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教治兵,如振旅之陈。

[疏]“中秋”至“之陈”

释曰:言“教治兵”者,凡兵,出曰治兵,入曰振旅。春以入兵为名,尚农事。秋以出兵为名,秋严尚威故也。云“如振旅之陈”者,如春振旅时坐作、进退、疾徐、疏数之法也。

辨旗物之用:王载大常,诸侯载旂,军吏载旗,师都载旃,乡遂载物,郊野载旐,百官载旟,各书其事与其号焉。其他皆如振旅。军吏,诸军帅也。师都,遂大夫也。乡遂,乡大夫也。或载旃,或载物,众属军吏,无所将也。郊,谓乡遂之州长、县正以下也。野,谓公邑大夫。载旐者,以其将羡卒也。百官,卿大夫也。载旟者,以其属卫王也。凡旌旗,有军众者画异物,无者帛而已。书当为画,事也,号也,皆画以云气。书,音画,出注。气,本或作乞,同。

[疏]“辨旗”至“振旅”

释曰:按下文注,以出军之旗则如秋,则此经是在军旌旗也。云“各书其事与其号焉”者,此二者即是仲夏百官各象其事及号名之等,此秋虽不具辨号名,以略举之,见四时皆有此物也。云“其他皆如振旅”者,亦谓坐作、进退、疾徐之法如振旅之陈也。

注“军吏”至“云气”

释曰:云“军吏,诸军帅也”者,亦谓从军将至下伍长皆是军吏也。云“师都,遂大夫也。乡遂,乡大夫也”者,按《司常》云:“孤卿建旃,大夫士建物。”则乡大夫是卿,建旃是其常。师都载旃,不嫌无乡大夫,故郑直举遂大夫也。云“乡遂,乡大夫”者,以其遂大夫是中大夫,建物是其常。今乡遂建物,不嫌无遂大夫,故郑直举乡大夫也。云“或载旃,或载物,众属军吏,无所将也”者,乡遂大夫若为军将,则在军吏载旗军中,领众来时亦载旗。今载旃载物不载旗,故知己之所管之众属他军吏,己无所将。以其已无武用,非直不为军将,亦不为诸帅,故全无所将,以是载旃载物而已。若然,既不为军吏,遂大夫上得与卿同载旃,乡大夫则是卿,下得与大夫同载物也。以乡遂大夫掌众同,故同载物也。俱两载者,以其不为军将,又不任乡职,卿大夫尊卑之常,当载旃载物而已,故容其两载也。云“郊谓乡遂之州长、县正以下也”者,郊内有六乡,州长已下。郊外有六遂,县正已下。故知言郊有此二等人也。云“野谓公邑大夫”者,按《载师职》云:“公邑之田任甸地。”郊外曰甸,甸则郊外曰野,故以野言之。但公邑自甸以出至彊五百里,有四等公邑,皆有大夫治之,故《司马法》云:“二百里如州长,四百里、五百里如县正。”是公邑大夫也。云“载旐者,以其将羡卒也”者,以其六乡之内,上剂致民,一家一人为正卒,其馀皆为羡卒。六遂之内,下剂致民,家一人为正卒,一人为羡卒,其馀为馀夫。正卒既属军吏,其馀羡卒,使此州长已下等不为军吏者领之。但公邑之内,虽不见有出军之法,若出军,亦当与乡遂同,以其得为沟洫法故也。若出军,亦正卒使大夫等为军吏,其馀羡卒,亦使不为军吏者领之。云“百官,卿大夫也,载旟者,以其属卫王也”者,以其天地四时之卿大夫,其属各六十,有选当行卫守王者,即是有众,故载鸟隼之旟。云“凡旌旗,有军众者画异物”者,即经天子、诸侯、军吏、郊野、百官是也。云“无者,帛而已”者,乡遂载旃物是也。云“书当为画,事也,号也,皆画以云气”者,事,即上百官言事;号,即上家言号。不言名,此亦有名,文略耳。云“画以云气”者,郑解经典言画者,皆以云解之,谓画五色云也。

遂以狝田,如蒐田之法,罗弊致禽以祀祊。秋田为狝。狝,杀也。罗弊,罔止也。秋田主用罔,中杀者多也。皆杀而罔止。祊当为方,声之误也。秋田主祭四方,报成万物,《诗》曰“以社以方”。狝,息浅反。祊,音方。出注。皆杀,如字,刘色界反。

[疏]“遂以”至“祀祊”

