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若展脚问你,不可道是脚教也。””师曰:“奇怪二老宿有杀人刀,有活人剑。一转语似石上栽花,一转语似空中挂剑。

当时若无后语,达磨一宗扫土而尽。诸人要见二老宿么?宁可截舌,不犯国讳。”

青原下十三世丹霞淳禅师法嗣长芦清了禅师真州长芦真歇清了禅师,左绵雍氏子。襁褓入寺见佛,喜动眉睫,咸异之。年十八,试法华得度。

往成都大慈习经论,领大意。出蜀至沔汉,扣丹霞之室。霞问:“如何是空劫已前自己?”师拟对,霞曰:

“你闹在,且去。”一日登钵盂峰,豁然契悟,径归侍立。霞掌曰:“将谓你知有”,师欣然拜之。

翌日,霞上堂曰:“日照孤峰翠,月临溪水寒。祖师玄妙诀,莫向寸心安。”

便下座。师直前曰:

“今日升座,更瞒某不得也。”霞曰:“你试举我今日升座看。”师良久。

霞曰:“将谓你瞥地。”师便出。

后游五台,之京师,浮汴直抵长芦,谒祖照,一语契投,命为侍者。踰年分座,未几照称疾退闲,命师继席,学者如归。

建炎末,游四明主补陀。台之天封,闽之雪峰,诏住育王,徙温州龙翔,杭之径山。

慈宁皇太后命开山皋宁崇先。上堂:“我于先师一掌下,伎俩俱尽,觅个开口处不可得。如今还有恁么快活不彻底汉么?

若无,衔铁负鞍,各自著便。”上堂:“久默斯要,不务速说。

释迦老子待要款曲卖弄,争柰未出母胎,已被人觑破。且道觑破个甚么?瞒雪峰不得。”上堂:

“上孤峰顶,过独木桥,蓦直恁么行,犹是时人脚高脚低处。若见得彻,不出户身遍十方,未入门常在屋里。其或未然,趁凉般取一转柴。”上堂:

“道得第一句,不被拄杖子瞒。识得拄杖子,犹是途路中事。作么生是到地头一句?”上堂:

“处处觅不得,祇有一处不觅自得。且道是那一处?”良久曰:“贼身已露。”上堂:“口边白醭去,始得入门。

通身红烂去,方知有门里事。更须知有不出门底。”乃曰:“唤甚么作门?”

僧问:

“三世诸佛向火焰里转大法轮,还端的也无?”师大笑曰:“我却疑著。”

曰:“和尚为甚么却疑著?”师曰:“野花香满路,幽鸟不知春。”问:

“不落风彩,还许转身也无?”师曰:“石人行处不同功。”曰:“向上事作么生?”师曰:

“妙在一沤前,岂容千圣眼。”僧礼拜,师曰:“祇恐不恁么。”师一日入厨看煮面次,忽桶底脱,众皆失声,曰:“可惜许!”师曰:

“桶底脱自合欢喜,因甚么却烦恼?”僧曰:“和尚即得。”师曰:“灼然!

可惜许一桶面。”问僧:

“你死后烧作灰,撒却了向甚么处去?”僧便喝。师曰:“好一喝。祇是不得翻款。”僧又喝,师曰:

“公案未圆,更喝始得。”僧无语。师打曰:“这死汉。”上堂:“苔封古径,不堕虚凝。雾锁寒林,肯彰风要。

钩针稳密,孰云渔父栖巢。祇么承当,自是平常快活。还有具透关眼底么?”

良久曰:

“直饶闻早便归去,争似从来不出门。”上堂:“乍雨乍晴,乍寒乍热,山僧底个,山僧自知。诸人底个,诸人自说。

且道雪峰口除吃饭外,要作甚么?”问僧:“琉璃殿上玉女撺梭,明甚么边事?”曰:“回互不当机。”师曰:“还有断续也无?”曰:

“古今不曾间。”师曰:“正当不曾间时如何?”僧珍重,便出。上堂,撼拄杖曰:“看!看!

三千大千世界,一时摇动。云门大师即得,雪峰则不然。”卓拄杖曰:“三千大千世界,向甚么处去?还会么?

