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门千里之驹

玄奘,俗姓陈,名祎,法号玄奘。生于开皇二十年(600),一说生于仁寿二年(602)。洛州缑氏(今河南偃师缑氏镇附近)人。

他的曾祖陈钦,做过北魏的上党(今山西长治)太守,祖父陈康,做过北齐的国子博士,父陈惠,在隋朝时一度任江陵(今属湖北)县令,以后回到故乡,过着且耕且读生活。陈惠对于儒家经术很有研究,又是一名虔诚的佛教徒。他有四个儿子,玄奘最小。当时佛教盛行,玄奘的二兄陈素在洛阳净土寺出家,法号长捷。受兄影响,幼年的陈祎常去寺内,对佛学产生强烈兴趣,十一岁时即能“诵《维摩》、《法华》”。十三岁时也在洛阳出家。他天资聪颖,专心致志研究佛学,很快就掌握了《涅槃论》等佛教基本经典。

隋末天下大乱,僧众纷纷西游,玄奘随兄入川受学,数载钻研,学业大进。为追求更高的目标,他不顾二兄的劝阻,毅然顺长江东下,先后在荆州、赵州、相州等地遍访名师,广涉佛经。贞观元年(627),他移住长安大寺院庄严寺,从道岳学《俱舍论》,又从法常、僧辩“二大德”学习。二十八岁时,由于玄奘超群的智力和刻苦的求学精神并达到一定的水平,受到“二大德”的称赞,被誉为“释门千里之驹”而驰名长安。玄奘在苦心钻研佛学中,发现当时国内佛教经论的体系杂乱,有些问题各家说法颇多分歧,部分经典的翻译又差错较多。尽管他已深研国内主要经典,遍访名师,但对佛家经典依然“莫知适从”。贞观元年十二月,印度学者波颇蜜多罗来到长安,该僧对《瑜伽师地论》备极推崇。玄奘听说天竺(古印度)地方有很多佛经,于是决心西游,“以问所惑,并取《十七地论》,以释众疑”。《十七地论》即《瑜伽师地论》,该经为大乘瑜伽学的要典。弄清《瑜伽师地论》的真义,是玄奘誓游西方的重要原因。玄奘深知西行的艰难,所以除了积极学习梵文外,还有意经受各种痛苦的磨练,创造西行的条件。

西行求法

唐朝初年,西突厥势力很大,西北边塞局势不稳,玄奘邀集西行的僧侣虽一再申请西行,都未被批准。同行者纷纷退出了西行行列,但玄奘依然不改初衷。贞观三年(629)月间,长安闹饥荒,朝廷同意僧侣外出就食,玄奘乘机离开长安,私自跟 一些商人向西进发,来到边塞重镇凉州。凉州都督李大亮为执行朝廷禁止私自出塞的规定,逼令玄奘返回长安。幸得当地高僧慧远的帮助,玄奘昼伏夜行,经过张掖抵达瓜州。这时,朝廷的访牒也到了瓜州,通令玄奘返京。瓜州州吏李昌为玄奘这种立志求经、勇往直前的精神所感动,毅然放行。

途中玄奘碰到一位熟悉西行地理情况的老翁。老翁告诉他:“西路险恶,沙河阻远,鬼魅热风,遇无免者。”玄奘则表示自己不到天竺不东返,就是死在路上也决不后悔。老人深为所动,便将一匹往返伊吾(哈密)国十五次的老马送给他。