释曰:上文教载旗旃物讫,遂入防行狝田之礼,其法如蒐田之法。云“罗弊致禽以祀祊”者,秋田主用罗。罗止田毕,入国过郊之神位,乃致禽以祀四方之神。

注“秋田”至“以方”

释曰:云“祊当为方,声之误也”者,以祊乃是庙门之外内,惟因祭宗庙及明日绎祭,乃为祊祭。今既因秋田而祭,当是祭四方之神,故云误也。云“秋田主祭四方,报成万物”者,以秋物成,四方神之功,故报祭之。云“《诗》曰‘以社以方’”者,《诗·大雅》。引之,证方是四方之神也。

中冬,教大阅:春辨鼓铎,夏辨号名,秋辨旗物,至冬大阅,简军实。凡颁旗物,以出军之旗则如秋,以尊卑之常则如冬,司常左司马时也。大阅备军礼,而旌旗不如出军之时,空辟实。阅,音悦。辟,音避。

[疏]“中冬教大阅”

释曰:以冬时农隙,故大简阅军实之凡要也。

注“春辨”至“辟实”

释曰:云“春辨鼓铎”已下,欲见春夏秋各教其一,至冬大阅之时总教之。故云“至冬大阅军实”。云“凡颁旗物,以出军之旗则如秋,以尊卑之常则如冬,司常佐司马时也”者,以其王与诸侯所建秋冬同,又秋云“军吏建旗,师都载旃,乡遂载物,郊野载旐,百官载旟”,不言旞、旌二者,以其是出军之法,故不言道车游车所载。大阅之时,见尊卑之常,故《司常》云:“孤卿建旃,大夫士建物,师都建旗,州里建旟,县鄙建旐,道车载旞,游车载旌。”此为异也。郑云:“大阅备军礼,而旌旗不如出军之时,空辟实”者,大阅虽备礼,是教战,非实出军法,是其空也。秋教治兵,治兵是出军法,故寄出军之旗於彼。是冬之空辟实出军法者也。赵商问:“《巾车职》‘建大麾以田’,注‘田,四时田猎’。商按《大司马》职,四时皆建大常何?”郑答曰:“麾,夏之正色。田虽习战,春夏尚生,其时宜入兵,夏本不以兵得天下,故建其正色以春夏田。至秋冬出兵之时,乃建大常。”赵商又问:“《巾车职》曰‘建大白以即戎’,注云‘谓兵事’。《司马职》‘仲秋辨其物以治兵,王建大常’,注‘凡颁物,以出军之旗则如秋’。不知大白以即戎为何时?”答曰:“白者,殷之正色。王即戌者,或命将,或劳师,不自亲将,故建先王之正色,异於亲自将也。”

前期,群吏戒众庶脩战法。群吏,乡师以下。

[疏]注“群吏乡师以下”

释曰:言“前期”者,谓若《大宰职》云“前期十日”。此亦在教战前,不必要十日前也。知“群吏,乡师以下”者,见《乡师职》云:“凡四时之田,前期,出田法于州里,简其鼓铎、旗物、兵器,脩其卒伍。”是其事也。言“乡师以下”,则不及乡,乡是乡大夫,则卿也,则可及州长,故《州长职》云:“若国作民而师田行役之事,则帅而致之,掌其戒令与其赏罚。”《党正》云:“凡作民而师田行役,则以其法治其政事。”《族师》亦云:“若作民而师田行役,则合其卒伍,简其兵器,以鼓铎旗物帅而至。”是其以下之事也。

虞人莱所田之野,为表,百步则一,为三表,又五十步为一表。田之日,司马建旗于后表之中,群吏以旗物鼓铎镯铙,各帅其民而致。质明弊旗,诛后至者。乃陈车徒如战之陈,皆坐。郑司农云:“虞人莱所田之野,芟除其草莱,令车得驱驰。”《诗》曰:“田卒污莱。”玄谓莱,芟除可陈之处。后表之中五十步,表之中央。表,所以识正行列也。四表积二百五十步。左右之广当容三军,步数未闻。致,致之司马。质,正也。弊,仆也。皆坐,当听誓。芟,所衔反。令,力呈反,下“令走”同。卒,子律反。污,音乌。行,户刚反,下“行列”、“行陈”皆同。仆,音赴。

[疏]“虞人”至“皆坐”

释曰:虞人者,若田在泽,泽虞。若田在山,山虞。谓使其地之民,於可陈之处,芟除草莱。故云:“莱所田之野。”云“为表,百步则一,为三表”者,按下注引《月令》“司徒北面以誓之”,此经云“司马建旗於后表之中,车徒皆坐”,则此於可陈之中,从南头立表,以北头为后表也。

