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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你醉醺醺地喊着佐安的名字,窒息在空气中漫离支解。你的眼泪落在我手心,化成晒不开的忧伤。 ——海天。

直到对面围墙里响起那初升的太阳的广播体操,我也没有清醒。

就是那种潮水打湿全身后退去,而你却以为周边还是湖海的感觉么?

还是儿时中午躺在沙发上毫无睡意,闭上眼睛就是一阵恶心。

或者是对大人逞强说不累,然后等没有人的时候会缓缓瘫倒。

日思夜想的那个人终于出现,然后你会对他无理取闹地乱发脾气。

睁开眼睛后万恶的世界不曾改变。

“扩身运动。一二三四五六七八。跳跃运动。二二三四……”对面学校的大喇叭广播一如既往共振着我们的耳膜。

我从狭长的沙发椅上爬起来,后背磕得生疼,左胳膊被靠背栏杆印着一道道红痕。四周人烟稀少。空荡得可怕。

我知道那六十度角的陌生人一直都在。他冷不防地说“你打算怎么回去。”并没有使我惊异。

“昨天你怎么不告诉我。”

“你睡的像石头一样死。何况,醉醺醺的你怎么回去。”

“我……没说胡话吧。”

有些话即使不是天大的秘密却总是畏惧别人知道。比如“我没得神经病。别带我去看医生。”或者“小青你和佐安慢慢乐和吧。我滚蛋。”再比如接下来更纠结的“菲菲你敢算计小青我跟你拼命。”最重要的是“海天你到底是谁”之类的句子。

“没说。”海天很轻很轻的语气。

可以揣测是那种对这一个绝症患者说“你很健康。快乐些吧。”然后自己偷偷地叹息的语气。

窗外的白哈气散不去。听声音早操已经结束,人群做鸟兽状散去,回各班教室了吧。我在酒吧里像个跳猴子一样急得乱窜。该如何回去。该如何解释。

裤兜里的手机连响三声,又昏昏死过去。

我紧忙查收一条来自小青的短信。

——英语课中。我已搪塞说你身体不适,在宿舍休息。此计不长远,尽快赶回。大门会打草惊蛇。东门已被小H撬开,谨慎埋伏,少安毋躁,躺床装病即可。另,路上小心菲菲等人马。

第一次听小青这么官腔地说话。估计是和长征那种片子学的,或者是兵书看多了。尽管学校一再声明手机是不允许的,每位同学人保留箱子底儿的小秘密。关键时候就能派上用场。估计也只有像陆洋那种乖乖女才会遵纪守法。

借了一件海天的黑色外套,乔装打扮了一下。毕竟我们学校的蓝白条丐帮服走在大街上太引人注目,直接暴露“逃学”的身份。

事实上学校设计校服的时候也就是考虑到这方面的因素,当然人民币是主要作用。其他都是辅助。

“都怪你。没事儿闲得发什么纸条。下次我死也不来。”临走的时候我对海天说。红色的木质门和上了玻璃哈气的玻璃窗子将我们隔绝。

但是他那句“下次你就见不到我了”还是可以听得清的。

想必是开玩笑吧。

我在墙角转身。那是一个回头什么也望不见的冬天。踏过去了,便不再回来。

海天。真的要去天涯海角么。

雾茫茫的雨烟。我的脚步停滞不前。第一次我会从一个地方走开,然后毅然地回转过来。只为了证明这不是永别。

左岸酒吧的牌子再次出现。所有人,你和我。我们生在左岸,又怎么会离开呢。这是巢穴,是唯一能存活的栖息地。就算想要逃离,又能去哪里?

站在昨晚同样的位置上——门后。再次等待他发现。或许我的一生都注定要停留在某一位置,等待另一只勇敢的鸟与我远走高飞。这世界真的十分的轮回。

海天似乎察觉到波动的空气。不加思考地走出去,开门,四处张望。

然后发现门后的我。眼睫毛上冻着冰碴。这真是个罗曼蒂克的场面。

“你怎么又回来了?”

“你不是说下一次我见不到你了么。可是我还是见到了。”我以为这是一次勇敢的胜利,却是自作聪明。

海天的眼神深不可测。想说什么,却又忍了回去。

“再见。”我说。门再一次关上。

走出去几步之后我好像听见最微小的声音。我不曾知道他真的在呐喊着什么。

迎面撞上一个一脸凶相的青年,瘦高,眼睛凹陷,鼻梁突出。好像在咆哮。

“你是赵芊芊吧。正在前往哪里啊?”

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