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的烟量太大,有烟在那里,无论一两八钱,不吃光了,不丢枪的。”贵兴笑了一笑,又谈了一会,爵兴也去了。

此时里面静了些,不免进去看看。只见何氏对着棺材,抽抽咽咽的哭个不住。贵兴便到房里,把爵兴那盒烟,放在梳妆抽屉里。坐了一会,没意思,又走到外面,在烟榻上躺了一会,觉得寂寞,又到里边来。何氏还是哭个不止。贵兴叹道:“可以不哭了!”看了看神形惨淡,也不觉一阵伤心,翻身仍走到外面。不知怎样,总觉得心神不定,总是他们今日散的太早,冷静的不好,忽然一阵,又觉得心惊肉跳起来。这一日总是无精打彩的,到了晚饭时候,他不愿与何氏同吃,叫开到书房里来,独酌了数杯,总是无味,饭也不吃了。坐了一会,躺到烟榻上,朦胧睡去。一觉醒来,已有四更时候,觉得有点夜寒,遂起身到里面去睡。走人内堂,看见妹子的棺材停着,碧冷冷的点着一双绿蜡烛,不觉打了个寒噤。走入房内,揭开帐子,在床沿上一坐,出了一会神,觉着更冷。暗道:“奇怪!。怎么今年才到八月里,就这样冷法呢?”伸手要去推何氏,要叫她睡到里面点,谁知伸手一摸,摸着一件东西,是冰冷的,不觉大吃一惊,直跳起来叫道:“哙!快起来!快起来!看床上是甚么东西!”叫了两声,不见答应,因说道:“怎么睡得同死人一般,这般叫也叫不醒了!”只得拿起灯来,自己去照。先挂起了一边帐子,方才一手拿灯,一手揭帐,弯下腰来一看,只吓得他哇的一声,喊了出来,倒退不及,仰面翻了个跟斗,灯也摔灭了,房里弄得漆黑。

连忙爬起来,连爬带跌的出了房门,劈面又看见他妹子的棺材,越发吓的浑身都麻木了,非但走不动,站也站不稳了。啪登一声,坐在地下,连忙要起来时,那手脚又作怪起来,不由他做主,再抬也抬他不动,口里要叫时也是叫不出声,心里又慌又害怕。“这回不好了,我怎么哑了!”没奈何在地上乱爬,爬到天井里,用尽乎生之力,大叫道:“起,起,起,起,起……”以后更叫不出来了。“不好了!怎么我这下颌震动起来?三十二个牙齿也叩响了?”回头看看堂屋里的棺材,不觉又抖了一抖,仍旧站不起来,只得再爬,一直爬到外面堂屋里。坐在地下,按一按心神,略为好点,那牙齿仍是叩个不住,手脚是冰冷的,身上却一阵一阵只管出汗,并力把牙根咬紧,双手捧住心头,在鼻孔里喘了一口气,觉得又好点了,就坐在地下,大叫道:“你们起来呀!起来,起来,你们快起来!”这时已是四更多天,众人正在好睡,他又在外头叫,哪里有人听见?叫了十几声,侧耳一听,仍是鸦鹊无声,没奈何只得站起来。此时好点了,站得起来了,不过脚软点罢了。一步一跌的,到外面去,再到门房里叫喜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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