唐初,西行之路出玉门关后分南北二路,北路由天山南麓过葱岭,南路由昆仑山北麓向西过葱岭,玄奘选择了北路,他与向导乘夜出发,但不久向导借故离他而去,玄奘独自一人继续赶路。茫茫荒野上,玄奘靠着一堆堆驼马粪和骸骨的痕迹前进,过了四座烽火台,便踏上了莫贺延碛(意为大戈壁,即今安西至哈密一段沙漠)。碛长八百余里,上无飞鸟,下无走兽,险途莫测。入沙漠后,玄奘便迷失了方向,找不到野马泉,匆忙中又弄翻了水袋,沙漠中没有水,就等于没有生命,玄奘打算回返取水,走了十余里,想起自己的誓言,宁可西行而死,决不东归而生,便又重新西进。四五天后,由于没有滴水入喉,他浑身热燥,眼睛也睁不开了,最后昏到在黄沙之中。半夜里昏迷中的玄奘被凉风吹醒,他又振作精神,继续前进。幸而老马识途,终于在附近找到了水泉,玄奘得救了。

出了大沙漠,玄奘经伊吾(今哈密)来到高昌国(今吐鲁番)。高昌国王麹文泰笃信佛教,他久闻玄奘大名,热情挽留,竟给玄奘造成了意外的困难。因玄奘拒绝留居高昌,高昌国王采取强硬措施,坚决不许玄奘离开高昌。玄奘怎么解释也无济于事,最后以绝食表示决心。到第四天,高昌国王终于同意放行,条件是玄奘为高昌臣民讲经一个月,取经回来先在高昌讲经三年。

玄奘继续西行,经阿耆尼(焉耆)、层支(库车)而进入凌山(一名冰达板,今天山山脉的腾格里山穆素尔岭)。凌山高入云天,山顶冰雪不化,登攀极为不易,特别是食宿困难,只能“悬釜而饮,席冰而寝”。玄奘转道中亚地区,再爬过艰难程度超过凌山的大雪山(即阿富汗的兴都库什山),翻越黑岭(兴都库什山南面的大岭),终于在夏末进入北印度。玄奘从高昌国到这里,经过了大小二十多个国家,从离开长安那天到这时,跋涉了将近一年。

天竺求学与讲学

当时的天竺分为五部。玄奘进入北印度后,即瞻仰佛教圣迹并随处求学,足迹遍及北印度、中印度的四十余国。贞观五年(631),他进入中印度到达伽耶城(今印度比哈尔邦加雅城),即前往著名的那烂陀寺(一名施无庆寺)学习。那烂陀寺建寺已有七百余年的历史,是当时印度最大、最壮丽的佛教寺院和文化中心。该寺除讲习佛经外,对因明(逻辑学)、声明(音韵学)、婆罗门经典乃至医术等也都有研究,僧众人数常在万人以上。寺院的经费由政府负责供给,并支持该寺的各种活动,所以那烂陀寺久盛不衰。寺内学徒勤学苦练,学风严谨,学术思想自由活跃,经常举办各种讲学、辩论活动。主持法师戒贤这时已年逾百岁,学问、道德为人所景仰,大家尊称他为“正法藏”。戒贤之外,还有不少精通佛学的高僧。戒贤在问明玄奘西行的目的后十分感动,表示欢迎,并在生活上给玄奘以上宾的待遇。那烂陀寺内达到上宾待遇的,包括玄奘在内只有十人。戒贤法师因年事已高,多年不讲学了,这次破例主讲大乘佛教“瑜伽”学派主要经典《瑜伽论》等,从听者达千余人。至此玄奘求学《瑜伽师地论》的目的经过几年的努力达到了。还听了戒贤主讲《顺正理论》、《显扬》以及因明、声明、集量、中、百等学问。他不时地提出学习经典时所存在的疑问。其间玄奘的梵文、婆罗门文的水平有很大提高。

在那烂陀寺刻苦学习五年后,玄奘又到南印度等地考察学习。六年后再次返回那烂陀寺。这时的玄奘学术已达到极高的水平。戒贤对玄奘也极为钦佩,安排玄奘以留学生身份主持讲席,为全体僧众讲授《摄大乘论》、《唯识决择论》等。这两论是属于那烂陀寺以外的体系,戒贤让玄奘主讲,足见该寺学术空气的活跃。