不得重梅雨,秋苗争见青?”上堂:“幻化空身即法身。”遂作舞云:“见么见么?恁么见得?过桥村酒美。”

又作舞云:“见么见么,恁么不见?隔岸野花香。”上堂:“还有不被玄妙污染底么?”良久曰:

“这一点倾四海水,已是洗脱不下。”僧问:“如何是空劫已前自己?”师曰:“白马入芦花。”上堂:“穷微丧本,体妙失宗。

一句截流,渊玄及尽。是以金针密处,不露央。玉线通时,潜舒异彩。虽然如是,犹是交互双明。

且道巧拙不到,作么生相委?”良久曰:“云萝秀处青阴合,岩树高低翠锁深。”上堂:

“转功就位,是向去底人,玉韫荆山贵。转位就功是却来底人,红炉片雪春。

功位俱转,通身不滞,撒手亡依。

石女夜登机,密室无人扫。正恁么时,绝气息一句作么生相委?”良久曰:

“归根风堕叶,照尽月潭空。”

师终于皋宁崇先,塔于寺西华桐岛,谥悟空禅师。

天童正觉禅师明州天童宏智正觉禅师,隰州李氏子。母梦五台一僧解环与,环其右臂,乃孕。遂斋戒。

及生,右臂特起若环状。七岁,日诵数千言。祖寂,父宗道。久参佛陀逊禅师,尝指师谓其父曰:

“此子道韵胜甚,非尘埃中人。苟出家,必为法器。”十一得度于净明本宗。

十四具戒,十八游方,诀其祖曰:

“若不发明大事,誓不归矣。”及至汝州香山,成枯木一见,深所器重。

一日,闻僧诵莲经,至“父母所生眼,悉见三千界”,瞥然有省。即诣丈室陈所悟。山指台上香合曰:“里面是甚么物?”师曰:“是甚么心行?”山曰:

“汝悟处又作么生?”师以手画一圆相呈之,复抛向后。山曰:“弄泥团汉有甚么限?”师曰:“错。”山曰:

“别见人始得。”师应“喏喏。”即造丹霞,霞问:“如何是空劫已前自己?”师曰:

“井底虾蟆吞却月,三更不借夜明帘。”霞曰:“未在更道。”师拟议,霞打一拂子曰:“又道不借。”师言下释然,遂作礼。霞曰:

“何不道取一句?”师曰:“某甲今日失钱遭罪。”霞曰:“未暇打得你,且去。”霞领大洪,师掌笺记。

后命首众,得法者已数人。四年过圆通,时真歇初住长芦,遣僧邀至,众出迎,见其衣舄穿弊,且易之。

真歇俾侍者易以新履,师却曰:“吾为鞋来邪?”众闻心服,恳求说法,居第一座。

六年出住泗州普照,次补太平圆通能仁及长芦。天童屋庐湫隘,师至创辟一新,衲子争集。上堂:“黄閤帘垂,谁传家信?

紫罗帐合,暗撒真珠。正恁么时视听有所不到,言诠有所不及,如何通得个消息去?

梦回夜色依俙晓,笑指家风烂熳春。”上堂:“心不能缘,口不能议。直饶退步荷担,切忌当头触讳。

风月寒清古渡头,夜船拨转琉璃地。”上堂:“空劫有真宗,声前问已躬。

赤穷新活计,清白旧家风。的的三乘外,寥寥一印中。

却来行异类,万派自朝东。”上堂:“今日是释迦老子降诞之辰,长芦不解说禅,与诸人画个样子。

祇如在摩耶胎时作么生?以拂子画此☉相,曰:“祇如以清净水,浴金色身时又作么生?”复画此相,曰:

“祇如周行七步,目顾四方,指天指地,成道说法,神通变化,智慧辩才,四十九年,三百余会,说青道黄,指东画西,入般涅槃时,又作么生?”乃画此相,复曰:“若是具眼衲僧,必也相许。其或未然,一一历过始得。”

上堂,僧问:“如何是向去底人?”师曰:“白云投壑尽,青嶂倚空高。”

曰:“如何是却来底人?”师曰:

“满头白发离岩谷,半夜穿云入市廛。”曰:“如何是不来不去底人?”师曰:

“石女唤回三界梦,木人坐断六门机。”乃曰:“句里明宗则易,宗中辨的则难。”良久曰:“还会么?冻鸡未报家林晓,隐隐行人过雪山。”

僧问:“一丝不著时如何?”师曰:“合同船子并头行。”曰:“其中事作么生?”师曰:“快刀快斧斫不入。”

问:“布袋头开时如何?”师曰:“一任填沟塞壑。”问:“清虚之理毕竟无身时如何?”师曰:

“文彩未痕初,消息难传际。”曰:“一步密移玄路转,通身放下劫壶空。”

师曰:“诞生就父时,合体无遗照。”曰:

“理既如是,事作么生?”师曰:“历历才回分化事,十方机应又何妨。”

曰:“恁么则尘尘皆现本来身去也。”师曰:

“透一切色,超一切心。”曰:“如理如事又作么生?”师曰:“路逢死蛇莫打杀,无底篮子盛将归。”曰:

“入市能长啸,归家著短衫。”师曰:“木人岭上歌,石女溪边舞。”上堂:

“诸禅德,吞尽三世佛底人,为甚么开口不得?照破四天下底人,为甚么合眼不得?许多病痛,与你一时拈却了也。

且作么生得十成通畅去。还会么?擘开华岳连天色,放出黄河到海声。”师住持以来,受无贪而施无厌。

岁艰食,竭己有及赡众之余,赖全活者数万。日常过午不食。

绍兴丁丑九月,谒郡僚及檀度,次谒越帅赵公令,与之言别。十月七日还山,翌日辰巳间,沐浴更衣,端坐告众。顾侍僧索笔作书遗育王大慧禅师,请主后事。

仍书偈曰:“梦幻空花,六十七年。白鸟烟没,秋水连天。”掷笔而逝。龛留七日,颜貌如生。

奉全躯塔于东谷,谥宏智,塔名妙光。

大洪庆预禅师随州大洪慧照庆预禅师,上堂:“进一步践他国王水草,退一步踏他祖父田园。

不进不退,正在死水中。还有出身之路也无?萧骚晚籁松钗短,游漾春风柳线长。”上堂,举船子嘱夹山曰:

“直须藏身处无踪迹,无踪迹处莫藏身。吾在药山三十年,祇明此事,今时人为甚么却造次?

丹山无彩凤,宝殿不留冠。有时憨,有时痴,非我途中争得知。”

治平湡禅师处州治平湡禅师,上堂:“优游实际妙明家,转步移身指落霞。

无限白云犹不见,夜乘明月出芦花。”

净因成禅师法嗣天封子归禅师台州天封子归禅师,上堂,卓拄杖一下,召大众曰:“八万四千法门,八字打开了也。见得么?

金凤夜栖无影树,峰峦才露海云遮。”

吉祥法宣禅师太平州吉祥法宣禅师,僧问:“如何是祖师西来意?”师曰:

“久旱无甘雨,田中稻穗枯。”曰:

“意旨如何?”师曰:“今年米价贵,容易莫嫌忿。”

护国守昌禅师台州护国守昌禅师,上堂,拈拄杖卓曰:“三十六旬之开始,七十二候之起元。

万邦迎和气之时,东帝布生成之令。直得天垂瑞彩,地拥贞祥。微微细雨洗寒空,淡淡春光笼野色。

可谓应时纳祜,庆无不宜。尽大地人,皆添一岁。敢问诸人,且道那一人年多少?”良久曰:

“千岁老儿颜似玉,万年童子鬓如丝。”

丹霞普月禅师邓州丹霞普月禅师,上堂:“威音已前,谁当辨的?然灯已后,孰是知音?

直饶那畔承当,未免打作两橛。纵向这边行履,也应未得十全。良由杜口毗耶,已是天机漏泄。任使掩室摩竭,终须缝罅离披。

休云体露真常,直是纯清绝点。说甚皮肤脱落,自然独运孤明。虽然似此新鲜,未称衲僧意气。

直得五眼齐开,三光洞启,从此竿头丝线,自然不犯波澜。须明转位回机,方解入廛垂手。

所以道,任使板齿生毛,莫教眼睛顾著。认著则空花缭乱,言之则语路参差。

既然如是,敢问诸人,不犯锋铓一句作么生道?”良久曰:“半夜乌龟眼豁开,万象晓来都一色。”

尼慧光禅师东京妙慧尼慧光净智禅师,上堂,举赵州勘婆话,乃曰:

“赵州舌头连天,老婆眉光覆地,分明勘破归来,无限平人瞌睡。”

宝峰照禅师法嗣圆通德止禅师江州圆通青谷真际德止禅师,金紫徐闳中之季子也。世居历阳。师双瞳绀碧,神光射人。

十岁未知书,多喜睡。其父目为懵然子。暨成童,强记过人,学文有奇语。

弱冠梦异僧授四句偈,已而有以南安岩主像遗之者,即傍所载聪明偈,自是持念不忘。后五年,随金紫将漕西洛,一夕忽大悟,连作数偈。

一曰:“不因言句不因人,不因物色不因声。夜半吹灯方就枕,忽然这里已天明。”

每啸歌自若,众莫测之。乃力求出家,父弗许,欲以官授之。师曰:“某方将脱世网,不著三界,岂复剌头于利名中邪?”