注“郑司”至“听誓”

释曰:先郑云“虞人莱所田之野,芟除其草莱,令车得驱驰”者,谓芟除其田猎之处,故云令车得驱驰。引《诗》者,证田处草莱。按《王制》云:“昆虫未蛰,不以火田。”则仲冬之时,放火田猎,何须芟除草莱。是以《车攻》诗毛传云“大艾草以为防,然后焚而射焉”。是田处不得芟草莱,故后郑易之,以为芟除可陈之处。云“后表之中五十步,表之中央”者,谓从南表至北表。云“表,所以识正行列也”者,於可陈之中央立此四表,表两相各有三军之众,至表则间一而坐,坐而更起,是表正行列也。云“积二百五十步”者,以三表之间有二百步,又加一表五十步,故总为二百五十步也。云“左右之广当容三军”者,天子六军,左右之地各容三军,此郑据天子六军整数而言。其实兼羡卒之等,故《小司徒职》云:“凡起徒役,无过家一人,惟田与追胥竭作。”郑云“国人尽行”,是非止六乡之民六军而已。云“步数未闻”者,但先南北二百五十步,东西不言步数,故云未闻也。云“皆坐,当听誓”者,下文即云“听誓於陈前”,故先当听誓也。

群吏听誓于陈前,斩牲以左右徇陈,曰:“不用命者斩之。”群吏,诸军帅也。陈前,南面乡表也。《月令》:“季秋,天子教于田猎,以习五戎,司徒搢扑,北面以誓之。”此大阅礼实正岁之中冬,而说季秋之政,於周为中冬,为《月令》者失之矣。斩牲者,小子也。凡誓之大略,《甘誓》、《汤誓》之属是也。乡,许亮反。搢,刘如字,又音箭,一音初洽反。扑,普卜反。甘,如字,刘胡甘反。

[疏]“群吏”至“斩之”

释曰:云“群吏听誓於陈前”者,士卒皆於后表北面坐,群吏诸军帅皆在士卒前南面立,以听誓。云“斩牲以左右徇陈”者,从表左右向外以徇陈。

注“群吏”至“是也”

释曰:云“群吏,诸军帅”者,从军将以至伍长,谓象军吏建旗者也。引《月令》者,证所誓者是司徒。使司徒誓者,此军吏及士,本是六乡之民,今虽属司马,犹是己之民众,故使司徒誓之也。云“此大阅礼实正岁之中冬”者,周虽建子为正,及其行事,皆用夏之正岁,则此经中夏、中春、中秋、中冬皆据夏法也。云“而说季秋之政,於周为中冬,为《月令》者失之矣”,吕不韦作《月令》者,以为此经中冬为周之中冬,当夏之季秋,故说於季秋,是失之矣。按《月令》季秋云“是月也,天子乃教於田猎,以习五戎,班马政”云云,注引“中秋教治兵法,王载大常”已下为证,不云失。至此乃以《月令》是中冬教大阅法,而言为《月令》者先。郑君两解之,以其彼云司徒誓众,与此誓众之等同,故为大阅。彼为治兵法者,以彼文授车以等级,乃命主祠祭于四方,又与中秋治兵者同,故彼为治兵法也。云 “斩牲”者,《小子职》云“凡师田,斩牲以左右徇陈”是也。云“凡誓之大略,《甘誓》、《汤誓》之属是也”者,《甘誓》是启与有扈战,《汤誓》是汤伐桀誓众辞,言“之属”者,仍有《大誓》、《费誓》之等,故云之属。

中军以鼙令鼓,鼓人皆三鼓,司马振铎,群吏作旗,车徒皆作;鼓行,鸣镯,车徒皆行,及表乃止;三鼓,摝铎,群吏弊旗,车徒皆坐。中军,中军之将也。天子六军,三三而居一偏。群吏既听誓,各复其部曲。中军之将令鼓,鼓以作其士众之气也。鼓人者,中军之将、师帅、旅帅也。司马,两司马也。振铎以作众。作,起也。既起,鼓人击鼓以行之,伍长鸣镯以节之。伍长一曰公司马。及表,自后表前至第二表也。三鼓者,鼓人也。郑司农云:“摝读如弄。”玄谓如涿鹿之鹿。掩上振之为摝。摝者,止行息气也。《司马法》曰:“鼓声不过阊,鼙声不过阘,铎声不过琅。”摝,音鹿,李扶表反。铎,待洛反。涿,丁角反,沈音浊,刘音独。阊,吐刚反。阘,吐猎反,刘汤答反。琅,音郎。