寺内有个戒贤的高徒师子光,专讲“中观”法门中的主要经典《中观论》、《百论》,而对“瑜伽”学说颇有非难之词。这是由于他存在偏见,不能融会贯通。玄奘为了团结他,消除彼此误会,就以梵文著《会宗论》三千颂,说明大乘佛教中“瑜伽”和“中观”两大派并不相悖的道理,戒贤以及寺中僧众看了交口称赞,把它刊布流通。

师子光愤然离去,从东印度请来高僧旃陀罗僧诃,怂恿他前去辩论,想借此驳倒玄奘。谁料该僧来到后听了玄奘讲论的佛经,心悦诚服,不敢再出面辩论。这样一来,玄奘的声誉益发远扬。

玄奘刻苦钻研印度各种佛教经典的成就,受到了印度各界的尊敬和重视。在印度大、小乘纷争无法统一的情况下,各国国王都把统一的希望寄托在玄奘身上。东印度的迦摩缕波国国王鸠摩罗遣使邀请玄奘赴该国讲授大乘教义。戒贤本已同意殷切思归的玄奘返回唐朝,因而尽管使者往返说明还是拒绝了鸠摩罗的请求。不意鸠摩罗求请玄奘心切,见被拒绝便以武力相胁,如果不答应,“必当整理象军,云萃于彼,踏那烂陀寺,使碎如尘”。戒贤只好同意玄奘前往讲学。北印度羯若鞠阇国雄主戒日王听说玄奘在鸠摩罗处讲学,便遣使请鸠摩罗急送玄奘来该国。两王为此发生纷争,差一点就动了武。最后双方协商,决定在曲女城召开学术辩论大会,请玄奘主讲。

曲女城在羯若鞠阇国的首府,即今印度北方邦坎诺吉城。贞观十六年(642),参加这次大会的有五印度的十八个国家的国王,通晓大小乘的僧人三千余人,婆罗门等二千余人。那烂陀寺也去了千余人,前来观礼的人更是人山人海。曲女城大会成了印度历史上空前的学术盛会。会议开始,戒日王、玄奘先入宝座,后依次是十八国国王,各国名僧及婆罗门等,其余道俗僧尼在会场门外。玄奘以主持的身份宣讲自己所撰的《会宗论》和《制恶见论》,阐发大乘精义。玄奘宣讲后,由明坚法师宣读全文,并抄写一份悬于会场门口,征求辩论。在场数千僧众,仅少数偶尔提出疑问,一经解释又深表折服,此后再无人提出问题。这样十八天过去了,无人能难倒玄奘。大会结束后,戒日王按印度传统请玄奘坐在饰有锦幢的大象背上,由高贵的大臣陪同巡游。他们掀着玄奘的袈裟,向周围观众宣扬:“支那国法师立大乘义,破诸异见。自十八日来无敢论者,普宜知之!”当时万众欢呼,群情悦服。从此,玄奘博学名声,传遍印度。

归国译经

玄奘在印度赢得了极高的声誉,但并未改变玄奘学成归国的初衷。贞观十七年(643)春,玄奘带上多年搜集的佛经佛像,离印度返回祖国。戒日王的赠赐十分丰厚,玄奘仅留下路上所需,其余婉言谢绝。他改走从葱岭南端越过大山,经于阗回国。沿途由于有戒日王的文书,所以顺利地到达于阗。在得到唐太宗的诏书之后,玄奘继续向长安进发。

