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到栽花,父亲就特别反感,也特别敏感,他说不想再第二人次当地主富农子女了,真是一朝遇到蛇,十年怕井绳,那个年代留给我父亲一辈人的伤害实在是太大了。

他说他家解放前也相应地栽着一些的花花草草。什么观音柳、黑竹子、神黄豆,兰花草都有,当然最多的要数兰花草了。可是一到了解放,一群没有教化的贫下中雇农当了家、做了主,一时间来个打砸抢,抬的抬,搬的搬,弄不动的就就地解决,砸个烂。那个时候未成年的父亲只能眼睛火眨火眨地看着那些人的暴行,即便成人又怎么样,那个时候一群暴殄天物的小人得了势。

从父亲断断续续的讲续中,我知道了他家种花不是为了陶冶情操,也不是什么闲情逸致。花草原是一些山里人为了报答我爷爷家送他们盆盆罐罐而作为回报送的,人家辛辛苦苦特意挖了来送给自己,也不能拂却人家的好意就顺手抬个烂盆栽了,久而久之在摆坯子场地的角落里就有了几十盆花花草草了。

原来父亲家过去与人合伙烧窑,在烧制的过程中总有一些盆啦、罐啦、碗啦变形了,甚至有的裂开了,有钱人买的时候是看不上眼的,丢了又觉得可惜,自己用的也是这样的一些变形了和裂口了的。变形的只是样子不好看,盛东西装水都没有问题,炸一点点碎裂的用油灰(一种用桐油拌石灰经过加工而成)沿缝隙一补,装水都没有问题,那些山里人挑柴驼柴来卖也就相应地送他们一些,人家感激又没有什么东西可奉送,因此就从山里挖一些花草来送给我爷爷家了。

那个时候很多地方的人们的生活基本上是自给自足,不过有的东西始终是自己无力生产的,也自足不了的,必须用东西换成钱买或是物物交换。比如盐巴,洋火,布匹就得跟外地人交换,而盐巴,洋火,布匹这些生活必需品都是当地不能生产的,是靠马驮运输进来的,所以特别贵。而那个时候生产力及其低下,特别是山里人更是靠天吃饭,一年到头,自己种的庄稼就连解决自己的温饱问题都解决不了,那里有多余的粮食拿到市场上卖和进行物物交换,所以日子总是过的紧巴巴的,他们的钱只能是冬天驮点柴来卖,因此卖柴的钱在换了布匹和盐巴等一些生活必需品之外就没有了,而自己不能生产的一些盆盆罐罐和盛饭的碗也同样是一些生活必需品,但是往往是无能力购买。

看他们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样子,寒冷的冬天还光着脚丫子,有家境好一点的能够穿双草鞋就算不错了,因此我的爷爷就把一些卖不了钱的盆盆罐罐以及碗什么的陶器次品送给他们了,他们感激就在卖柴的时候挖一些花草来相送,久而久之在摆坯子的场子的角落里就有了一小片花草的天地了。我在读书的时候和我的同学去当时那个妇女主任的家(当时我同学的奶奶是那个时候的妇女主任)还摆着我父亲描叙的几盆兰花草呢?

这个也成为仲什么风说我爷爷家应该是富农的理由之一。我在写《我的父亲》时,我始终不明白我爷爷家摆坯子的场地都没有仲什么风家的菜园子的一角大,并且仲什么风家的房子前面都是四平八稳的大马路,而我我爷爷家的房子也没有人家的一个角落大,并且门前的路还是坑坑洼洼的下坡路,只能人通过。为什么他家就是贫农,而我爷爷家就应该是富农呢,我父亲也说不清楚,我父亲只依稀记得他家原来不在那个地方住,他家的房子在我们村子里,他当了村长以后怎么会去了与我们村相隔着那条四平八稳的大马路另外一个村子里居住了,后来问了那个村长的一个80多岁的老奶奶才知道他霸占了那个村子的一户姓尹的人家的房子,我父亲才记起来小时候的一些事情,那姓尹的人家的女主人很胖的样子。

还有斗地主的时候,我们村子有一个治保委员在斗地主富农的时候,按着一个女人脱人家的衣服景象对我父亲来说老是象放电影一样历历在目,原来女人是嫁来我们村子的原因她有两件绒衣,一件是娘家陪嫁的,一件是男人的大姐在外工作结婚的时候送弟媳妇,由于这些情景的存在,所以让我父亲一辈的人做什么事情都是畏手畏脚的,怕再重蹈覆辙,那个时代不仅仅伤害了他们的身体,也侵害了他们的思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