[疏]“中军”至“皆坐”

释曰:此经总说听誓既已,将欲向南第二表,象战陈初发面敌,此即仲春振旅疾徐坐作之事,一也。

注“中军”至“过琅”

释曰:“中军,中军之将也”者,此六军,三军居一偏,皆自有中军也。是以郑云“天子六军,三三而居一偏”也。言三三者,非谓如筭法。云三三而九者,直是两个三,为三而复三而已也。云“群吏既听誓,命各复其部曲”者,军吏本各主其部分曲别,谓若伍长主五人,两司马主二十五人,卒长主百人之等,皆是部曲。至於誓之时,出向众前,听誓讫,各复其部伍本处,故云复其部曲也。云“中军之将令鼓”者,经云“中军以鼙令鼓”,故知中是中军之将也。云“鼓以作其士众之气” 者,《春秋左氏》曹刿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是鼓以作士众之气也。云“鼓人者,中军之将、师帅、旅帅也”者,按《左氏》成二年传,晋与齐战于鞍,卻克伤於矢,曰:“余病矣。”张侯曰:“师之耳目,在吾旗鼓,进退从之。”於是右爰抱而鼓之。时卻克击鼓。哀二年《左传》,铁之战,赵简子云:“伏弢呕血,鼓音不衰。”是皆将居鼓下。知兼有师帅、旅帅者,按上文春辨鼓铎云“军将执晋鼓,师帅执提,旅帅执鼙”,皆是鼓人,故知是军将、师帅、旅帅也。其卒长执铙已下,皆金,非鼓也。云“司马,两司马也”者,以其上文云“两司马执铎”,故知此经云“司马振铎”者,是两司马也。云“以作众”者,金虽非鼓,振之者亦是以作众也。云“作,起也。既起,鼓人击鼓以行之”者,释经“车徒皆作,鼓行”也。云“伍长鸣镯以节之”者,上文云“公司马执镯”,《鼓人职》云“金镯节鼓”,故云伍长鸣镯以节之也。云“伍长一曰公司马”者,上文云“公司马执镯是伍长”,故云一曰公司马也。先郑云“摝读如弄”者,直以摝弄声相近,以振铎谓之弄也。玄谓“如涿鹿之鹿”者,谓从《史记》黄帝与蚩尤战于涿鹿之鹿,直取音同,不从义也。此是鹿鹿然作声也。云“掩上振之”者,以手在上,向下掩而执之。云“止行息气也”者,按《鼓人》云:“金铎通鼓,金铙止鼓。”则金铎是通鼓,而云止行息气者,见经云摝铎,即云群吏弊旗,故知金铎亦得止行息气也。《司马法》“鼓声不过阊”以下者,证鼓鼙与铎声之有异也。

又三鼓,振铎,作旗,车徒皆作。鼓进,鸣镯,车骤徒趋,及表乃止,坐作如初。趋者,赴敌尚疾之渐也。《春秋传》曰:“先人有夺人之心。”及表,自第二前至第三。骤,仕救反,刘才遘反。先,悉荐反。

[疏]注“春秋”至“之心”

释曰:昭二十一年:“冬十月,华登以吴师救华氏。宋阍人濮曰:‘《军志》有之:先人有夺人之心。’”注云:“战气未定故也。”“后人有待其衰”,注云:“待敌之衰乃攻。”是其事也。

乃鼓,车驰徒走,及表乃止。及表,自第三前至前表。鼓戒三阕,车三发,徒三剌。鼓戒,戒攻敌。鼓壹阕,车壹转,徒壹剌,三而止,象服敌。阕,苦穴反。

[疏]注“鼓戒”至“服敌”

释曰:经并言三阕、三发、三剌,郑历言鼓一阕、车一转、徒一剌,三而止者,郑据实而言,非是一时而三故也。

乃鼓退,鸣铙且卻,及表乃止,坐作如初。铙所以止鼓。军退,卒长鸣铙以和众,鼓人为止之也。退,自前表至后表。鼓铎则同,习战之礼,出入一也;异者,废镯而鸣铙。卻,起略反。和,胡卧反。为,于伪反,下“为相”疑同。

[疏]“乃鼓”至“如初”

释曰:此言“乃鼓退”者,谓至南表,军吏及士卒回身向北,更从南为始也。云“鸣铙且卻”者,此鸣铙且卻,据初至南表退军之时,象在军,军退亦鸣铙。是以《左氏》哀公传,铁之战,陈子云“吾闻鼓不闻金”,亦是鸣铙退军注。及其向北,即更为习战之事,故云及表乃止,坐作如初。故郑云习战之礼,出入一也。