贞观十九年(645)正月,玄奘终于回到了长安。不久,玄奘到洛阳朝见准备东征高丽的唐太宗。玄奘归国成为唐朝举国上下共闻的盛事。

玄奘冒险西行的原因之一就是求取包括《瑜伽师地论》在内的佛教经典。此次从印度带回的佛经有五百二十夹、六百五十七部。归国三个月后,玄奘谢绝了唐太宗的召用,全神贯注地从事译经。由于取经印度在唐朝引起强烈反响,人事交往成为译经的严重障碍,为了能有个安静的环境,玄奘向唐太宗提出到幽静的少林寺译经的请求,太宗没有答应,而将为其母亲修建的位于长安的弘福寺选为译场,并指令守卫者严加把守。除弘福寺外,慈恩寺、西明寺、玉华宫等地都先后成为翻译场所。十九年间,玄奘孜孜不倦地译出梵文经典七十四部,共1335 卷。比我国早期著名高僧鸠摩罗什、真谛、不空三人翻译的总和还多600多卷。玄奘译著数量惊人,质量也很高。唐代以前佛经的翻译已有一段历史,出现过鸠摩罗什、真谛等著名译家。他们虽然精通梵文,但对汉语却不在行。他们翻译时是“手执胡本,口宣秦言”,再由助手笔录,这样“则校竟终日,卒无所成”,他们只能意译,经助手笔录润色,文章固然流畅又富文学色彩,但译出的文章却“虽得大意,殊隔文体”,常出现辞不达意或错译的情况。而一些精通汉文的中国僧人,则对梵文又缺乏了解,译成的作品也是“终隔圆通”。玄奘兼通汉梵语,水平也极高。在去印度之前,他既“广求诸蕃,遍学书语”,到印度后又集中精力学习婆罗门《声明记论》,了解其音韵变化,达到了能以梵文著书立说的熟练程度。在印度各地“百有余国君臣谒敬,言议接对,不待译人,披析幽旨,华戎胥悦”。因此在翻译时达到了出口成章、下笔即是的程度。尽管有优越的条件,但玄奘对翻译工作仍十分认真。在他主持下,建立了效率很高的翻译机构。译场由译主、证义、证文、书手、笔受、缀文、参译、刊定、润文、梵呗等十个环节组成,彼此分工协作,各司其职。玄奘选拔了像灵润、法祥、辩机、道宣等一流学者有二十余人,因此助译的水平也是很高的。后又有文学大臣参加,更是锦上添花。

为了保证译著的质量,玄奘审选版本,往往“备详众梵本”, “殷勤省覆、方乃著文”,遇到疑义,便校多本以定。如《大般若经》即是通过三个版本翻译的。在具体翻译过程中,玄奘突破了鸠摩罗什以来的意译局限,不拘泥于直译或意译的框框,以直译配合意译,坚持既不违原意,又便于中国读者阅读的原则,达到了文从字顺和文义切合。例如“印度”一词的翻译即是明证。《大唐西域记》记载:“详夫天竺之称,异议纠纷,旧云身毒,或曰贤豆,今从正音,宜云印度”。这个准确称呼就是玄奘时定下来的。玄奘的译文语言精练,切合原著,形成了鲜明、精严、凝重的翻译文体。

除了将梵文译成汉文外,玄奘还将汉文译成梵文,如老子《道德经》,《大乘起信论》等。玄奘的翻译事业为促进中印文化交流起了积极作用。

《大唐西域记》

玄奘到印度取经,前后十九年,行程数万里,历尽艰辛。他计划把自己旅行的情况记述下来,以了解西域各国的政治、经济、地理情况,并教育后人。他与弟子辩机合作,据他的口述,辩机笔录,将西行经过撰成《大唐西域记》共12 卷。弟子慧立、彦悰也据玄奘事迹撰成《大慈恩寺三藏法师传》。这两部书从不同角度记述玄奘西行途中的所见所闻。其中包括玄奘亲身经历的一百一十国以及传闻听说的二十八国的详细情况。《大唐西域记》以行程为经、地理为纬,“推表山川,考采境壤,详国俗之刚柔,系水土之风气”,具体是地理环境、山川走向、气候物产、城市关防、交通道路、种族人口、风土民情,宗教信仰、衣食住行、政治文化等等。这些记载成为研究这些地方和国家古代历史以及当时中西交通的宝贵资料。如关于千泉的介绍:“素叶水城西行四百余里,至千泉。千泉者,地方二百余里,南面雪山,三垂平陆。水土沃润,林树扶疏,暮春之月,杂花若绮,泉池千所,故以名焉”。对其他地区的介绍也是方位准确,距离清楚。如阿旃陀石窟和那烂陀寺就是根据《大唐西域记》提供的线索得以确认。至今对《大唐西域记》的研究已成为一门国际性的学问。