请移授从兄珏,遂祝发受具。未数载名振京师。宣和三年春,徽宗皇帝赐号真际,俾居圆通。上堂:

“山僧二十年前两目皆盲,了无所睹。唯是闻人说道,青天之上有大日轮,照三千大千世界,无有不遍之处。

筹策万端,终不能见。二十年后,眼光渐开。

又值天色连阴,浓云乱涌,四方观察,上下推穷,见云行时,便于行处作计较;见云住时,便于住处立个窠臼。正如是间,忽遇著个多知汉,问道:

“莫是要见日轮么?何不向高山顶上去。”山僧却徵他道:“那里是高山顶上?”他道:“红尘不到处是。”

诸仁者,好个端的消息,还会么?长连床上佛陀耶。”上堂:

“昨夜黄面瞿昙,将三千大千世界来一口吞尽,如人饮汤水,踪迹不留,应时消散。

当尔时诸大菩萨、声闻罗汉、及与一切众生,尽皆不觉不知,唯有文殊普贤瞥然觑见。虽然得见,渺渺茫茫,恰似向大洋海里头出头没。诸人且道是甚么消息?

若也检点得破,许他顶门上具一只眼。”示寂阇维,烟气所及,悉成设利。

塔司空山,分窆叠石原。

真如道会禅师台州真如道会禅师,上堂:“空劫中事,自肯承当。日用全彰,有何渗漏?

正好归家稳坐,任他雪覆青山。不留元字挂怀,谁顾波翻水面?且道正不立玄、偏不附物一句,如何举似?

机丝不挂梭头事,文彩纵横意自殊。”

智通景深禅师兴国军智通大死翁景深禅师,台州王氏子。自幼不群。

年十八,依广度院德芝披剃,始谒净慈象禅师。一日闻象曰:“思而知,虑而解,皆鬼家活计。”兴不自遏,遂往宝峰求入室。峰曰:

“直须断起灭念,向空劫已前扫除玄路,不涉正偏,尽却今时,全身放下,放尽还放,方有自由分。”师闻顿领厥旨。

峰击鼓告众曰:“深得阐提大死之道,后学宜依之。”因号大死翁。建炎改元,开法智通。上堂:

“来不入门,去不出户。来去无痕,如何提唱?直得古路苔封,羊绝迹,苍梧月锁,丹凤不栖。

所以道,藏身处没踪迹,没踪迹处莫藏身。若能如是,去住无依,了无向背,还委悉么?

而今分散如云鹤,你我相忘触处玄。”僧问:“如何是正中偏?”师曰:

“黑面老婆披白练。”曰:“如何是偏中正?”师曰:“白头翁子著皂衫。”

曰:“如何是正中来?”师曰:“屎里翻筋斗。”曰:“如何是兼中至?”

师曰:“雪刃笼身不自伤。”曰:

“如何是兼中到?”师曰:“昆仑夜里行。”曰:“向上还有事也无?”师曰:“捉得乌龟唤作鳖。”曰:“乞师再垂方便。”

师曰:“入山逢虎卧,出谷鬼来牵。”曰:“何得干戈相待?”师曰:“三两线,一斤麻。”

绍兴初,归住宝藏岩,以事民其服。壬申二月示微恙,乃曰:“世缘尽矣。”

三月十三,为众小参,仍说偈曰:

“不用剃头,何须澡浴?一堆红焰,千足万足。虽然如是,且道向上还有事也无?”遂敛目而逝。

华药智朋禅师衡州华药智朋禅师,四明黄氏子。依宝峰有年,无省,因为众持钵。峰自题其像曰:

“雨洗淡红桃萼嫩,风摇浅碧柳丝轻。白云影里怪石露,绿水光中古木清。

噫,你是何人?”

至焦山,枯木成禅师见之,叹曰:“今日方知此老亲见先师来。”师遂请益其赞。成曰:

“岂不见法眼拈夹山境话,曰我二十年祇作境会。”师即契悟。﹝萝湖野录云:“成指以问师曰:“汝会么?”师曰:“不会。”成曰:“汝记得法灯拟寒山否?”

师遂诵,至“谁人知此意?令我忆南泉。”于“忆”字处,成遽以手掩师口曰:“住!住!”师豁然有省。”﹞乃曰:“元来恁么地。”成曰:“汝作么生会?”

师曰:“春生夏长,秋收冬藏。”成曰:“直须保任。”师应喏。绍兴初,出住华药、婺之天宁,后迁清凉。

上堂:“海风吹梦,岭猿啼月。敢问诸人,是何时节?恁么会得,无影树下任遨游。

其或未然,三条椽下,直须打彻。”后退居明之瑞岩。建康再以清凉挽之,明守亦勉其行,师不从。作偈送使者曰:

“相烦专使人烟霞,灰冷无汤不点茶。寄语甬东贤太守,难教枯木再生花。”

未几而终。

石门易禅师法嗣青原齐禅师吉州青原齐禅师,福州陈氏子。二十八辞父兄,从云盖智禅师出家,执事首座。

座一日秉拂罢,师问曰:“某闻首座所说,莫晓其义,伏望慈悲指示。”座谆谆诱之,使究无著说这个法。

踰两日有省,以偈呈曰:“说法无如这个亲,十方刹海一微尘。若能于此明真理,大地何曾见一人。”

