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这事被正好出来的集中营主任看在眼里了,他觉得这事很蹊跷,就快步走去。

史楚金带马赫留克进了厕所,就问他:“你找罗士金干吗?”马赫留克问:“怎么叫干吗?要是人家问起来呢?”史楚金说:“谁问?”马赫留克说:“谁?喏,上面呗。”史楚金厌恶地说:“你把自己出卖了?”马赫留克吓坏了,吞吞吐吐地说:“喏,就是叫我……命令我监视……不然的话,他们说要揍死我……你躲开!我要喊了!”史楚金苦恼地嘎声道:“马赫留克,你别怪我……”他一把掐住了他的喉咙,双手一紧,将他提起地面,用力摇了一下,然后将他扔进了茅厕。这个叛徒就这样下了地狱。

再说,厕所外的集中营主任看着史楚金推着马赫留克进了厕所,他一个人不敢单独过来,他去叫来了几个自动枪手,就这么一耽搁,马赫留克已被送了终。在门口,司务长差一点跟上校撞了个满怀。上校朝厕所里望了一眼,问:“马赫留克在哪里?”史楚金回头看了看,背起手安详地回答道:“你们的马赫留克……回老家去了。” 马上,这一屋子的俘虏,除了雷巴科夫,全关进了牢房。

上校亲自审问史楚金,突然,一个汗流泱背的传令兵跑来报告:“上校先生!到处找不到罗士金,我们找遍了全营……”德寇上校看看史楚金,猛的想到了,大吃一惊。他说:“看来,这又是你干的好事?”史楚金见有这么一个误会,大喜,就顺水推舟说:“我不争辩,上校。一不做,二不休嘛。”说着,他咧开嘴,笑了。上校大怒:“这个罗士金也让你讨厌吗?别装哑巴充英雄了。你并没有立下什么该给你立纪念碑的功绩。你杀死了同伴,像个普通的土匪一般。到底为了什么?”史楚金耸耸肩膀说:“我承认,我是想逃走。”上校问:“他们妨碍了你?”史楚金头也不抬地说:“可能会吧。”于是,一场大规模的审问开始了。德寇在寻找史楚金的同犯。但是当这批战俘知道德寇走上了岔路时,他们咬紧牙关一声不吭,这就为罗士金的逃跑大大争得了时间。

黄昏时光,落着寒冷的毛毛雨,一队 6 个人,拖着脚步向前走着,雪泥在他们脚下发出“噗哧噗哧”的声音。当来到土坑边上时,被雨淋得瘟头瘟头的德军中尉下令了:“立定。离坑边近些!再走近些!”6 个苏联士兵一字儿排开在土坑边上,他们之中,只有史楚金一个人明白,他们正在用自己的生命为祖国建立一件重大的功绩。当中尉下令要执行兵举枪的当儿,其余 5 人中的一个突然平静地问:“司务长,我们为它牺牲的那件工作,你完成了吗?”史楚金回答:“完成了,同志们。”于是他们欣慰地吁了一口气,面对着枪口,连眼睛眨也不眨一眨。当枪声传来时,雷巴科夫正站在窗口,透过灰蒙蒙的雨丝,透过沾满水珠的玻璃窗,目不转睛地瞧着,瞧着…… 且说罗士金逃下救护车,来到了一间门上用德文写着“运输司令部”几个大字的屋子里。在这里,有一个打入德军内部的同志。这个脸上带着伤痕的年轻军官递给他一个证件,名义上,罗士金已被任命力秘密警察到俄国去工作。于是,罗士金就堂而皇之的上前线去了。

终于,罗士金乘的列车被迫停下来,因为波兰人已将桥梁炸毁了。一个军需官告诉他:“如果你忙着要让游击队逮住,那你就走公路好了。”罗士金不睬他,他在公路上步行了一段时间,然后搭上了一辆满载人员的卡车。

下了车后,罗士金匆匆忙忙地沿着车站的小路走着。他满身灰尘,显得十分疲惫。在各式各样的列车后面,耸立着高大的站房,突然,站房在他的眼前摇晃起来。破砖碎瓦在爆炸声中四散飞舞,猛烈的火焰腾空而起,将附近的列车都烧着了。机车响着杂乱的、惊心动魄的汽笛声……几乎就在他的身旁,一段被炸飞的铁梁落在铁轨上。罗士金闪过一边,躲在水塔背后。当他出来时,一辆巡逻车在他面前猛然刹车。一个脸似野兽的曹长从车上跳下来,喝道:“干什么的,鬼鬼祟祟的?”罗士金大模大样的说:“我要去执行一项任务。”他将证件给这个德国人看。这家伙将罗士金带到他上级那里。一个又高又瘦的党卫军少校审查了罗士金的证件。正这时,电话来了,发这证件的地下工作者已被发现。于是,罗士金被捕了。

负责押送罗士金的正是那个长得像野兽一般的曹长。他俩上了车,曹长紧挨着罗士金坐着。当汽车拐到林中空地时,一阵风吹来,几乎把曹长的船形帽吹跑,曹长忙用双手按住自己的帽子。也就在这一刹那间,罗士金手脚麻利地一把夺过他的自动枪,哒哒哒三声,曹长送了命。汽车冲过公路的边沟,弯弯曲曲地向一旁驰去。它压着灌木丛穿过了林中空地,撞在一棵树上,罗士金一跃下了车,头也不回地带枪跑进了树林。司机抓起了自动枪,一连发射了两排子弹,然后跳进树林去追,但没看到罗士金的影儿。

天黑时,精疲力尽的罗士金背着自动枪,一跛一拐地走出树林来,他拉开了枪栓,取出了子弹夹,里面已空空如也。罗士金把枪扔到灌木丛里去了。

正在这时,一辆卡车开来,见到他,车停了下来,原来驾驶室坐的正是他认识的那个军需官。这人说,“啊,是您啊,我的朋友,俄国的叛徒……谁把你弄成这副模样啊?”罗士金哼哼唧唧地回答:“游击队。我好不容易才脱的身,请您把我捎带到奥尔霍夫卡村去。” 他上了卡车,卡车奔驰着。月光照耀着向远方伸展的道路。这个带篷的车厢里放着几只箱子和一个桶子。两个自动枪手在打瞌睡。罗士金激动地望着从车旁掠过去的白烨树和松树。这时,在岔路口闪过一个带箭头的路标,上面用德文写着:“距奥尔霍夫卡 2 公里。”罗士金挪近了后车沿。猛的一声爆炸,卡车竖了起来,翻了个跟头,一直滚到路沟里去了。一个手执自动枪、身穿棉袄的姑娘隐藏在灌林丛里。她微笑着对身旁的一个人说:“地雷发挥威力了!……”罗士金咬着牙从车厢底下爬出来。其余几个德国佬都已送了命。罗士金昏昏沉沉地匍伏在地上,疲惫不堪。他痛苦地呻吟着,慢慢儿从公路上爬了过去。在他身后的灰色的石头上,留下一道微微发亮的黑色痕迹。开着白球花的树丛在沙沙地响,摇摆起来。游击队员们飞快地跳过路沟,出现在公路上。他们喝道:“喂,不准动!”罗士金喃喃地说:“是自己人…是自己人…兄弟们,把我的靴子脱下来……”罗士金作为侦察员,跟这儿的游击队熟悉。那个姑娘认出他来,惊叫道:“是罗士金……”,罗士金也认出了她,可是他已没时间与她说话,只是说:“这里,在靴子里……赶快……送莫斯科。”他怀着幸福的宁静,轻松地吐出了最后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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