碎叶城和怛罗斯城是唐朝在中亚地区的名城,碎叶是唐朝的安西四镇之一,怛罗斯以发生唐军与大食军队的激战而闻名。唐朝的史书对两城的介绍甚略,而《大唐西域记》则记述颇详:“清池(咸海)西北行五百里,至素叶水城(碎叶城)。城周六七里,诸国商胡杂居也。土宜糜麦、蒲桃”。“千泉西行百四五十里至怛逻私城(怛罗斯),城周八九里,诸国商胡杂居也。土宜气序,大同素叶。南行十余里,有小孤城,三百余户,本中国人也。昔为突厥所掠,后遂鸠集同国,共保此城,于中宅居、衣服去就,遂同突厥,言辞仪范,犹存本国”。这两条记载是研究这两城和唐朝与中亚地区交往的重要史料。

在中印关系史上的影响

玄奘去印度取经的过程,直接沟通了唐朝与中亚、西亚、南亚的联系,特别是中国与印度的友好关系。唐朝以前中印之间虽有往来,但限于复杂的地理条件,除了佛教事务之外,交往不多。随着玄奘西行取经,交往迅速发展。 “初,玄奘在印度,声扬五天,称述支那(中国)人物为盛”,引起了印度僧俗的强烈兴趣。东印度的鸠摩罗王听说后,便遣使表示“弟子愿见支那大德,愿师发遣,慰此钦思”。戒日王思玄奘更切,点名要鸠摩罗“急送支那僧来”!他们“思闻此国(中国),为日久矣”。所以才这样要见玄奘。戒日王见到玄奘时问及中国的政治形势,特别是谈到舞蹈,他说:“师从支那来,弟子闻彼国有《秦王破阵乐》歌舞之曲,未知秦王是何人?复有何功德,致此称扬?”玄奘盛赞了唐太宗统一中国、周边少数民族臣服的功绩,戒日王当即表示:“我当东面朝之”。玄奘回唐朝后,双方“各遣中使,赍诸经宝,远献东夏。是则天竺信命,自奘而通”。贞观十五年(641)摩伽陀王遣使上书,唐太宗令云骑尉梁怀璥持节慰抚。后又有王玄策出使印度的活动,中印来往进一步加强了。直到今天,中印人民仍共同认为玄奘是中印友好的象征。

业绩垂千古

麟德元年(644),玄奘在长安郊外玉华寺圆寂。玄奘在印度求学时就得到“三藏法师”的称号,这是对精通包括《经藏》、《律藏》、《论藏》在内佛学经典的大师称号。他归国之后,唐太宗亲自撰写了一篇长七百八十一字的《大唐三藏圣教序》,文中称赞玄奘“松风水月,未足比其清华;仙露明珠,讵能方其朗润”。足见评价之高。唐高宗得到玄奘病危的消息,即时派多名御医救治。玄奘逝世后,高宗哀恸伤感,为之罢朝,反复叨念“朕失国宝矣”。

直到近现代,人们依然对玄奘业绩和精神难以忘怀。近代学者梁启超说:“玄奘是中国第一流学者,决不居第二流以下。”印度著名学者柏乐天教授说:“无论从哪方面看来,玄奘也是古今中外最伟大的翻译家。在中国以外没有过这么伟大的翻译家,在全人类的文化史中,只好说玄奘是第一个伟大的翻译家。中国很荣幸的是这位翻译家的祖国,只有伟大的中国才能产生这么伟大的翻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