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我师傅安葬的日子,老爹同意带我去参加葬礼。

可是一到第二天,我起不来了。昨夜我发了一夜的烧,开始是寒颤,后来转为阵热。我的胸口象有一团火在燃烧,和心里美在树上度过雪夜之后病倒的情况一样。

果然,我的肺部得了严重的炎症也就是说肺炎,病因是那天晚上我和师傅精疲力竭跌倒在这家人家门口时挨了冻引起的。

这场肺炎使我体会到阿根一家的善良心肠,尤其是艾蒂奈特忠厚的品质。

平时,穷苦人家生病是很少求医的。我的病势危急吓人,为了我,阿根家打破常规,把医生请来了。医生不用仔细检查,也不用细问病史,他一望而知我得的是什么疾病,并且立即声称必须把我送进济贫医院。

进济贫医院当然是件轻而易举的事,然而老爹没有采纳这个意见。

“孩子既然倒在我的家门而不是在济贫医院的门口,”他说,“那我们就应当把他留下。”

医生说尽了好话来反对这种宿命论的推理,但是也没能动摇他的决心。他们应当把我留下,他们把我留下来了。

艾蒂奈特操持全部家务。现在又要照看我这样一个重病人,她恰如圣-文森-德-保罗修会的一个修女①,悉心地护理我,从来没有疏忽过,也从来没有不耐烦过。当她必须离开我去操持家务的时候,总由丽丝来代替她。在我发烧的时候,不知有多少次,我看见丽丝待在我的床边,忧心忡忡的大眼睛凝视着我。由谵妄引起的精神混乱使我误认为她是我的护守天神②,因而我同她说话,就好象是在对小天神说话,好象在向天神倾吐我的希望和要求。自从那时候起,我在不知不觉中习惯地把她当作头顶上有着光环的天神。使我惊骇的是,我在这个世俗世界中,看到了我本来以为要到了天堂才能看到的、张开着白色大翅膀的飞翔着的小天神。

我患病的时间很长,也很痛苦,病情还有过几次反复,我的病几乎使这一家人失去信心,可是没有使具有耐心和牺牲精神的艾蒂奈特感到厌烦。一连好几夜我需要有人守着,我胸部憋得慌,别人以为我随时都有憋气闷死的可能。亚历克西和邦雅曼轮流守护在我的床头,我的病情终于好转了。然而我是个久病初愈的人,病情又反复无常,因此只好待到春天来临、格拉西的草地泛青的时候才能出门。

下一页
阅读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