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我认识和理解了山的那一天起,我知道了“山有多高、水有多深”的山水共存道理,这是不可思议的一种自然景观。

曾有十年的时光,我走遍了云南的山山水水,在苦聪山、哀牢山的高山哨所,我用竹筒引来的山泉洗濯(zhuó)身心,那山林黝黑,可水色清澈;在景颇山、基诺山,我走访退伍的战友和插队知青,在大山的背影里我们饮山泉,无例外地,愈高的山那泉便愈美,沁出一丝甜味。或许,这泉水是优质的矿泉水,只是养在深山无人识罢了。有缘饮用,是何等快乐的一件事,尤其用那泉水冲凉的滋味,妙不可言。

我却一直没有机会登上军营对面那一座神秘的高山。从步入军营那一日起,这高山就遮断了我望乡的视线,它巍峨、傲慢,每天傍晚将橘红色的晚霞披在肩头,像一个土司山大王,阴天时雾气迷茫,偶或露出一点点鱼脊状的山尖;晴天里它一览无余,好像离我很近,一步便可跨上。这山很高,山半腰隐约有些房舍,山脚下有一条逶迤的铁路,铁路通向何方?房舍住的何人?一切都不可知。

这山横在我面前,渐渐地我意识到我是一个囚徒,而它是囚禁我的高墙。这想法激怒了我,我想走到山顶,让它在我的脚下狼狈,哪怕一刻钟,也值。同时我更迫切地想知道山那边的风景,就像一个好奇的邻居想知道一下别人的秘密——山那边肯定有秘密!

择一个训练的日子,背上我的电台,同伙伴直奔那军营对面的山。出发前我充满兴奋与快感,伙伴是一个老兵,从容地备好面条、炊具,又包上一包食盐、一块瘦肉,我们计划中午到达山顶,用电台同山下联络,然后野炊完毕下山。

事实上山路很好走,我们先穿过一条小河,由山脚处的村寨登山。不一会儿人烟渐稀,小路却很平,不像想象中那么陡峭。缓缓地沿小路绕上山,两小时后到达神秘的房舍,这其实是一座破败的古庙,内中住着茶场的职工。小憩后继续登山,直到这时山路才有几分陡峭。

在一块大石旁坐定,向山下望去,我的军营整整齐齐地卧在小小的坝子上,一排排土黄色的营房,掩映在高大的桉树下,极像小时候搭过的积木。

望一眼山顶,已不太遥远。刚准备起身,迎面走过一队农民,原来白云深处还有他们的土地,几个年轻的姑娘嘻嘻哈哈打趣着我们,问我们到山顶去干什么。我说这可是军事秘密,她们一撇嘴,摇摇头走了。临走时一个姑娘扔下一句话:“那山顶上除了风,啥子也没有!”

我们终于到达了山顶。山顶很平坦,左右望去,果然一无所有。我努力想看清楚山那边的风景,除了树就是树,再就是远方隐隐约约的一座湖泊,看得不太分明,绿蓝相间的颜色很轻易地被蓝天融化,说它是湖,仅只是我的臆(yì)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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