座骇然,因语智,得度,遍扣诸方。后至石门,深蒙器可。出住青原仅一纪。

示寂日,说偈遗众曰:

“昨夜三更过急滩,滩头云雾黑漫漫。一条拄杖为知己,击碎千关与万关。”

天衣法聪禅师越州天衣法聪禅师,上堂:“幽室寒灯不假挑,虚空明月彻云霄。

要知日用常无间,烈焰光中发异苗。”因装普贤大士,开光明次,师登梯,秉笔顾大众曰:“道得即为下笔。”众无对。师召侍者:

“与老僧牢扶梯子。”遂点之。

尼佛通禅师遂宁府香山尼佛通禅师,因诵莲经有省,往见石门,乃曰:“成都吃不得也,遂宁吃不得也。”

门拈拄杖打出,通忽悟曰:“荣者自荣,谢者自谢。秋露春风,好不著便。”

门拂袖归方丈,师亦不顾而出。

由此道俗景从,得法者众。

净因觉禅师法嗣华严慧兰禅师东京华严真懿慧兰禅师,上堂:“达磨大师,九年面壁。未开口已前,不妨令人疑著。

却被神光座主一觑,脚手忙乱,便道:“吾本来慈土,传法救迷情。一华开五叶,结果自然成。”

当时若有个汉,脑后有照破古今底眼目,手中有截断虚空底钳锤,才见恁么道,便与蓦胸扭住,问他道:

“一华五叶且拈放一边,作么生是你传底法?”待伊开口,便与掀倒禅床,直饶达磨全机,也倒退三千里。

免见千古之下,负累儿孙。华严今日,岂可徒然?非唯重整颓纲,且要为诸人雪屈。”遂拈拄杖横按,召大众曰:

“达磨大师向甚处去也?”掷拄杖,下座。上堂,拈拄杖曰:“灵山会上,唤作拈花。少室峰前,名为得髓。

从上古德,祇可傍观。末代宗师,尽皆拱手。华严今日不可逐浪随波,拟向万仞峰前点出普天春色。会么?

髑髅无喜识,枯木有龙吟。”

天宁誧禅师法嗣熊耳慈禅师西京熊耳慈禅师,上堂:“般若无知,应缘而照。

山僧今日撒屎撒尿,这边放,那边屙。

东山西岭笑呵呵。幸然一片清凉地,刚被熊峰染污他。染污他,莫啾唧,泥牛木马尽呵叱。

过犯弥天且莫论,再得清明又何日?还会么?来年更有新条在,恼乱春风卒未休。”

大洪遂禅师法嗣大洪庆显禅师随州大洪庆显禅师,僧问:“须菩提岩中宴坐,帝释雨华。和尚新据洪峰,有何祥瑞?”师曰:

“铁牛耕破扶桑国,迸出金乌照海门。”曰:“未审是何宗旨?”师曰:

“熨斗煎茶铫不同。”

大洪智禅师法嗣天章枢禅师越州天章枢禅师,上堂召大众曰:“春将至,岁已暮。思量古往今来,祇是个般调度。

凝眸昔日家风,下足旧时岐路。劝君休莫莽卤,眨上眉毛须荐取。东村王老笑呵呵,此道今人弃如土。”

青原下十四世长芦了禅师法嗣天童宗珏禅师明州天童宗珏禅师,僧问:“如何是道?”师曰:“十字街头休斫额。”上堂:“劫前运步,世外横身。

妙契不可以意到,真证不可以言传。直得虚静敛氛,白云向寒岩而断。灵光破暗,明月随夜船而来。

正恁么时作么生履践?偏正不曾离本位,纵横那涉语因缘。”

长芦妙觉禅师真州长芦妙觉慧悟禅师,上堂:“尽大地是个解脱门,把手拽不肯入。雪峰老汉抑逼人作么?

既到这里,为甚么鼻孔在别人手里?”良久曰:“贪观天上月,失却手中桡。”僧问:“雁过长空,影沉寒水。

雁无遗踪之意,水无沉影之心。还端的也无?”师曰:“芦花两岸雪,江水一天秋。”曰:“便恁么去时如何?”

师曰:“雁过长空!”僧拟议,师曰:“灵利衲子。”

龟山义初禅师福州龟山义初禅师,上堂:“久默斯要,不务速说。释迦老子寐语作么?

我今为汝保任,斯事终不虚也。大似压良为贱。既不恁么,毕竟如何?白云笼岳顶,翠色转崔嵬。”

保宁兴誉禅师建康保宁兴誉禅师,上堂:“步入道场,影涵宗鉴。粲粲星罗霁夜,英英花吐春时。

木人密运化机,丝毫不爽。石女全提空印,文彩未彰。且道不一不异,无去无来,合作么生体悉?

