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童年是在儿歌中泡大的,儿歌伴随着玩乐。我们玩的内容挺丰富,现在回味起来,它对我的人生是有影响的。一个人的童年缺少玩乐,该是多大的缺憾!然而现在的孩子谁教他们玩呢?他们的爸爸妈妈或爷爷奶奶再或外公外婆会教他们唱儿歌吗?除了认字、数数还有那奉若神明的English,大人们还能教他们什么呢?于是他们就不会玩了,等他们长大,不会再唱儿歌了,不会再讲故事了,更不会教他们的下一代怎么玩了。我无法想象,今后的孩子有怎样的童年。

这是说的家长。再说老师,我记得我上小学的时候,根本没有“怕输在起跑线上”这样的说法,老师的压力也没有现在这样大,老师除了教我们知识,剩下的绝大部分时间是教我们怎样玩。我们的小学是乡村学校,条件很差,全校只有一位老师,他什么功课都教,功课之余,利用我们勤“农”俭学所得到的钱,买来几十只小皮球供我们玩,还教我们丢手绢等游戏。所谓勤“农”俭学也就是种玉米,那是一份劳动,实际上也就是玩,是一种种玉米的游戏,这游戏有了收获,我们分享着这种收获,格外高兴。

玩是要教的,那就要在教育上为孩子们创造会玩的氛围。不久前去新加坡先驱初级学院学习交流,我感触颇深,我感觉那所学校是有教学生玩的氛围的。全校共有二十多个社团,分男女橄榄球社团、台球社团、跆拳道社团、射箭社团、户外探险、国际象棋与中国象棋、模型,还有机器制作、摄影、音效视像,等等。我们正好赶上他们的社团活动展示日,每到一处,他们就聚在一起,做出动作,让我们给他们拍照,显得非常大方、阳光。说话间,男女同学忽然围成一圈,狂舞起来,边唱边跳,宛如狂欢节。而这段舞蹈恰恰是他们自编的。有一位老师是排球迷,那几天正逢招收新生,一位学生档案上写着有排球特长,她就赶紧把这位学生的档案抄下来,说一定要把他抓住。这些跟玩有着很大关系的社团活动,恰恰是新加坡教育部门有意而为的,教育部门要求学生除学习成绩外,还必须有特长。社团活动就为同学们展示特长、发挥特长提供了很好的机会。学生自己有了特长,到毕业时,证书上就可以被浓墨重彩地写上一笔,这也是高考录取的重要参考依据。

读了2月16日“笔会”上过传忠老师的《玩,是要学的》,感触颇深。的确,现在的孩子是越来越不会玩了;即使玩,也仅剩了上网打游戏;甚至,也不会笑了,如今你到任何中学去观察孩子们的表情,是很难发现有多少阳光的。

于是我想到:玩,也是要教的。

记得小时候母亲看到月亮,就教我:“月姥娘,爬上高,骑白马,戴洋刀,洋刀快,切白菜,白菜老,切红袄,红袄红,切紫绒,紫绒紫,切麻籽,麻籽麻,切碗碴……”于是我们一群小孩子跑到月亮下,齐声喊:“月姥娘,爬上高,骑白马,戴洋刀……”嗓门越喊越大,仿佛真是对着月亮喊,要使月亮姥娘听见似的。长大了,再回味这儿歌,我才知道它的妙处。它比喻得真形象,一弯明月,好比一个人骑上白马,戴上洋刀,而且又运用了顶真的修辞手法,和民间生活紧密结合,是那样朗朗上口。这一切是在玩中获取的,而这又是母亲教我的。

还有,看到下雨,我们就喊:“天老爷,别下了,坑里的葫芦长大了……”看到喜鹊,我们会唱:“小喜鹊,尾巴长,娶了媳妇忘了娘,把媳妇搂在被窝里,把娘放在豆稞里……”这些儿歌,顺口好记,唱了,既长知识,又有意义。这些都是大人教给我们的。

有一支儿歌是和游戏结合在一起的,孩子们分作两排,两排的排头兵一个喊“杨柳树”,另一个喊“砍大刀”,紧接着两排你说上一句我接下一句:“恁的北瓜经俺挑。”“挑哪个?”“挑张彪。”“张彪长胡子!”“单挑某某毛蹄子!”于是那被挑中的某某就迅速冲向对方队伍,队伍的链条便拧得紧紧,若是某某冲过去了,便得胜回营;若冲不过去,便成为对方俘虏了。这个游戏我记忆犹新,游戏中所唱的儿歌是大人教的,游戏规则也是大人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