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中考经过一番折腾,总算考进了温州二中,归在金江老师名下,也算是歪打正着了。既然上了高中,三年后参加高考是顺理成章之事,怎么还会离不开一个“赶”字呢?事情还得从头说起。

金江老师当时只有30多岁,是个大有作为的青年作家。老师可能看了我的档案材料,指名要我担任班级宣教委员。我说不行,我们农村来的孩子都没学过普通话,而且初来乍到,还没学会温州话(家乡大荆说的是台州方言),交流都成问题,当班干部就免了吧。老师说:“就你了!大胆干,老师支持你。”没法子,恭敬不如从命!

我们知道老师很忙,尽可能学会自己管理自己,让老师有更多时间从事写作。金老师出版了《乌鸦兄弟》、《小鹰试飞》等寓言小册子,就送给每个同学作纪念。老师很少在课堂里讲自己的寓言,因为有教学大纲管着,不好随意发挥。但他常常在作文课上朗读我的“范文”,并交给同学们传阅。金老师大大激发了我的写作热情。(我们之间的师生情谊已有温州二中胡晓媚老师采写过,作为校本教材收录,本文不再赘述。)

有了金老师引路,我顺理成章会向文科发展。谁知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1957年反右派运动中,因为右派总数未达标,需要“补课”。荒唐啊!可悲啊!老师们人人自危,惶惶不可终日。于是,“教工之家”大厅里贴满了大字报,火力渐渐集中到金老师的寓言上。上纲上线分析批判,每篇寓言拐弯抹角都可以挂到反党反社会主义上去。“教工之家”是老师们的活动场所,平时大门紧闭。我悄悄从窗户爬进去看大字报,越看越为金老师喊冤,越看越为金老师捏一把汗……结果可想而知,金老师没能逃过这一劫,他蒙受了不白之冤。

金老师走后,换了好几任语文老师,其中最赏识我的是临近毕业时的洪公达老师,他把我的作文推荐到报刊发表,并鼓励我报考文科。可是我父亲希望我子承父业——学医。而大荆家乡的亲友又建议我报考美院(美院的周昌谷、周昌米教授都是大荆人),希望家乡多出几个画家。正当我犹豫不决时,学校通知我去体检,我被报送进海军军官学校。

体检合格后,老师告诉我不用备考了,军校很快会派舰艇来迎接。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就买来洗照片的材料,把每个同学的毕业照底片收起来,在一个温州同学家弄了个暗房,每张底片添印50张,然后交叉整理50份,每人一份,作为毕业纪念,这是我能为同学们做的最后一件好事吧。

事情刚结束,学校里又派我去“高考宣传鼓动站”义务劳动,相当于现在的“志愿者”。主要工作是宣传各校在备考中涌现的好人好事。鼓动站设在温州一中,出黑板报和油印小报,有时也外出去采访。

下一页
阅读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