的的纵横皆妙用,阿侬元不异中来。”

北山法通禅师真州北山法通禅师,上堂:“吞尽三世底,为甚么开口不得?

照破四天下底,为甚么开眼不得?

作么生得十成通畅去。金针双锁备,叶露隐全该。”僧问:“断言语,绝思惟处,乞师指示。”师曰:

“滴水不入石。”

天童觉禅师法嗣雪窦嗣宗禅师明州雪窦闻庵嗣宗禅师,徽州陈氏子。幼业经圆具,依妙湛慧禅师。诘问次,释然契悟。

慧以尘尾拂付之。后谒宏智,蒙印可,其道愈尊。出住普照、善权、翠岩、雪窦。上堂:

“人人有个鼻孔,唯有善权无鼻孔。为甚么无?二十年前被人掣落了也。人人有两个眼睛,唯有善权无眼睛。为甚么无?

被人木子换了也。人人有个髑髅,唯有善权无髑髅。为甚么无?借人作屎杓了也。”遂召大众曰:

“鼻孔又无,眼睛又无,髑髅又无。诸人还识善权么?若也不识,是诸人埋没善权。其或未然,更听一颂:

“涧底泥牛金贴面,山头石女著真红。系驴橛上生芝草,不是云霭香炉峰。””上堂:

“翠岩不是不说,祇为无个时节。今朝快便难逢,一句为君剖决。露柱本是木头,秤锤祇是生铁。

诸人若到诸方,莫道山僧饶舌。”僧问:“莲花未出水时如何?”师曰:

“没却你鼻孔。”曰:“出水后如何?”师曰:“穿著你眼睛。”曰:

“如何是正法眼?”师曰:“乌豆。”问:“如何是君?”师曰:“磨砻三尺剑,待斩不平人。”曰:“如何是臣?”

师曰:“白云闲不彻,流水太忙生。”曰:“如何是君臣道合?”师曰:

“云行雨施,月皎星辉。”问:

“如何是正中偏?”师曰:“菱花未照前。”曰:“如何是偏中正”师曰:

“团圞无少剩。”曰:“如何是正中来?”师曰:

“遍界绝纤埃。”曰:“如何是兼中至?”师曰:“啮镞功前戏。”曰:

“如何是兼中到?”师曰:“十道不通耗。”问:

“如何是转功就位?”师曰:“撒手无依全体现,扁舟渔父宿芦花。”曰:

“如何是转位就功?”师曰:

“半夜岭头风月静,一声高树老猿啼。”曰:“如何是功位齐彰?”师曰:

“出门不踏来时路,满目飞尘绝点埃。”

曰:“如何是功位俱隐?”师曰:“泥牛饮尽澄潭月,石马加鞭不转头。”

师终于本山,塔全身寺之西南隅。

善权法智禅师常州善权法智禅师,陕府柏氏子。壮于西京圣果寺祝发。

习华严,弃谒南阳谨,次参大洪智,踰十年无所证。后于宏智言下豁然。出居善权,次迁金粟。上堂:“明月高悬未照前,雪眉人凭玉栏干。

夜深雨过风雷息,客散云楼酒碗乾。”上堂:“三界无法,何处求心?惊蛇入草,飞鸟出林。

雨过山堂秋夜静,市声终不到孤岑。”

净慈慧晖禅师杭州净慈自得慧晖禅师,会稽张氏子。幼依澄照道凝,染削进具。

甫二十,扣真歇于长芦,微有所证。旋里谒宏智,智举“当明中有暗,不以暗相遇。当暗中有明,不以明相睹”问之,语不契。

初夜定,回往圣僧前烧香,而宏智适至。师见之,顿明前话。

次日入室,智举“堪嗟去日颜如玉,却叹回时鬓似霜”诘之。师曰:“其入离,其出微。”自尔问答无滞,智许为室中真子。

绍兴丁巳开法补陀,徙万寿及吉祥、雪窦。淳熙三年,补净慈。上堂:“朔风凛凛扫寒林,叶落归根露赤心。

万派朝宗船到岸,六窗虚映芥投针。本成现,莫他寻,性地闲闲耀古今。户外冻消春色动,四山浑作木龙吟。”上堂:

“释迦老子,穷理尽性,金口敷宣,一代时教。珠回玉转,被人唤作拭不净故纸。

达磨祖师,以一乘法直指单传,面壁九年,不立文字,被人唤作壁观婆罗门。

且道作么生行履,免被傍人指注去?