注“铙所”至“鸣铙”

释曰:云“铙所以止鼓”者,《鼓人职》云“金铙止鼓”是也。知“卒长鸣铙”者,春辨鼓铎云“卒长执铙”是也。云“退,自前表至后表”者,经略言表,则“及表乃止,坐作如初”者,总向北三表,故郑云自前表至后表也。云“鼓铎则同”者,鼓人三鼓,两司马执铎,与向南时同,以其习战之礼,出入一也。云“异者,废镯而鸣铙”者,前向南时云“鼓行鸣镯”,此北向,不言鸣镯而言鼓退鸣铙,以其虽习战,出入一犹象退军,故鸣铙也。

遂以狩田,以旌为左右和之门,群吏各帅其车徒以叙和出,左右陈车徒,有司平之。旗居卒间以分地,前后有屯百步,有司巡其前后。险野,人为主;易野,车为主。冬田为狩,言守取之,无所择也。军门曰和,今谓之垒门,立两旌以为之。叙和出,用次第出和门也。左右,或出而左,或出而右。有司平之,乡师居门,正其出入之行列也。旗,军吏所载。分地,调其部曲疏数。前后有屯百,步车徙异群相去之数也。车徒毕出和门,乡师又巡其行陈。郑司农云:“险野人为主,人居前;易野车为主,车居前。”分,扶问反,又如字,注同。易,以豉反,注同。垒,力轨反。

[疏]“遂以”至“为主”

释曰:此一节总论教战讫入防田猎之事,故云“遂以狩田”也。云“以旌为左右和之门”者,六军分三军,各处东西为左右,各为一门。云“以致和出”者,以教战处内,故以田处出。云“旗居卒门”者,军吏各领已之士卒,执旗以表之,故旗居卒间也。

注“冬田”至“居前”

释曰:云“冬田为狩,言守取之,无所择”者,对春夏言蒐、言苗有所择。又秋名狝,中杀者多,对此围守之,此又多於狝,故得守名也。云“军门曰和”者,《左氏传》云“师克在和,不在众”,田猎象战伐,故其门曰和门也。云“今谓之垒门”者,汉时军垒为门,名曰垒门,与古和门同,故举为说。云“立两旌以为之”者,昭八年《穀梁传》云:“秋,蒐於红,正也。”又云:“刈兰以为防,置旃以为辕门,以葛覆质以为槷。”注云:“质,椹也。槷,门中臬。”又云:“流旁握御轚者不得入。”注:“流旁握,谓车两轊头,各去门边容握。握,四寸也。又《车攻诗》传云:“大艾草以为防,或舍其中,褐缠旃以为门,裘缠质以为槸。门容握,驱而入,轚则不得入。左者之左,右者之右,然后焚而射焉。”又云“古者战不出顷,田不出防”。是其事也。云“有司平之,乡师居门,正其出入之行列也”者,按《乡师职》云:“巡其前后之屯,常戮其犯命者,断其争禽之讼。”故知此经云有司皆是乡师也。云“车徒异群”者,出军之时,一车甲士三人,步卒七十二人,车徒同群。今在军行列之时,则车徒异群,故车人有异也。

既陈,乃设驱逆之车,有司表貉于陈前。驱,驱出禽兽使趋田者也。逆,逆要不得令走。设此车者,田仆也。驱,起具反,又如字。要,於遥反。

[疏]“既陈”至“陈前”

释曰:前经论陈车徒讫,故此云“既陈”。云“乃设驱逆之车”,设讫,即为表貉之祭於陈前也。

注“驱驱”至“仆也”

释曰:云“驱,驱出禽兽使趋田”者,按《王制》云“天子发,诸侯发”,皆不云佐车者,其实天子、诸侯田时皆有驱逆之佐车。直於大夫言之者,据终而言也。知设此车是田仆者,见《田仆职》六设驱逆之车,故知也。

中军以鼙令鼓,鼓人皆三鼓,群司马振铎,车徒皆作。遂鼓行,徒衔枚而进。大兽公之,小禽私之,获者取左耳。群司马,谓两司马也。枚如箸,衔之,有繣结项中。军法止语,为相疑惑也。进,行也。郑司农云:“大兽公之,输之於公;小禽私之,以自畀也。《诗》云:‘言私其豵,献肩于公。’一岁为豵,二岁为豝,三岁为特,四岁为肩,五岁为慎。此明其献大者於公,曰取其小者。”玄谓慎读为麎,《尔雅》曰:“豕生三曰豵,豕牝曰豝,糜牝曰麎。”获,得也。得禽兽者取左耳,当以计功。箸,直虑反。繣,户卦反,刘又胡麦反,或音卦。畀,必二反,与也。豝,音巴,本亦作巴。慎,如字,亦音辰。麎,音辰,又音肾,止尸反。麎,糜牝也。〈豕?〉,本亦作豵,子工反。

