鲧道:“果然如此,这个叫做感生帝降,将来生出儿子,一定是非常了不得的,且再看吧。”

过了两月,女嬉果然觉得是有孕了,夫妇大喜,以为必定生一贵子。哪知十月满足之后,竟不生产。女嬉有点担忧,鲧道:“不要紧,当今天子就是十三个月才生呢。”哪知过了十三个月,依旧不生,而女嬉背上常常作痛,仿佛要裂开的样子。

时当炎夏,鲧和女嬉都以为是个外症,如发背之类,不禁心慌,到处找医生,因为地方偏僻,总找不到。

这日已是六月六日了,女嬉忽然一阵背痛,竟昏晕过去。

鲧大惊,拼命叫唤,总是不应。正在手慌脚乱,忽然一想:“不要是奇产吗?从前听见说,大司徒契是坼胸而生的,现在不要是坼背而生吗?”后来一想,又自言自语道:“不然,不然,没有这个道理,没有这个道理。胸下空虚无骨,小儿尚可以钻出,背上居中是脊背,旁边都是硬骨包围,从何处可以出来呢?”又想了一会,依旧束手无策。细看那女嬉,昏迷不醒,状如死人。不过验她的鼻息,尚有呼吸。鲧禁不住,将女嬉翻过身来,脱去里衣,验她的背部,并无红肿。用手一按,觉得有点奇怪了。原来那脊骨中部,竟似开了一条裂缝一般,虚软无物。

手指按得重些,觉那虚软无物之中有一项圆形的物件,不住的往上乱顶。鲧道:“是了,是了。”那鲧的性情本来是师心自用以为是的,到了这个地步,他就决定了主意,说声:“管他,横坚总是一个死。”立刻跑到里间,寻出一柄尖而且薄的匕首,拂拭了一拂拭,即忙跳上床,按着那虚软无物的地位,匕首轻轻一划,里面登时冒出热血来,那热血之中,仿佛有小儿的胎发模样。鲧至此,更加相信,就说:“一定是了。”但是既恐怕伤及大人,又恐怕伤及小儿,用匕首格外仔细,按着裂缝,横挑上去,直切下去,那时小儿胎发愈加显著,只因骨缝狭长不得出来。鲧忙抛了匕首,用手指嵌进去,向两面轻轻一扳,那小儿就从骨缝直涌而出,登时呱呱大哭。鲧慌忙一手托住,一手依旧撑着骨缝接着,小儿全身和胞衣一齐出来了。鲧方才捧过小儿,一看原来是个男的,不禁大喜,且丢在一边,任他啼哭,好在时当炎夏,火伞当空,不怕冻冷的。一面来看女嬉,急切问无法可想,寻出一匹白布,自胸至背轻轻缠了几转。又将女嬉翻过身来,使她仰面而卧,验了一验她的鼻息,诊了一诊她的脉息,但觉脉息和缓,鼻息亦调匀,略觉放心,又来理值小儿。先将他脐带剪断,又用水周身略略洗了一洗,将预备之儿衣找出来,给他穿裹了,自始至终,都是鲧一个人独任其劳,又不敢轻心,又不敢重手,天气又十分炎热,到得将小儿裹好之后,汗出如浆,疲乏已极,到席上略为偃息,不知不觉已昏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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