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猎犬出门打猎

8月的一个清新早晨,我和塞苏伊奇结伴去打猎。我的两条西班牙短尾猎犬——吉姆和鲍依——兴奋地叫着,直往我身上跳。塞苏伊奇有一条很漂亮的长毛大猎犬叫拉达,它将两只前脚搭在自己的矮小主人的肩膀上,舔了一下主人的脸。

“去,你这个淘气鬼!”塞苏伊奇用袖子擦了擦被狗舔过的地方,假装生气地说着。

这时,3条猎犬已经离开我们,去刚割过草的草场上飞奔了。漂亮的拉达迈着矫捷的大步子狂奔着,只见它那黑白相间的身影在碧绿的灌木丛中忽隐忽现。我的那两条短腿猎犬,像是受了委屈似的汪汪直叫着,拼命想追赶拉达,可就是追不上。

让它们尽情撒个欢吧!

我们来到一簇灌木林旁。我打了个口哨,唤回了吉姆和鲍依,它俩在我身旁边走过来走过去的,嗅着一棵棵灌木和一个个长满的青苔的草墩子。拉达则在我们前面往来穿梭着,一会儿从我们左边闪过,一会儿又从我们右边蹿过去。拉达跑着跑着,突然间站住不动了。

它好像撞到一道看不见的铁丝网,僵在那儿一动不动,保持着刚才狂奔时的那个姿势:头微微向左歪,脊背有弹性地弯着,左前爪抬起,尾巴伸得笔直笔直的,像根大羽毛似的。

不是撞到什么铁丝网,而是一股野禽特有的气味让它止住了奔跑。

“您打吧!”塞苏伊奇建议我。

我摇了摇头。我把我的两条狗叫了回来,让它们躺在我脚边,免得它们添乱,把拉达发现的猎物给赶跑了。

塞苏伊奇不慌不忙走到拉达跟前站住,把猎枪从他肩上拿下来,扣上了扳机。他并没有忙着指挥拉达往前跑。他大概也和我一样,也爱欣赏猎犬指示猎物时的那个动人的画面,那个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满腔激情和兴奋的优美姿势吧!

“前进!”塞苏伊奇终于下达了命令。

拉达却一动也不动。

我知道有一窠琴鸡藏在灌木丛里。塞苏伊奇又命令狗前进,拉达刚前进了一步,扑扑扑一阵响,有几只棕红色的大鸟从灌木丛里飞了出来。

“前进,拉达!”塞苏伊奇又重复了一遍命令,一面端起了枪。

拉达快速往前跑,绕了半圈,又站住不动了,这次是停在另一簇灌木丛旁。

那里能有什么呢?

塞苏伊奇又上前去,吩咐它道:

“往前走!”

拉达钻进灌木丛,然后绕着跑了一圈。

在灌木丛后面,悄悄飞出一只棕红色的鸟儿,个头不太大。它有气无力地、笨拙地挥动着翅膀。两条长长的腿好像受了伤似的,拖在身后。

塞苏伊奇把猎枪放下,气冲冲地唤回拉达。

原来那是一只长腿秧鸡。

这种生活在草地上的野禽,在春天的牧场上发出刺耳的尖叫声,那时猎人倒还爱听这种声音;可是在狩猎的季节里,猎人们可就讨厌它了:它们在草丛里乱钻,让猎犬们没法指示方向——猎犬一闻到它的气味,刚把姿势摆好,它却在草丛里偷偷地溜走了,让猎犬白费力气。

不久后,我就和塞苏伊奇分头行动了,我们约好在林中的小湖边见面。

我沿着一条狭窄的溪谷走着,满眼葱茏,溪谷两侧是杂木丛生的高岗。咖啡色的吉姆与它的儿子——黑、白、棕三色相间的鲍依,跑在我的前面。我得时刻准备着放枪,眼睛总得盯住它们俩,因为这种猎犬是不会做伺服动作,它们随时可能惊动野禽。它们穿梭在每一丛灌木里,一会儿隐没在茂密的草丛里,一会儿又出来。它们那半截子尾巴,一刻不停地摇着,像螺旋桨似的。

