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愿意过年吗?

乙:愿意得厉害。

甲:为什么?

乙:过年吃的好、穿的好,还能得点儿压岁钱。甲:我可不愿意。一提起过年我这心里就打哆嗦。

乙:没听说过。干嘛这么害怕呀?

甲:一过年脑袋就得受罪。

乙:脑袋受什么罪啊?

甲:1941年过年,我的脑袋就受了大罪啦……

乙:等等。1941年有你吗?

甲:不,我爸爸的脑袋就受了大罪啦……

乙:这还差不多。(用手计算着)还得等等,1941年有你爸爸吗?

甲:是我爸爸的爸爸的脑袋就受了大罪啦。

乙:为嘛,这通大喘气。你爷爷的脑袋怎么受了大罪啦?

甲:当时他刚15岁。

乙:跟咱俩一般儿大。

甲:过年磕头拜年,愣把脑袋给磕肿了。

乙:旧的风俗习惯害死人。

甲:大年初一,天还没亮就给叫起来了。

乙:干嘛?

甲:磕头。先给爷爷、奶奶、爸爸、妈妈磕。

乙:一个人磕一个?

甲:一个人磕仨。给爷爷磕——“咚、咚、咚”;给奶奶磕——“嘭、嘭、嘭”;给爸爸磕——“叭、叭、叭”;给妈妈磕——“扑、扑、扑”。

乙:怎么响儿都不一样啊?

甲:“咚、咚、咚”是刚磕,脑袋使劲儿地着地。

乙:“嘭、嘭、嘭”呐?

甲:仁头下来脑袋就红了,不敢那么使劲儿地着地了。

乙:“叭、叭、叭”呐?

甲:6个头下来脑袋就由红变紫变青了,蜻蜓点水式的在地上点三下。

乙:“扑、扑、扑”呐?

甲:9个头下来脑袋全肿了,脑门子的肉又软又厚,着地的时候还不得“扑扑”的?

乙:是够受罪的了。

甲:受罪的时候还在后头呐。接着拜年的客人就排着队进来喽:什么姥爷、姥姥、三姨、四舅妈;什么大爷、二叔、二大妈、小婶子;什么表姨、表姑、表叔和表舅;什么王嫂娘家弟弟认的那个干爸爸。

乙:好嘛,全来了。

甲:一个人仨头,从太阳没出一直磕到拉着了电灯。

乙:是得把脑袋磕肿喽。

甲:不光脑袋肿了,还两眼直冒金星儿呐,拿着筷子夹起个饺子,就往鼻子眼儿里边儿塞。

乙:全都磕晕了。

甲:好不容易到了晚上,不来拜年的客人了,几个小孩像小鸟出笼子似的,跑到大街上放爆仗去

乙:是该好好玩玩了。

甲:出了胡同口,来到大街上,我爷爷抬头一看,赶紧把手里的爆仗全扔了,又“咕噔”跪在雪地里,两手伏地,磕开了头啦。

乙:不是客人都走了吗?

甲:哪儿啊,马路边儿上不是有个绿邮筒吗?

乙:噢,把邮筒也当成客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