[疏]“中军”至“左耳”

释曰:此令鼓之事,与上文教战时大同,惟徒衔枚为异。

注“群司”至“计功”

释曰:郑知“群司马谓两司马”者,上文春辨鼓铎,云两司马振铎,故知之也。云“枚如箸,衔之,有繣结项中”者,虽无正文,以意言之。繣即两头系也。既有两系,明於项后中央结之。先郑引《诗》云“言私其豵,献肩于公”,一岁为豵已下,郑皆不从者,《豳诗》毛传云“三岁曰豜”,此云四岁为肩,《尔雅》云:“豕生一曰特,二曰师,三曰豵。”又《尔雅》云:“糜牝曰麎。”无五岁为慎。又《魏诗》云:“三岁曰特。”先郑皆无可依据,故不从也。若然,豜还是鹿之绝有力者也。

及所弊,鼓皆駴,车徒皆譟。郑司农云:“及所弊,至所弊之处。”玄谓至所弊之处,田所当於止也。天子诸侯蒐狩有常,至其常处,吏士鼓噪,象攻敌剠胜而喜也。疾雷击鼓曰駴。噪,讙也。《书》曰“前师乃鼓{付鼓}噪”,亦谓喜也。駴,本亦作骇,胡楷反,李一音亥。噪,素报反。{付鼓},音符,又芳甫反。

[疏]“及所”至“皆噪”

释曰:云“及所弊”者,冬徒弊止之处,谓百姓猎止。

注“郑司”至“喜也”

释曰:引“《书》曰”者,《书传》文。彼说武王伐纣时事。

徒乃弊,致禽馌兽于郊,入献禽以享烝。徒乃弊,徒止也。冬田主用众,物多,众得取也。致禽馌兽于郊,聚所获禽,因以祭四方神於郊。《月令》“季秋,天子既田,命主祠祭禽四方”是也。入又以禽祭宗庙。馌,于辄反,刘于法反。烝,之升反,后皆放此。

[疏]“徒乃”至“享烝”

释曰:云“致禽馌兽于郊”者,亦谓因田过郊之神位而馈之。

注“徒乃”至“宗庙”

释曰:“《月令》季秋天子既田”云云者,证彼祭禽于四郊,与此馌兽于郊为一物。其实彼一解以为是仲秋祭禽,以祠祊为一也。

及师,大合军,以行禁令,以救无辜,伐有罪。师,所谓王巡守若会同,司马起师合军以从,所以威天下、行其政也。不言大者,未有敌,不尚武。从,才用反,下同。

[疏]注“师所”至“尚武”

释曰:云“师,所谓王巡守若会同”者,以对下文云“若大师”是出军法,故郑云“未有敌,不尚武”也。

若大师,则掌其戒令,莅大卜,帅执事莅衅主及军器。大师,王出征伐也。莅,临也。临大卜,卜出兵吉凶也。《司马法》曰:“上卜下谋,是谓参之。”主,谓迁庙之主及社主在军者也。军器,鼓铎之属。凡师既受甲,迎主于庙及社主,祝奉以从,杀牲以血涂主及军器,皆神之。

[疏]“若大”至“军器”

释曰:云“帅执事莅衅主及军器”者,按《小子职》云“衅邦器及军器”,彼官衅之,而大司马临之。

注“大师”至“神之”

释曰:郑知临大卜者,按《大卜》云“掌龟之八命:一曰征”,故知也。云“《司马法》曰‘上卜下谋,是谓参之’”者,卜在庙,又龟有神,故云上卜。谋人在下,故云下谋。君居其中,故云参也。云“主谓迁庙之主及社主在军也”者,《曾子问》云:“军行则以迁庙之主行。”《左传》祝佗云:“军行,祓社衅鼓,祝奉以从。”《尚书》云:“用命赏于祖,不用命戮于社。”皆是在军者也。

及致,建大常,比军众,诛后至者。比或作庀。郑司农云:“致,谓聚众也。庀,具也。”玄谓致,乡师致民於司马。比,校次之也。比,必履反,注同,或毗志反,刘芳直反。作庀,匹是也,刘芳美反,具也,沈方二反。