是的,不能让这种猎犬有一根长尾巴的:如果它的尾巴很长,那么当尾巴打在青草或是灌木上时,那该有多大的动静啊!而且它们的长尾巴不被灌木丛撞得磨破皮才怪呢!因此,当这种猎犬的幼崽出世3周时,它们的尾巴就会被剁掉,以后也不会再长了。留下的短短的半截尾巴,刚好一把就可以抓住。这截尾巴是以防万一它掉进沼泽地里,人们就可以抓住它的半截尾巴,拖它出来。我目不转睛地瞅着这两条猎犬,自己也弄不明白,怎么这种时候还能同时看见周围的一切美好景色,发现无数美妙的新奇事物。

我看到——太阳已经爬上树梢,青草和绿叶间闪着万道金光;我看到——草丛和灌木上的蜘蛛网闪着银光;我看到——松树干曲折盘旋,好像一把巨椅——只有童话中的森林之魔才配坐的椅子。可是,森林之魔在那里呢?那个“椅座”上倒是积起了一汪水,有几只蝴蝶在周围翩翩起舞。

两条猎犬过去喝水,我的喉咙也变干了。我脚边的一片有卷边的阔叶草叶上,滚动着一颗晶莹的露珠,就像一颗价值连城的金刚钻。

我小心翼翼地弯下腰——可别碰到露珠呀!我轻轻摘下这片叶子,连同这一滴露珠——世上最纯净的一滴水。这滴水精心地吸收了朝阳的全部喜悦。

毛茸茸、湿漉漉的草叶一碰到我嘴唇,清凉的水珠就滚到了我干燥的舌尖上。

吉姆忽然狂吠起来:“汪,汪,汪汪汪!”我当即丢下曾给我解渴的那片阔叶草,任它飘落在地上。

吉姆汪汪地叫着,沿着溪边跑。它的短尾巴甩得更快、更有力了。

我急急忙忙向溪边走,想赶到狗的前面。

可已经来不及了:一只刚才一直没被我们发觉的鸟,此时轻轻扇动着翅膀,从一棵盘曲的赤杨树后面飞走了。

它在赤杨树后径直往上飞呢——原来是一只野鸭。我慌里慌张地来不及瞄准,举枪就放,霰弹穿过树叶,击中了野鸭。野鸭一头栽进溪水里。

这一切太突然了,简直就像我压根没开过枪似的,而是用魔法击中了它,我脑子里刚转了这么一念,野鸭就掉下来了。

吉姆已经游过去,把战利品衔上岸来了。吉姆顾不得先抖落自己身上的水,它把野鸭紧紧地叼在嘴里(野鸭的长脖子一直耷拉到地上),送到我手里。

“谢谢你啊,老伙计!谢谢你啊,亲爱的!”我弯下身子,抚摸了一下吉姆。

可它却在这时抖起身上的水来了,水星子溅了我一脸。

“嗨!这个没礼貌的家伙!躲开!”

吉姆这才跑了。

我仅用两个手指就把野鸭的嘴巴尖捏住了,拎起它来掂掂分量。好家伙!真够沉的!可是它的嘴巴挺结实,禁得起这么重,都没有折断。如此看来,这是一只成年野鸭,不是今年新孵出来的。

我的两条猎犬,又汪汪叫着往前跑了。我急忙把野鸭挂在子弹袋的背带上,紧追几步,一边跑,一边重新装上子弹。

狭窄的溪谷从这里逐渐变得开阔起来,有一片沼泽直通高岗的斜坡脚下,只见无数个草墩和遍地的苔草。

吉姆和鲍依又钻进草丛。它们会在那儿有什么新发现吗?

此刻好像全世界都在这片小小的沼泽地里了。我身为猎人唯一的愿望,就是想快点看到两条猎犬在草丛里嗅到了什么,会有什么野禽飞出来呢?可别把它放跑啊!

我的两条短腿猎犬,隐没在茂盛的草丛里,不过它们的耳朵像大翅膀似的,在草丛里扑扇着,原来它们在做“搜索跳跃”——跳起身来,搜索附近的猎物。

只听见“噗”一声——活像把皮靴从沼泽地里往外拔时听到的那种声响——草墩子上飞出一只长嘴沙锥。它飞得低低的,快速地曲折前进着。

我瞄准它打了一枪,可它还在飞。

它在空中盘旋了好几圈,然后伸直双腿,落在我身旁的一个草墩子上。它站在那儿,用长嘴巴支着地,好像一把剑插在地上。

离我这么近,而且老老实实地待在那儿,我倒不太好意思打它了。

这时,吉姆和鲍依跑回我身边了。它们又把长嘴沙锥撵起来了。我用左枪筒射击,还是没打中!

