一下果青,看他是否已成了一条“口水鱼”。

让我感到意外的是,他的双眼也睁得贼亮贼亮的,在书上找不同呢。

“好,林呱呱同学开了一个好头,其他同学赶紧跟上哦!”

梁老师的话一出口,我立即接了一句:“落后就要挨打!”

可能是怕挨打,也可能是我开了一个好头,总之,大家都开始抢着发言了。

果青说:“城里晚上都有路灯;而山沟里,天黑洞洞的,伸手不见五指,云黑风紧,最适合拍鬼片……”

他还没说完,小美女温馨就双手捂着嘴巴、大声尖叫:“太恐怖了……狼在叫,羊栏边的黄狗在汪汪叫……”

听到温馨尖叫,霍杰立即像男子汉一样站了出来:“如果上学路上,碰上狼,你们知道怎么对付吗?”

这么好的话茬岂能错过?冲着温馨,我给她出主意说:“如果碰到狼,你就赶紧给它们扔几个香辣鸡翅。”

我说这话的时候,就好像温馨真的遇到了狼一样。

而此时的温馨也带着哭腔喊:“净出馊主意,天那么黑,想买鸡翅也来不及了!

“我说:“上学前就买好带上,现在是禽流感的非常时期,麦当劳正打折,买一送一,特别划算。”

当说到香辣鸡翅时,我听到了果青咕嘟吞下口水的声音。

嘻嘻,这次的“水资源”一点也没有浪费。

说真的,失去一次“大钢牙”对付“口水鱼”的机会,我有点遗憾。

但是,这点遗憾很快就消失了,因为我还要赶紧动脑子,想点子,对付课堂上的那些问题。

哈哈,由我牵头的话题,被同学们讨论得非常热烈,热烈得一塌糊涂。

看着我们在台下激烈地打着“口水战”,梁老师好好玩哦,他居然兴致勃勃,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这样的老师,我也会当。

正做着美梦时,我被老师叫了起来。

“林呱呱这节课表现不错,接的茬儿都很有水平……”

听到这里,我兴奋得两眼放光!

停顿了一下,梁老师又接着说:“由于课堂时间太短,许多问题还不能很好地展开讨论。所以,就以下几个问题,林呱呱还有什么想法,可以写下来,一周之内交给我。”

太露脸了,老师居然给我一个人布置作业!我抑制住脸上的笑容,赶紧拿起笔,记了下来:关于给狼扔几个鸡翅的合理问题、关于“落后就要挨打”的哲理问题、关于“爬山和采摘”的感受问题、关于“买一送一”挺划算的购物问题……

5.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一想到这周要写那么多的感想,放学回家的路上,我的脚步越来越慢,越来越沉……现在我才明白过来,老师给我单独开的“小灶”,也不是那么好吃的。

看着我郁闷的样子,果青不敢招我,他只是不停地偷看我。

当走到小区门口的时候,我的脑袋突然被人一把抱住。

正当我抬起腿想自卫的时候,耳边却响起了熟悉的“超级女声”:“怎么了,小公主,无精打采的?”

此时的我,大脑暂时短路,或者我压根儿就不想说话。

老妈着急了:“快说话呀,哑巴了?问你话呢!”

变脸真快!刚才还“小公主”呢,转眼间倒成“哑巴”了。

哪有这么问人话的呢?我真的装成哑巴的样子,对她怒目而视。

果青,老妈昔日的小间谍,走上前,踮起脚尖,悄悄地告诉我老妈说:“梁老师说,林呱呱上课接茬儿接得很有水平,所以,就特意给她布置了几篇感想让她写……”

老妈问:“就给她一个人布置的?”

果青说:“那当然,这些有水平的话茬儿全是她接的嘛。”

老妈担心地问:“老师批评她了吗?”

果青说:“没有……”

没等他们唆完,我就大叫道:“够了,小间谍!”

果青冲我做了一个龇牙咧嘴的动作,对我怪叫了一声“大钢牙”,才转身往他家跑去。

可恶的梁老师,笑呵呵地让我又度过一个失眠的夜晚。

是啊,大山里,哪有麦当劳呀!要是真有香辣鸡翅的话,我早就吞到肚子里去,还会给狼留着?唉,还有那个该死的“落后就要挨打”的话题,这可是非凡的人想出来的话。

看来,接话茬还要接得对路子,不对路子,我哪写得出来呀!

第二天的语文课上,我真害怕梁老师当着大家的面,热情地向我发问:“林呱呱,感想写得怎么样了?”

正当我提心吊胆的时候,梁老师却打开多媒体,让我们看起了幻灯片。

黑黝黝的大山,静得怕人,有几个人影由远及近。

天渐渐有了亮光。原来是一群小学生正结伴上学呢。

他们背着简陋的书包,怀里抱着干粮,在急着赶路呢。

镜头又摇到了他们的学校。

他们庄严地升着国旗,他们聚精会神地上课。

中午,他们就在教室里,大口地嚼着自己带的硬馒头和一点点咸菜……与大清早相反,放学路上,他们笑着、闹着、相互照应着,往家的方向赶去……天渐渐黑了,又有一群小影子由近及远,大山静得怕人……片子放完了,大家好久好久都没有说一句话。梁老师依然没有打扰我们,他要让我们静静地回味刚才的镜头。

就这样过了好一会儿,梁老师才开口说话:“打开课文《山沟沟的孩子》,让我们接着昨天的话题开始讨论。第一个问题是,从哪些地方可以看出,山沟沟的孩子起早贪黑地去上学?”

“在上学的路上,看到野葡萄由黑变绿了,牵牛花由黑变紫了,女孩子身上的新褂子由黑变红了……”

“在放学的路上,山楂果由红变黑了,路边的草垛由黄变黑了,男孩子身上的褂子也由蓝变黑了……”

听着同学们急切地抢着回答,我的舌头在嘴里急得直打转。

接茬儿是值得表扬的事,可是接得太没谱了,那感想可就写不出来了。

在经过大脑的慎重考虑之后,我举起了手。

梁老师的眼睛分明一亮,他期待地说:“林呱呱,你说说看。”

“我觉得从‘天空中亮起了一盏灯’也可以看出来,山沟沟的孩子很晚才能回到家。”

“Oh!Very good!”语文课上,梁老师居然说起了英语。

“第二个问题,‘传说,山沟里埋藏着一把能打开智慧宝库的金钥匙’,这‘金钥匙’指的是什么?”

“知识——”

大家的齐声回答惊天动地!

“第三个问题,结合自己的体会,说说这些山沟沟的孩子与我们这些城里的孩子,生活有什么不一样。”

同样的问题,老师都问第二遍了。

所不同的是,大家,包括我,都恨不得把脑袋塞进自己的抽屉里。

梁老师说:“像这样的谈体会话题,我们完全可以在下面讨论;如果在课堂上讨论,我的教学计划到期末也完成不了喽,到时候,校长就该找我好好地‘谈谈’了。你们愿意校长找我‘谈谈’吗?”

“不愿意!”

又是一次惊天动地的回答。

为了不让梁老师完不成教学任务,被校长找去“谈谈”,我再也没有为了搞笑胡乱地接过话茬儿。

老妈知道后,在我的耳边不停地大发感慨:“真是一物降一物啊!真是一物降一物啊!真是一物……”

我抱头逃回自己的小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