[疏]注“比或”至“之也”

释曰:先郑云“庀,具也”者,先郑从古书庀,后郑不从,以为校次者,凡物有数者,皆须校次乃知具不,故不从具也。“玄谓致,乡师致民於司马”者,据《乡师职》知之,其司马用王大常者,以上文大师王亲御六军,故司马用王之大常致众。若王不亲,则司马自用大旗致之。

及战,巡陈,悤事而赏罚。事,谓战功也。眡,音视。

[疏]“及战”至“赏罚”

释曰:“巡陈”者,司马当战,对阵之时,巡军陈,眡其战功之事,知有其功无功而行赏罚也。

若师有功,则左执律,右秉钺,以先恺乐献于社。功,胜也。律所以听军声,钺所以为将威也。先犹道也。兵乐曰恺。献于社,献功于社也。《司马法》曰:“得意则恺乐,恺歌,示喜也。”郑司农云:“故城濮之战,《春秋传》曰,振旅恺以入于晋。”钺,音越。道,音导。濮,音卜。

[疏]“若师”至“于社”

释曰:云“若师有功,则左执律,右秉钺,以先”者,谓战陈知有胜,功讫乃执律者,示此律听军声克胜耳。右秉钺,示威也。

注“功胜”至“于晋”

释曰:云“律所以听军声”者,《大师职》文。彼初出军时,大师执听,至此克胜,司马执之。先郑引城濮之战者,僖二十八年,晋文公败楚於城濮,兵入曰振旅,整众而还,歌恺乐而入晋,彼诸侯法,与此天子礼同,故引为证也。赵商问:“《夏官》,师有功则献于社。《春官·大司乐》‘王师大献,则令奏恺乐’,注云: ‘大献,献捷於祖。’不违异意。”郑答曰:“司马主军事之功,故献於社。大司乐,宗伯之属,宗伯主宗庙,故献于祖。若然,军有功,二处俱献,以其出军之时告于祖,宜于社,故反必告也。”

若师不功,则厌而奉主车。郑司农云:“厌谓厌冠,丧服也。军败则以丧礼,故秦伯之败於殽也,《春秋传》‘曰秦伯素服郊次,乡师而哭’。”玄谓厌,伏冠也。奉犹送也。送主归於庙与社。厌,於涉反,李一音於入反,注同。殽,户交反,刘音豪。乡师,许亮反。

[疏]注“郑司”至“与社”

释曰:《春秋》秦伯事,《左传》僖三十三年,秦师袭郑之事。按彼僖三十年,秦晋围郑,郑使烛之武说秦伯,秦师退,使杞子、逢孙、杨孙戍郑。至僖三十三年,秦使孟明视、白乙丙、西乞术袭郑,将至郑,逢商人弦高将市于周,诈之,秦师还至殽,晋师与姜戎败之,获三帅,囚之於晋,晋舍三师还,秦伯素服郊次,乡师而哭之,是其事也。玄谓“厌,伏冠也” 者,按下《曲礼》云:“厌冠不入公门。”彼差次当緦小功之冠,以义言之,五服之冠皆厌,以其丧冠反。吉冠於武上向内缝之,丧冠於武下向上缝之,以伏冠在武,故得厌伏之名。按《檀弓》注“厌冠,丧冠,其服亦未闻”。若然,先郑引秦伯素服者,彼据在国向外哭,此则从外向内,不同,故云其服未闻。后郑不破者,已有《檀弓》注,此从破可知。

王吊劳士庶子,则相。师败,王亲吊士庶子之死者,劳其伤者,则相王之礼。庶子,卿大夫之子从军者,或谓之庶士。劳,老报反,注同。相,息亮反,注同。

[疏]注“师败”至“庶士”

释曰:按《宫伯》云“掌宫中士庶子”,注云 “士,適子。庶子,其支庶”,与此注云“庶子为卿大夫之子”,適庶俱兼,则经中士为卿大夫士之身。与《宫伯》注不同者,彼宫正掌卿大夫士身,宫伯别掌士庶子,士庶子为適子支子明矣。此惟一文云“吊劳士庶子”,不见别有吊劳卿大夫士身,故分之。郑望经为注,故不同也。若然,此注不云士之子者,以其卿大夫之適子,为王与后与士同,故亲吊劳之。士之子如众人,不得为王及后如士,故不吊劳之也。

