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宦官鱼朝恩,专掌禁兵,势倾朝野,每有章奏,期在必允,朝廷政事,无不预议,偶有一事,不得与闻,即悻悻道:“天下事可不由我主张么?”自大如此,都是代宗一人酿成。养子令徽,为内给使,官小年轻,止得衣绿,尝与同列忿争,归告朝恩。朝恩即带着令徽,入见代宗道:“臣儿令徽,官职太卑,屡受人侮,幸乞陛下赐给紫衣!”代宗尚未及答,偏内监已捧着紫衣,站立一旁。朝恩不待上命,即随手取来,递与令徽,嘱他穿着,才行拜谢。看官试想!似这种自尊自大的行为,无论什么主子,也有些耐不下去。代宗却强颜作笑道:“儿服紫衣,想可称心了。”朝恩父子,昂然退去。自是代宗隐忌朝恩,元载窥知上意,乘间入奏,请除朝思。代宗嘱令暗中设法,毋得泄机。

除一阉宦,须嘱宰相暗地设谋,真是枉做皇帝。元载遂贿托卫士周皓,及陕州节度使皇甫温,令图朝恩。这两人本是朝恩心腹,因见了黄白物,不由不贪利动心,遂与元载串同一气!载又徙温为凤翔节度使,温入朝陛见,载留他居京数日,悄悄的布定密谋,入白代宗。代宗称善,但嘱他小心行事,勿反惹祸。畏葸之至。载应诺而出。会值寒食节届,代宗在内殿置酒,宴集亲贵。朝恩亦得列坐,宴毕散席,朝恩亦谢恩欲出。忽元载领着周皓皇甫温等,踉跄趋入,七手八脚,将朝恩一把抓住,捆缚起来。朝恩自呼何罪,当由代宗历数罪状,朝恩尚哗词答辩,毫不服罪。代宗谕令自尽,即由周皓等牵出朝恩,将他勒死,乃下敕罢朝恩观军容等使,出尸还家,诈说他受敕自缢,特赐钱六百万缗,作为葬费。神策军都虞侯刘希暹都知兵马使王驾鹤,向系朝恩羽翼,至是俱加授御史中丞,俾安反侧。后来希暹有不逊语,反由驾鹤奏闻,勒令自尽。所有朝恩余党,从此不敢生心。

惟元载既诛朝恩,得宠益隆,载恃宠生骄,自矜有文武才,古今莫及,于是弄权舞智,约贿贪赃。吏部侍郎杨绾,典选平允,性又介直,不肯附载,岭南节度使徐浩,搜括南方珍宝,运送载家,载即擅徙绾为国子祭酒,召浩为吏部侍郎。代宗素器重李泌,特令中使敦请出山。泌应召至京,复赐金紫,命他入相。经泌一再固辞,乃在蓬莱殿侧,筑一书院,使泌居住,遇有军国重事,无不咨商。泌素无妻,且不食肉,代宗强令肉食,且为娶前朔方留后李暐甥女,赐第安福里,生子名繁。长源亦堕尘劫耶?偏元载阴怀妒忌,屡欲调泌出外,免受牵掣,适江西观察使魏少游,请简僚佐,载谓泌有吏才,请即简任。代宗亦知载有意调泌,特密语泌道: “元载不肯容卿,朕今令卿往江西,暂时安处。俟朕除载后,当有信报卿,卿可束装来京。”泌唯唯受命。何不仍归衡山,想是一入尘迷,便难洒脱。

下一页
阅读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