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首诗的艺术特点,首先表现在意境优美方面。《咏柳》全篇四句纯用白描,不著一个“柳”字,却句句写柳,意境深邃、含蓄。它不仅写柳,而且写人,字里行间仿佛晃动着一位窈窕淑女的倩影,风流韵致,婀娜多姿,非常逗人喜爱。诗人那欢快愉悦之情跃然纸上。清人王士祯在《带经堂诗话》中说:“咏物之作,须如禅家所谓不粗不脱,不即不离,乃为上乘”。贺诗可称得上“上乘”之作了。

其次,构思巧妙,逻辑性强。这首诗采用先远后近,先大后小,先概括后具体的办法,将柳树的风姿层层展开,逐步引申。我们如果用摄像机作分镜头处理的话,那映入人们眼帘的首先是一株苍翠、高大、完整的柳树,从色彩、形状上给我们一个总的轮廓;接下来将摄像机往前推进,这穿着万条丝绦的大半个身体都闪现出来了,最后给一个特写镜头,专门照脸庞、眼睛、眉毛,使树干、树枝、树叶层层递进。越看越清楚,越看越爱看。

除此之外,这里还写出了因果关系。之所以树茂、枝嫩、叶美,这是因为有二月春风的缘故。是“春”造就了柳树之美,是春给了诗人欣喜愉悦。

这首诗没有局限于具体环境来写,而是从更广阔的背景上来对春柳作生动具体描绘的,这就为驰骋想象、泼洒笔墨创造了条件。由于背景广阔,它就可以甩开膀子大写大抒了。这也是我们读后胸襟开阔、心血沸腾之关键所在。

这是一首咏物诗,写的是早春二月的杨柳。

写杨柳,该从哪儿着笔呢?毫无疑问,它的形象美是在于那曼长披拂的枝条。一年一度,它长出了嫩绿的新叶,丝丝下垂,在春风吹拂中,有着一种迷人的意态。这是谁都能欣赏的。古典诗词中,借用这种形象美来形容、比拟美人苗条的身段,婀娜的腰支,也是我们所经常看到的。这诗别出新意,翻转过来。“碧玉妆成一树高”,一开始,杨柳就化身为美人而出现;“万条垂下绿丝绦”,这千条万缕的垂丝,也随之而变成了她的裙带。上句的“高”字,衬托出美人婷婷袅袅的风姿;下句的“垂”字,暗示出纤腰在风中款摆。诗中没有“杨柳”和“腰支”字样,然而这早春的垂柳以及柳树化身的美人,却给写活了。《南史》说刘悛之为益州刺史,献蜀柳数株,“条甚长,状若丝缕。”齐武帝把这些杨柳种植在太昌云和殿前,玩赏不置,说它“风流可爱”。这里把柳条说成“绿丝绦”,可能是暗用这个关于杨柳的著名典故。但这是化用,看不出一点痕迹的。

“碧玉妆成”引出了“绿丝绦”,“绿丝绦”引出了“谁裁出”,最后,那视之无形的不可捉摸的“春风”,也被用“似剪刀”形象化地描绘了出来。这“剪刀”裁制出嫩绿鲜红的花花草草,给大地换上了新妆,它正是自然活力的象征,是春给予人们美的启示。从“碧玉妆成”到“剪刀”,我们可以看出诗人艺术构思一系列的过程。诗歌里所出现的一连串的形象,是一环紧扣一环的。

也许有人会怀疑:我国古代有不少著名的美女,柳,为什么单单要用碧玉来比呢?我想,这有两层意思:一是碧玉这名字和柳的颜色有关,“碧”和下句的“绿”是互相生发、互为补充的。二是碧玉这个人在人们头脑中永远留下年轻的印象。提起碧玉,人们就会联想到“碧玉破瓜时”这首广泛流传的《碧玉歌》,还有“碧玉小家女”(肖绎《采莲赋》)之类的诗句。碧玉在古代文学作品里,几乎成了年轻貌美的女子的泛称。用碧玉来比柳,人们就会想象到这美人还未到丰容盛鬋的年华;这柳也还是早春稚柳,没有到密叶藏鸦的时候;和下文的“细叶”“二月春风”又是有联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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