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声重响,蓝色的糖盒掉在了地板上。慢慢跪下,木然地,紧紧握住糖盒,眼睛里蒸腾了许久的那层东西,突然就重重地砸在了手背上。我茫然地跪着,心里却难过地呼喊着:兔子……

我至今还记得那个阳光荡漾的下午。兔子在我背后高兴地叫我:“嘿,马睿,这盒薄荷糖是我专门在迪斯尼给你买的,送你哦!”转身那一霎,她手中那个绘着星际宝贝图案的蓝色金属盒折射出的七彩光芒,突然就模糊了我的眼。我重重一拍她的肩:“行啊,兔子!”兔子露出那对象征性的兔牙,肩一耸,手一摊,嘴一咧,就开始唾沫飞扬地讲她的迪斯尼之行。那些话我几乎都忘了,只最后一句记得清楚:“马睿啊,要是你也在,那些地方肯定更好看!”我笑着翻白眼,为了不让她看见我眼里的泪光。然后,我和兔子,就日益亲密了起来。我们几个女生,一提兔子,百分之百会想到网页游戏《摩尔庄园》。兔子画画不行,可画起“拉姆”来天下一绝;兔子唱歌一般,可唱起《摩尔的承诺》来宛若天籁;兔子看似文静,但若在她面前提“摩尔”两个字,保准优雅小淑女变身活“小疯子”。我们几个死党受到她的影响,游戏也玩的如火如荼。上学期的一个周末,我去兔子家玩。我们在游戏里来了一场钓鱼对抗赛。眼见我只剩下一条命了,她还是玩得如鱼得水。我抱怨了一句:“怎么还不死啊?”兔子一听,放下鼠标,露出一对兔牙:“快了啊。你看,死了吧?”我惊诧地看了她一会儿,突然抱住了她。她知道我是个输不起的人。

兔子是个开朗而且永远想着朋友的人。五年级时我一直阴郁消沉,兔子见我老是伤心的样子,就给我讲笑话,说故事,还每天中午陪着我去青年宫演艺中心玩。去年十二月末的一天,我两正玩着,天上就飘起了纷纷扬扬的雪花。几分钟功夫,目光所及之处就全成了一片银色。兔子拉着我跑上平台。两个小女孩手拉着手,在大理石地面上,雪中高速旋转起来。边旋转,兔子边对我说:“马睿,别伤感了,好吗?哪怕就像雪一样的稍纵即逝,也要在落下的一瞬微笑啊!”她说的时候,我看她眼里不停盛开的飞雪一朵接一朵地织进天际徐徐荡漾的银光。她紧握了我的手,手心里的一滴汗,轻轻流淌。

可是她在这个学期就消失在了我的世界里。兔子转学去了天津。最后一次见面,是在暑假去她家时。那天她穿着睡衣送我到小区门口,彼此眼中一寸泪光,似乎提前氤氲了别离。那天下午她身后的阳光就像是在摩尔庄园里,很温和地灿烂着,清楚地照着别离。

我想我再也看不到那样的阳光了,哪怕是在游戏里。罗一冰走了,说再见,再不见。兔子是罗一冰的别号,也是罗一冰的真实写照。可是现在,我却再也看不到兔子了,再也看不到那对可爱的兔牙了。

罗一冰,再见。

兔子,再见。

开心宝贝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