衲帔蒙头万事休,此时山僧都不会。”上堂:“巢知风,穴知雨。甜者甜兮苦者苦。不须计较作思量,五五从来二十五。

万般施设到平常,此是丛林饱参句。诸人还委悉么?野老不知尧舜力,冬冬打鼓祭江神。”上堂:

“谷之神,枢之要。里许旁参,回途得妙。云虽动而常闲,月虽晦而弥照。

宾主交参,正偏兼到。

十洲春尽花凋残,珊瑚树林日杲杲。”僧问:“如何是正中偏?”师曰:

“昨夜三更星满天。”曰:“如何是偏中正?”师曰:

“白云笼岳顶,终不露崔嵬。”曰:“如何是正中来?”师曰:“莫谓鲲鲸无羽翼,今日亲从鸟道来。”曰:

“如何是兼中至?”师曰:“应无迹,用无痕。”曰:“如何是兼中到?”

师曰:“石人衫子破,大地没人缝。”上堂:

“皮肤脱落绝方隅,明了身心一物无。妙入道寰深静处,玉人端驭白牛车。

妙明田地,达者还稀。

识情不到,唯证方知。白云儿灵灵自照,青山父卓卓常存。机分顶后光,智契劫前眼。

所以道新丰路兮峻仍皾,新丰洞兮湛然沃。登者登兮不动摇,游者游兮莫速。

亭堂虽有到人稀,林泉不长寻常木。

诸禅德,向上一著尊贵难明。琉璃殿上不称尊,翡翠帘前还合伴。正与么时,针线贯通,真宗不坠。

合作么生施设?开头白发离岩谷,半夜穿云入市廛。”上堂,举傅大士法身颂云:“空手把锄头,步行骑水牛。

人从桥上过,桥流水不流。云门大师道,诸人东来西来,南来北来,各各骑一头水牯牛来。

然虽如是,千头万头,秪要识取这一头。”师曰:“云门寻常乾爆爆地,锥劄不入。到这里,也解拖泥带水。

诸人祇今要见这一头么?天色稍寒,各自归堂。”上堂,举风幡话。师曰:

“风幡动处著得个眼,即是上座。

风幡动处失却个眼,即是风幡。其或未然。

不是风幡不是心,衲僧徒自强锥针,岩房雨过昏烟净,卧听凉风生竹林。”

七年秋,退归雪窦。十年仲冬二十九日中夜,沐浴而逝。窆全身于明觉塔右。

瑞岩法恭禅师明州瑞岩石窗法恭禅师,郡之奉化林氏子。于栖真院下发受具,往延庆讲下。

一夕,诵法华至“父母所生眼,悉见三千界”时,闻风剌榈叶声,忽然有省,弃依天童,始明大旨。

凡当世弘法者,悉往咨决。出住能仁光孝瑞岩。上堂:“春风杨柳眉,春禽弄百舌。一片祖师心,两处俱漏泄。

不动步还家,习漏顿消灭。暗投玉线芒,晓贯金针穴。深固实幽远,无人孰辨别。惭愧可怜生,头头皆合辙。

不念阿弥陀,南无乾屎橛。无智痴人前,第一不得说。”上堂:“见得彻,用时亲,相逢尽是个中人。

望空雨宝休夸富,无地容锥未是贫。踏著秤锤硬似铁,八两元来是半斤。”

上堂,举“世尊生下,指天指地”

公案,颂曰:“五天一只蓬蒿箭,搅动支那百万兵。不得云门行正令,几乎错认定盘星。”

石门法真禅师襄州石门清凉法真禅师,剑门人也。上堂:“柳色含烟,春光迥秀。一峰孤峻,万卉争芳。

白云淡泞已无心,满目青山元不动。渔翁垂钓,一溪寒雪未曾消。野渡无人,万古碧潭清似镜。

宾中有主,拄杖横挑日月轮。主中有宾,踏破草鞋赤脚走。直得宾主互显,杀活自由。理事混融,正偏不滞。

入荒田不拣,信手拈来草。且道如何委悉?尘中虽有隐身术,争似全身入帝乡。”

光孝思彻禅师明州光孝了堂思彻禅师,上堂:“羊头车子推明月,没底船儿载晓风。

一句顿超情量外,道无南北与西东。所以劫前消息,非口耳之所传;格外真规,岂思量之能解?须知佛佛祖祖,了无一法为人。

子子孙孙,直下全身荷负。既已万机寝削,自然一糁不留。湛湛之波,碧水冷涵于秋色。

灵灵之照,霁天净洗于冰轮。宛转旁参,叶通兼带。梦手推开玉户,翻身拨动机轮。正令才行,又见一阳萌动。

化工密运,俄惊三世变迁。虽则默尔无言,争柰炽然常说。无迁无变,今朝拈置一边。

有故有新,且道如何话会。诸人还委悉么?群阴消剥尽,来日是书云。”

大洪法为禅师随州大洪法为禅师,天台鲍氏子。上堂:“法身无相,不可以音声求。妙道亡言,岂可以文字会?

