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母亲因事忙,叫我到巷口买几个馅饼充作早餐。我来到那馅饼摊前,只见各式的馅饼琳琅满目,但我猛然一瞥,看到了一个我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牛肉馅饼,我毫不犹豫,立即付钱买了它。

我细细咀嚼着馅饼,肉香顿时笼罩全室,让那火烫的肉汁刺激我的味觉,也触动着我儿时的回忆:记得馅饼是外婆的拿手名菜,从馅儿到皮儿、汁儿,无一不细嫩鲜美,尤其是牛肉馅饼,只要闻到这馅饼的香味,没有人不垂涎三尺,吃完后,还有齿间留香的感觉。在那段甜美的日子中,牛肉馅饼成为我餐餐必吃的美点。

甜美的日子?是的!它就是我美丽又快乐的童年。在我三五岁时,我是寄居在我外婆家的,父母因为工作关系,每个礼拜只能来看我一次,那是因为我不常和外婆见面,也不习惯离开父母那么久,于是我日夜哭闹不休。又一次正当又在嚎啕大哭时,外婆着急地说:“哭猫儿,我就是你妈妈,别怕我呀!”那时外婆的眼眶下已有两个疲倦的黑眼圈,那是因为我闹得她日夜不宁的缘故,但我还是过了好一阵才能适应在外婆家的生活,无形中,“哭猫儿”便逐渐成为外婆叫我的小名了。

那时外婆家没有任何的表兄弟,整幢大房子就只有我们祖孙三人,虽然我身旁没有同年龄的玩伴,但我并不感到孤寂,因为我身旁有慈爱的外婆和外公。外公是个沉默寡言的老人,总是喜欢教我念《三字经》、《千字文》。偏偏当时的我是不识一字的大文盲,只好外公念一句,我跟着念一句,当外公念到《三字经》中的“苟不教,性乃迁”时,我觉得十二万分的疑惑,终于忍不住问外公:“狗不叫,那猫叫不叫?”差点没把外公笑得气岔呢!只好逐步为我解说词句中的意义,才使我恍然大悟,这是我一生中最早接触中国文学的一刻。那时,外公也弹得一手好琴,他老人家不时地弹奏几首乡土小调,借以自娱羡慕,推想后来能对钢琴发生兴趣,完全是拜外功之赐。

外婆的手艺好,那是左邻右舍众人皆知的事,而在这之中,又以牛肉馅饼最拿手。这馅饼是外婆亲自和面,擀皮儿,剁馅儿而制成的。每次我都央求外婆让我帮她做,但每次外婆都笑着道:“哭猫儿,你会帮倒忙,自己去玩!”有一次,在我拼命的撒娇下,外婆终于答应我的请求,于是我在厨房中卖力地帮忙和面,看着外婆纯熟的擀面技巧,实在令我佩服。但那白白细细的面粉似乎和我过不去,一阵鼻痒——哈且!厨房中一大一小的两个“白粉人”不禁相视而笑。

想着想着,馅饼也只剩下最后一口。它当然及不上外婆的馅饼香嫩好吃,应该找个时间再回去尝尝外婆的手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