哎呀!真不像话!我打猎30年,少说也打过几百只沙锥了,可是一见野禽飞起来,心里还是会发慌。这回又操之过急了。

唉,又有什么办法呢!现在我得找几只琴鸡了,要不塞苏伊奇看见我的猎物后,又该瞧不起我、笑话我了。城里人把沙锥当成珍稀野味儿,乡下人可不把它当回事儿——这么小的鸟,都不够塞牙缝的!

在高岗后面的什么地方,传来塞苏伊奇的第三次枪响。估计到这会儿,他至少已经打到5千克的野味儿了。

我淌过小溪,爬上陡坡。此处居高临下,能看得西边很远的地方:那儿有一大片被砍伐了林中空地;再过去一点就是燕麦田了。喏,那不是拉达一闪而过的身影吗!那不是塞苏伊奇吗!

啊!拉达站住了!

塞苏伊奇走过来了,瞧!他放枪了——“砰!砰”连发两枪。

拉达过去捡猎物了。

我也不该闲着了。

我的两只猎犬钻进密林了。我有这样一个狩猎原则:如果我的猎犬钻进密林,我就顺着林间小路走去。

林中空地非常宽阔,如果你看到鸟儿飞过,尽管开枪吧。只要猎犬把鸟儿往这边撵就行了。

鲍依汪汪直叫,吉姆也跟着叫了起来。我急忙往前走。

我已经走到猎犬前边了。它们还在那儿磨蹭什么呢?一定是有琴鸡。我知道琴鸡总是自己飞到高处去,引得猎犬总跟着到处跑。

“嗒,嗒,嗒,嗒,嗒!”果然有一只琴鸡冷不防飞出来了,它浑身乌黑,黑得就像一块焦炭。它沿着林间小路疾飞而去。

我端起双筒枪,紧随其后,双管齐发。

琴鸡却拐了个弯儿,消失在几棵高大的树木后了。

难道我又没打中吗?不可能啊!我瞄得挺准的……

我吹了个口哨,唤回我的两条狗,钻进那个林子里找那只消失的琴鸡。我找了一会儿,两条猎犬也找了一阵,可都没找着。

唉!真让人恼火,今天真倒霉!可是对谁撒气呢——猎枪是地地道道的好枪,子弹是自己亲手装的。

我再试一试,也许去小湖边运气能好点。

我又回到了林间空地上。离空地大约半公里处就是一个小湖。此时我的情绪坏透了,两条猎犬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怎么唤也不回来。

去它们的吧!我一个人去。

可此时鲍依不知又从什么地方钻出来了。

“你跑到那儿去了?你想干什么啊——你以为自己是猎人,我倒成了你的助手,只管替你放放枪,是吧?那好啊,你把枪拿走,你去放枪吧!怎么?你不会吗?喂!你为什么四脚朝天躺在地上啊?想道歉?想得美!往后你得听话呀!总而言之,你们这种短腿猎犬都是蠢东西。长毛大猎犬可不像你们那么笨,它们可会指示猎物。

“要是带上拉达打猎,一切就简单多了。我也能百发百中的。野禽在拉达跟前,就像是被绳子拴住了似的。那样的话,打中它能有什么困难呢?!”

走过几棵大树后,前面就是银色的小湖了。我的心中又充满了新的希望。

湖岸边长满了芦苇。鲍依已经扑通一声跳进湖里,一边向前游着,一边把高高的绿色芦苇碰得东倒西歪。

鲍依大叫了一声,一只野鸭从芦苇丛里飞了出来,呷呷地叫着。

野鸭刚飞到湖心上空,我就开了一枪打中了它。它的长脖子一歪,啪嗒一声掉进湖里,肚皮朝上地浮在水面上,两只红鸭掌在空中乱划。

鲍依向它游过去,正要张开嘴咬住它时,野鸭突然钻到水下,不见了。

鲍依被它弄得莫名其妙:这是跑到哪儿去啦?鲍依在原地转啊转啊,可野鸭还是没有出现。

忽然鲍依也一头钻进水里去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儿?是被什么东西给绊住了?沉到湖底去了?这可怎么办?