大役,与虑事属其植,受其要,以待考而赏诛。大役,筑城邑也。郑司农云:“国有大役,大司马与谋虑其事也。植,谓部曲将吏。故宋城,《春秋传》曰‘华元为植巡功’。属谓聚会之也。要者,簿书也。考,谓考校其功。”玄谓虑事者,封人也。于有役,司马与之。植,筑城桢也。属,赋丈尺与其用人数。与虑,音预,又如字,注与谋同。属,音烛,注同。植,直吏反,注同。华,户化反。桢,音贞。

[疏]“大役”至“赏诛”

释曰:此谓筑城邑之时,封人虑事计功,大司马虽不掌徒役,亦得与谋也。“属其植”者,属,谓属聚徒役,计其人数,付其丈尺,以课其功也。植者,版幹之属,计其人事,各使备足也。

注“大役”至“人数”

释曰:先郑以为与虑事,大司马与在谋虑其事中,后郑从之,增成其义。按宣十一年:“楚令尹蒍艾猎城所,使封人虑事,以授司徒。”注云:“封人,司徒之属官。”是封人虑事,司马与在谋虑中也。《春秋》宋华元者,按宣二年《左氏传》云:“宋城,华元为植,巡功。”注云:“植,将主也。”先郑云:“植,谓部曲将吏。属,谓聚会之。”后郑不从,以为植筑城桢也。“属,赋丈尺与其用人数”者,按昭三十二年,“晋士弥牟营成周,计丈数,揣高卑,度厚薄,仞沟洫”。又云:“以令役於诸侯,属役赋丈尺。”宣十一年,计虑用人功之数。以此知属谓赋丈尺与人数也。

大会同,则帅士庶子而掌其政令。帅,师以从王。

[疏]注“帅师以从王”

释曰:知“帅,帅以从王”者,按《诸子职》云“若会同宾客,作群子从”,注云:“从,从王。”是其事也。

若大射,则合诸侯之六耦。大射,王将祭,射于射宫,以选贤也。王射三侯,以诸侯为六耦。

[疏]“若大”至“六耦”

释曰:王大射之时有诸侯来朝,在京师者,大司马令之为六耦。

注“大射”至“六耦”

释曰:云“大射,王将祭,射于射宫,以选贤也”者,按《礼记·射义》云:“古者天子之制,诸侯岁献贡士於天子,天子试之於射宫,而中多者得与於祭。”《大射礼》亦射於郊学宫中,皆是为祭选士,故云选贤也。云“王射三侯”者,《司裘》云“王大射,则共虎侯、熊侯、豹侯”是也。此大射是将祭而射,故用诸侯为六耦。若宾射,射人亦用六耦,但不用诸侯,当用卿大夫为之。燕射三耦,自然用卿大夫已下为之。

大祭祀、飨食,羞牲鱼,授其祭。牲鱼,鱼牲也。祭,谓尸宾所以祭也。郑司农云:“大司马主进鱼牲。”食,音嗣,后“飨食”皆放此。

[疏]“大祭”至“其祭”

释曰:大祭祀,谓天地宗庙。此大祭,据祭庙而言,其中小之祭祀,亦为之矣。飨食,谓诸侯来朝,上公三飨三食之等,行之在庙,故与大祭祀同。皆羞进鱼牲。

注“牲鱼”至“鱼牲”

释曰:云“祭,谓尸宾所以祭也”者,大祭祀授尸祭,飨食授宾祭。祭者,鱼之大脔,即《少牢下篇》云:“主人、主妇、尸侑各一鱼,加膴,祭於其上。”膴,谓鱼之反覆者。《公食大夫》亦云“授宾祭”。故云祭谓尸宾所以祭。若王祭,则《膳夫》云“授王祭”是也。先郑云“大司马主进鱼牲”者,必使司马进之者,司马夏官,夏阴气所起,鱼,水物,亦阴类,故使司马进之也。

大丧,平士大夫。郑司农云:“平,一其服也。”玄谓平者,正其职与其位。

[疏]“大丧平士大夫”

释曰:必使司马平之者,司马之属有司士,主群吏。今王丧,不得使司士,故司马士之。

注“郑司”至“其位”

释曰:先郑云“平,一其服也”者,后郑不从者,《小宗伯》已悬衰冠,故后郑以为平者正其职与其位也。

丧祭,奉诏马牲。王丧之以马祭者,盖遣奠也。奉犹送也,送之至墓,告而藏之。遣奠,弃战反,后“遣奠”、“遣车”之类皆同。

[疏]注“王丧”至“藏之”

释曰:郑知丧祭是大遣奠者,以其丧奠、反虞、卒哭丧祭之等,无奉送诏告,惟有大遣奠。入圹之时,有奉送之事,故知丧祭是大遣奠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