纵使超佛越祖,犹落阶梯。直饶说妙谈玄,终挂唇齿。

须是功勋不犯,影迹不留,枯木寒岩,更无津润,幻人木马,情识皆空,方能垂手入廛,转身异类。

不见道,无漏国中留不住,却来烟坞卧寒沙。”

长芦琳禅师真州长芦琳禅师,上堂拈拄杖曰:“其宗也离心意识,其旨也超去来今。

离心意识,故品万类不见差殊。超去来今,故尽十方更无渗漏。当头不犯,彻底无依。悟向眹兆未生已前,用在功勋不犯之处。

平常活计,不用踌蹰。拟议之间,即没交涉。”

大洪预禅师法嗣惠力悟禅师临江军慧力悟禅师,上堂:“一切声,是佛声,檐前雨滴响泠泠。一切色,是佛色,觌面相呈讳不得。

便恁么,若为明,碧天云外月华清。”

雪峰慧深首座福州雪峰慧深首座,示众:“未得入头应切切,入头已得须教彻。

虽然得入本无无,莫守无无无间歇。”大洪闻之,乃曰:“深兄说禅若此,惜福缘不胜耳。”一日普说罢,挥偈辞众,以笔一拍而化。

天封归禅师法嗣东林通理禅师江州东林通理禅师,上堂:“峰头驾铁船,三更日轮杲。心闲不自明,落叶知谁扫?

等闲摘个郑州梨,放手元是青州枣。”

天衣聪禅师法嗣慧日法安禅师苏州慧日法安禅师,本郡人。僧问:“如何是和尚为人一句?”师曰:“狗走抖擞口。”曰:

“意旨如何?”师曰:“猴愁搂头。”

护国钦禅师温州护国钦禅师,上堂:“有句无句,明来暗去。活捉生擒,捷书露布。如藤倚树,物以类聚。

海外人参,蜀中绵附。树倒藤枯,切忌名模。句归何处,苏嚧苏嚧。呵呵大笑,破镜不照。

大地茫茫,一任跳。”

吉祥元实禅师无为军吉祥元实禅师,高邮人。自到天衣,蚤夜精勤,胁不至席。一日,偶失笑喧众,衣摈之。

中夜宿田里,睹星月粲然,有省。晓归趋方丈,衣见乃问:“洞山五位君臣,如何话会?”师曰:

“我这里一位也无。”衣令参堂,谓侍僧曰:“这汉却有个见处,柰不识宗旨何?”入室次,衣预令行者五人,分序而立。

师至俱召,实上座。师于是密契奥旨。述偈曰:“一位才彰五位分,君臣叶处紫云屯。

夜明帘卷无私照,金殿重重显至尊。”衣称善,后住吉祥。

投子道宣禅师舒州投子道宣禅师,久侍天衣,无所契。衣叱之,师忘寝食者月余。一夕,闻巡更铃声,忽猛省曰:

“住!住!一声直透青霄路,寒潭月皎有谁知,泥牛触折珊瑚树。”衣闻,命职藏司。

住后,凡有所问,以拂子作摇铃势。

青原下十五世天童珏禅师法嗣雪窦智鉴禅师明州雪窦智鉴禅师,滁州吴氏子。

儿时母与洗手疡,因曰:“是甚么?”对曰:“我手似佛手。”

长失恃怙,依真歇于长芦。大休首众即器之。后遯象山,百怪不能惑。深夜开悟,求证于延寿,然后见大休。

住后,上堂:“世尊有密语,迦叶不覆藏。一夜落花雨,满城流水香。”

善权智禅师法嗣超化藻禅师越州超化藻禅师,开炉上堂:“雪满寒,烧尽丹霞木佛。冰交野渡,冻杀陕府铁牛。

直得寒灰发焰,片雪不留。任运纵横,现成受用。诸禅德要会么?衲帔蒙头坐,冷暖了无知。”

雪窦宗禅师法嗣广福道勤禅师泰州广福微庵道勤禅师,本郡俞氏子。上堂,举:“僧问同安:“如何是和尚家风?”同安曰:

“金鸡抱子归霄汉,玉兔怀胎入紫微。”曰:“忽遇客来,将何祇待?”同安曰:

“金果早朝猿摘去,玉华晚后凤衔来。””师曰:“广福即不然。有问“如何是和尚家风?”祇向他道,翠竹丛边歌欸乃,碧岩深处卧烟萝。

“忽遇客来,将何祇待?”没底篮儿盛皓月,无心碗子贮清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