野鸭浮出水面了,慢慢向湖岸游了过来。它游的姿势很特别:身子侧着,头浸在水里。

啊!原来鲍依衔着它呢!野鸭挡住了它的小脑袋,所以看不见。真是太棒了!它竟潜到水中将猎物叼了回来。

“真能干呀!”塞苏伊奇的声音传来。他悄悄地出现在我身后。

鲍依游到湖岸边的草墩子旁,爬了上去,把野鸭放下,抖了抖身上的水。

“鲍依!你可真不害臊!马上叼起野鸭,送到我这里来!”

它真不听话——竟然对我不理不睬!

这时吉姆不知从哪儿跑过来了。它游到草墩子旁,生气地对儿子怒吼了一声,然后叼起野鸭就给我送来了。

吉姆抖了抖身子,钻进了灌木丛。它又带给我一个意外的惊喜——从灌木丛里叼出了一只死琴鸡!

怪不得半天没露面呢,原来是去林子里找琴鸡了!没准它一直在追踪那只被我打伤的琴鸡,找到它后,又衔着它跟在我身后足足跑了将近半公里路。

有两条这样的狗,在塞苏伊奇面前,我是多么自豪啊!

吉姆真是一条忠实的老猎犬!它老老实实、尽心尽力地为我服务了11个年头,从没偷过懒。可是狗的寿命很短暂——这是它最后一年跟我出来打猎了吧!以后,我还能找得到像你这样的朋友吗?

当我坐在篝火旁喝茶的时候,这些念头都涌上心头了。身材矮小的塞苏伊奇,手脚麻利地把他的猎物挂在白桦树枝上:两只小琴鸡与两只沉甸甸的小松鸡。

这3条狗蹲在我身旁,贪婪地盯着我的一举一动,能不能分给它们一小块吃呢?

当然有它们的份儿:它们干的活儿都很棒,真是好样的狗。

已是正午时分。天蓝蓝的,高高的,头顶上的白杨树的叶子抖动着,发出一阵阵窸窣声。

此刻真是太美妙了!

塞苏伊奇也坐下来心不在焉地卷着纸烟。他在沉思着什么。

太好了!看起来,我马上就能听到他狩猎生涯中的另一件趣事了。

现在正是打新出窠的鸟儿的时候,每个猎人都要使尽心计,才能猎得机警的鸟儿。不过,如果他没有事先了解野禽的生活习性,光凭心计是不行的。

打野鸭

猎人们一早就注意到了:当小野鸭学会飞的时候,大大小小的野鸭就会成群结队飞行。一昼夜间飞两个来回,搬两次家。天一亮,它们就钻进茂密的芦苇丛里睡觉、休息。等太阳一落山,它们就从芦苇丛里飞了出来。

猎人守候已久。他知道野鸭们会飞到田里去,所以就在附近等它们。他在岸边的灌木丛里藏身,脸朝着水面,遥望着夕阳。

夕阳西落之处,宽宽的晚霞将天空烧红了一大条。晚霞映衬出一群群野鸭的黑色身影。它们朝着猎人径直飞过来了。猎人很容易就能瞄准它们。猎人出其不意地从灌木丛后面对这群野鸭放枪,一准能打中好几只。

他一枪接一枪的放着,直到天黑才停手。

夜里,野鸭在麦田里找食吃。

清晨,它们又飞回芦苇丛。

猎人在它们的必经之路上埋伏着呢!此时他脸朝东方、背对着水面。

一群群野鸭,径直冲着猎人的枪口飞过来了。

好帮手

一窝小琴鸡正在林间空地上找食儿。它们总是紧挨着林子边遛——万一发生什么意外,它们好立刻逃到林子里。

它们在啄浆果呢。

有一只小琴鸡听到草丛中沙沙作响,它抬头一看,草丛中探出一张可怕的兽脸,又肥又厚的嘴唇耷拉了下来,两只贪婪的眼睛死死盯住伏着的小琴鸡。

小琴鸡缩紧身子,变成一个有弹性的圆团儿,琴鸡和野兽四目相对,等待着,想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只要那野兽往前挪一步,小琴鸡就会扑扇它那对强有力的翅膀,闪到一旁,飞了上去——有本事,就到空中捉它吧!

