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头搔更短,浑欲不胜簪。”烽火遍地,家信不通,想念远方的惨戚之象,眼望面前的颓败之景,不觉于极无聊赖之际,搔首踌躇,顿觉稀疏短发,几不胜簪。“白发”为愁所致,“搔”为想要解愁的动作,“更短”可见愁的程度。这样,在国破家亡,离乱伤痛之外,又叹息衰老,则更增一层悲哀。

这首诗反映了诗人热爱国家、眷念家人的美好情操,意脉贯通而不平直,情景兼具而不游离,感情强烈而不浅露,内容丰富而不芜杂,格律严谨而不板滞,以仄起仄落的五律正格,写得铿然作响,气度浑灏,因而一千二百余年来一直脍炙人口,历久不衰。

忧乱伤时,是杜甫在安史之乱后的诗歌创作的一个重大主题。此诗即景伤春,以沉痛的笔调抒发胸中无限悲愤之情。将国仇与家恨融为一体来进行表现,写得字字血,声声泪。读之令人低徊欲绝。在杜甫同一时期、同一主题的众多诗作中,这一首是情最浓、意最深、格最高的现实主义绝唱之一。好诗都是诗人高贵感情的结晶。读着这个名篇,我们最鲜明的感受是:诗人悲天悯人的博大胸怀,是如此紧密地与祖国的命运、时局的变化和人民的痛苦息息相连。他绝不低低切切地为了一己的愁苦而作草间虫鸣似的叹息,而是应合着时代悲愤的主旋律.在短短四十字的篇章中奏出了沉郁悲壮的哀时之歌。前人称杜诗为“诗史”,是因为他“善陈时事”,颇多“敷陈时事如史”的叙事之作。如果我们把“诗史”的含义理解得宽泛一些,把考察问题的重点放在是否表现了时代矛盾与时代情绪上,那么《春望》这样的抒情之作也是最杰出的“诗史”之篇。

诗作于肃宗至德二年(757)三月杜甫陷入长安城贼营之时。它的中心,可用颔联的“感时”与“恨别”二语来概括。诗本以含蓄蕴藉为贵。可是此时杜甫投奔肃宗以赴国难之愿未偿,反而身陷贼中,内心悲愤至极,满腔心事透过春日意象喷薄而出。不过,由于感情内涵很丰富而句子又高度凝炼,加上并非一空依傍地歌哭而是融眼前之景入情,因而纵然开头就说“国破”,后文又出现直指时事的字眼,但通篇仍具意余言外、耐人回味的诗意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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