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稣会士来华

随着地理大发现以后西方殖民者的东来,传教士的足迹也开始进入东方。十六世纪欧洲宗教改革之后,西班牙、葡萄牙等欧洲仅有的几个旧教国家与罗马教会形成旧教同盟,并于1540年成立了耶稣会,致力于复兴罗马教廷势力,于是耶稣会努力向海外发展。

耶稣会士来华始于嘉靖三十一年(1552)。这年八月,耶稣会士沙勿略经过一番奔波,来到广州沿海的上川岛,打算寻找机会进入广东传教,但明朝海禁甚严,他无法登陆,不久即病逝于岛上。嘉靖三十六年葡萄牙人占据澳门后,耶稣会士随之而来,澳门不仅成为商业贸易的基地,还是欧洲传教士来华传教的前站。

万历二年(1574),耶稣会士范礼安等四十一人来到澳门,企图进入内地传教,未获批准。但他在澳门经过一番调查,认为到中国传教,要适应中国的习惯,掌握中国的语言文字。万历七年,意大利传教士罗明坚来澳门,学习中文,次年去广州,向两广总督馈赠礼物。万历十年,他又获准到肇庆传教,十六年回国。意大利另一传教士利玛窦曾同罗明坚在肇庆传教,苦学汉文。他认识到“到中国来传教决不是强大的舰队,声势浩大的军队,或是其他人类的武力所能奏效的……要传扬圣道,总得凭书籍才行”。万历十七年,利玛窦移居韶州,开始使用知识传教。以后他又到过南京、北京与南昌等地。他在中国传教适应中国的国情并能迎合各阶层的爱好,因而受到礼遇。万历二十九年(1601),他偕同西班牙传教士庞迪我再次到达北京,得到明神宗的赏识,赐留居北京传教。万历三十八年病死北京。利玛窦在中国二十八年,研习中国儒学,与明朝官员和士大夫交往,先后撰写、翻译天文、数学、地理、语言、美术、音乐等方面的著述多种,为在中国传播西方的科学知识作出了贡献。

利玛窦死后,意大利传教士龙华民接替他在中国传教。龙华民不善于与士大夫交往,但却致力于在普通群众中发展教徒。万历时先后来中国的西方传教士如庞迪我、毕方济、艾儒略、邓玉函、汤若望、南怀仁等都坚持利玛窦的传教思想,将传教与传播科学知识结合起来,将天主教义与中国儒学思想融合起来,因而取得了很大成功。这一时期,教徒人数大增。据樊洪业统计,万历十七年(1589)教徒人数有八十人,到万历三十八年利玛窦去世,已有二千五百人,万历四十五年中国教徒达到一万三千人。明朝末年,发展到三万八千余人。

中西文化的交流

与传教相比,西方科学技术知识传播更快。明末清初,出现了大量的学术著作,介绍西方的科学知识,一些西方科学技术也开始在国内传播并开始初步实践。如在天文历法方面:利玛窦、汤若望等人帮助徐光启、李之藻等人修改历法,完成了《崇祯历书》,这是当时较准确的历法。明代历法,兼用大统、回回历,但预测天象谬误时有发生,从明中期起,不断有人倡议改历,均未能实行。利玛窦来华后,他在传教期间也注意到了中国急需改革历法,就广泛向中国官吏、学者介绍西方天文历法的先进。他在李之藻等中国学者的帮助下,先后译著西方历算书籍多种,如《浑盖通宪图说》、《圜容较义》、《乾坤体义》。之后来华的耶稣会士如庞迪我、熊三拔、龙华民、邓玉函等人多通晓西方天文历法,一时在中国士大夫中造成很大影响。崇祯二年(1629)在徐光启、李之藻的坚持下,明朝设西方历局(简称西局)修历,并吸收传教士龙华民、邓玉函进局工作。次年五月邓玉函卒,又征传教士汤若望、罗雅各入局译书、演算,督修历法。西局设立前后达十四年,成就可观,崇祯皇帝将几次进呈的历书共一百三十五卷赐名为《崇祯历书》,明季改历工作基本完成。传教士在华期间,还更新了中国的天文仪器,制成浑仪、天球、地球、日晷等多种天文仪器。汤若望还带来了西方望远镜,并撰《远镜图说》加以介绍。与此同时,他们还与中国天文学家一起编撰了一大批天文历法书籍,如汤若望与徐光启、李之藻等合作编成的《西洋历法新书》受到学界重视,“言历者莫不举为俎豆”。

在数学方面:来华传教士大多精通西方数学,利玛窦数学造诣较深,是介绍西方数学的第一个传教士。他介绍到中国的第一本数学著作是《几何原本》,此书自万历年间刊行起,至清代多次出版,影响极大。继利玛窦之后,其他传教士也不断介绍西方数学,涉及几何学、三角学、算学等方面的内容。

在地理学方面:利玛窦的《坤舆万国图》成为第一部让中国人了解世界地理的较为准确的地图。他首次向中国人介绍了地球为圆形,地球有南北二极,以及赤道、经纬度、五大洲等地理知识,在当时影响极大,然而,其中也有很多谬误。再如艾儒略的《职方外纪》分叙五洲各国,详细记载了当时各国风土地理知识,开阔了国人对边界地理认识的视野。

在物理、机械学方面:西方物理学在明末开始传入中国。汤若望的《远镜图说》,介绍望远镜的制法及其原理,如凸镜凹镜的配合,光线折射反射原理等。瑞士人邓玉函与儒生王徵共译《远西奇器图说》和王徵撰《诸器图说》论述了各种机械的制造方法,也对许多机械原理作了介绍。意大利人熊三拔与徐光启合译《泰西水法》一书,介绍了西方的农田水利,讲述了水利知识及水利器械的构造、图式和原理。

在兵器制造方面:徐光启曾向利玛窦学习西洋火器的制法,万历四十七年(1619)因辽事紧急,徐光启受命练兵,有意购西炮,募炮手以佐教演。天启二年(1622)外患日亟,徐光启上练兵制器之疏,“力请多铸西洋火炮,以资城守,帝善其言”。于是明朝令传教士罗如望、阳玛诺、龙华民等制造铳炮。崇祯时还设铸炮厂。崇祯九年(1636)汤若望制成战炮二十门,又令再铸五百门。随着火器的制造,介绍西方火器的书籍也有刊印。由汤若望口授、焦勖笔译的《火攻挈要》(又称《则克录》)介绍了火器的制造方法及使用火器的基本原理、西铳的一些知识。

此外,传教士还将医学、建筑、音乐、绘画、语言、哲学等方面的知识传入中国。与此同时,他们也将中国的传统思想文化介绍到西方,在西方社会也引起很大影响。

西学的输入,对于突破中国专制制度下封闭的文化状态,开阔人们的视野,客观上起到一定积极的作用,当然,西方传教士传播的科技知识也有一定的局限性。传教士们来中国的目的是传播宗教,传播科学只是作为一种辅助手段加以使用,因而他们传播的知识具有很大的保守性,对于当时欧洲先进的科学成果如伽利略、哥白尼等人的伟大成就不能也不敢毫无保留地介绍过来,因而这也影响了西学在中国的深入和传播,再加上当时中国高度集权的专制制度和闭塞的小农经济,也使中国社会对西方科学知识的吸收和推广受到局限,因而传教士所传播的科学知识,除了天文历法和武器制造因统治者的需要稍有发展外,其余的或昙花一现,或稍起波澜,但不久就湮没无闻了。尽管如此,但这毕竟使中西之间在科技领域有较大规模的沟通,对中西文化的交流也起到一定的促进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