时间过得真慢!那张兽脸还在对着小琴鸡。小琴鸡胆小,没敢飞起来。那家伙也没敢动弹。

突然有个命令的声音:“往前走!”

那野兽扑上前去。小琴鸡扑腾着飞了起来,像一支箭似的,飞奔着逃向救命的森林。

“砰”一声,火光一闪,一股青烟从森林里冒了出来。小琴鸡—个跟头栽到了地上。

猎人拾起小琴鸡,又吩咐猎犬往前走。

“轻一点!好好找,拉达,再好好找……”

躲在白杨树上

高大的云杉林一片漆黑。

静寂无声。

太阳刚落山。猎人从容不迫地在静悄悄、直溜溜的树干间穿行。

前面传来一阵响声,好像是风吹着树叶的沙沙声——前面有一片白杨树林。

猎人站住了。

四周又安静了。

接着,又响起来了,好像是几个稀疏的大雨点儿,啪啪地敲在树叶上。

“咔嚓,咔嚓,吧嗒,吧嗒,吧嗒……”

猎人蹑手蹑脚地向前走,离白杨树林越来越近。

“咔嚓,吧嗒,吧嗒,吧嗒……”又没声音了。

隔着浓密的树叶,根本什么都看不清楚。

猎人停下脚步,站着不动。

比比看谁更有耐心:是躲在白杨树上的鸟儿,还是潜伏在树下、带着枪的人?

长时间的沉默。周围静极了。

后来又有声音响起:“吧嗒,吧嗒,咔嚓……”

哈哈,这回你可暴露了。

一只黑糊糊的鸟儿蹲在树枝上,用嘴啄着白杨树叶的细细的叶柄,发出吧嗒吧嗒的响声。

猎人精确瞄准它看了一枪。于是这只粗心大意的小松鸡,就像沉甸甸的面团地一样,从树上掉了下来。

这是一场硬碰硬的战斗。野禽隐蔽得很好,猎人也悄无声息。

要比的是:

谁先发现对方?

谁的耐心更大?

谁的眼睛更尖?

下面讲的是一场智斗

猎人沿着小径,静静地在茂密的云杉林中穿行。

“扑啦,扑啦啦,扑啦啦!”

从猎人的脚边,飞起一窝琴鸡,8只,不,有9只呢!

猎人还来不及端起枪,琴鸡就已经纷纷落到茂密的云杉树枝上了。

最好不要白费力气去找它们,反正也看不清它们落到哪里了——就是把眼睛睁得很大,也是看不清楚的。

猎人躲在小径旁的一棵小云杉后面。

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支短笛,吹了一会儿,然后又坐在小树墩子上,扳起扳机。他把短笛又送到嘴边。

好戏就这样开始了。

小琴鸡都藏在林子里不出来,躲得稳稳当当的。在琴鸡妈妈没发出“可以”的信号之前,它们是不敢乱动的,也不敢出声。每一只琴鸡都老老实实地待在自己那根树枝上。

“噼,依,噼克! 噼,依,噼克! 噼克,特儿!”

这就是信号,意思就是:可以啦……

“噼,依,噼克,特儿……”

这是琴鸡妈妈肯定地说:“可以了!可以了!飞过来吧!”一只小琴鸡悄悄地从树上溜下来,落在地上。它仔细地倾听着,可是妈妈的声音到底是从哪儿传出来的呀?

“噼,依,噼克!特儿,特儿!”意思就是:“在这儿,快来吧!”

小琴鸡跳到小径上了。

“噼,依,噼克,特儿!”

原来是在这儿呀,就在小云杉后面,在树墩子那儿。

小琴鸡撒腿,沿着小径拼命跑——直冲着猎人的枪口跑过来了。

猎人一枪打下去,又拿起短笛来继续吹。

笛声酷似琴鸡妈妈的尖细声音:“噼克,噼克,噼克,特儿!”

又有一只小琴鸡上当,乖乖地送死来了。

《森林报》特约通讯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