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文小姐仔细一看,只见那张藤凳上睡着一位少年书生,面如满月,两耳垂肩,真是非凡之品。心中暗想道: “此必是雁公子乘凉睡着了。方才见他白虎现形,后来必是一员大将,必有大富大贵,只不知他内才何如,不免待我试试他看。”遂取石子往下一抛,一声响,将他惊醒,自己取本诗依窗而诵。这雁公子惊醒,坐起身来,正在揉目伸腰之际,忽听得耳畔书声朗朗,抬头一看,只见一位千娇百媚的一位佳人,手捧诗书,倚窗吟哦,颇类文君之风。听他念了一遍,又自言自语叹道:“天下的凡夫甚多,全才甚少。也有能文而不能武的,更有能武而不能文的,像这月色横空,能舞剑吟诗便妙了。”雁公子听了这番言语,心自想道:“这分明是笑我只会舞剑,不会做诗的话,也罢,待我吟一首诗与他听听,也见我能文能武。”使抬头向那一钩新月道: “如此好月,不可无诗,不免高吟一绝,以赠知音便了。”遂向那一轮新月朗吟道:

是谁红指甲,画就碧天痕。

影落长江里,鱼龙不敢吞。

雁羽吟罢,文小姐吃了一惊道:“看他才情敏妙、口气高强,必非凡品。”遂步下楼来道:“适聆妙句,令人拜服,诚不亚子建之才,可敬可敬。”雁公子忙道: “珠玉在前,未免造次,还求小姐改正为是。”小姐道:“久闻雁兄蠖居舍下,不知有如此大才,一向失敬,尚望海涵,只是方才冒渎了。”雁公子见文小姐言来语去,甚是多情,然而十分庄重,尚不失千金体态,倍加钦慕,便道:“小生粗鄙,深蒙小姐错爱,但不知可能长聚否?”说罢,凄然泪下。小姐沉吟半晌不语:“看此人尚且诚笃,迥非轻薄者流。”转想到终身之事:“佳人配才子,自古宜然,岂可当面错过?”遂含羞答道:“寸心千里,只要得遇知音,何愁聚散!”公子见说话有因,心中会意,便身边解下白玉连环,双手递与小姐道;“但愿如此玉坚贞,请小姐终身佩服,千金一诺,永矢弗谖!”文小姐含羞收下道:“愿君早干功名,以完终身大事。”遂转身进楼去了。二人真是美玉无暇,惟天可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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