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清军在黑龙江畔反击沙俄殖民强盗时,在我国西北又爆发了以噶尔丹为首的准噶尔部的入掠,在平息噶尔丹兴兵的前前后后,康熙帝采取一系列的政策和措施,为安定北疆、巩固多民族的国家,作出了巨大的努力。

准噶尔部原属于额鲁特四部蒙古之一,游牧于伊黎河流域。在清兵进关夺权,全力对南明和农民军用兵,而“未遑远略”,无暇北顾时,他们趁机“雄长西北”,对清朝“间通使,间为寇”。其中,准噶尔部变得强大起来,它四出剽掠,搅得草原无宁日,各部蒙古无不受其侵害。当噶尔丹夺取准部的统治权后,吞并了各部蒙古的大片领地,势力猛增,到康熙十七年,它已控制了天山南北,远及青海与西藏。次年,他自称“博硕克图汗”。尤其严重的是,他投靠沙俄,企图借沙俄之力来实现其政治野心。沙俄在侵略黑龙江的同时,又侵入到喀尔喀蒙古地区,占领了我国贝加尔湖直至石勒喀河的广大领土。它插手蒙古内部的纷争,挑拨和引诱他们脱离清朝而投入俄国的怀抱。从康熙十三年到二十二年的十年间,噶尔丹几乎年年派使者前往俄国,乞求军事援助。沙皇给予鼓励和支持。噶尔丹更加大胆地在广阔的草原上采取军事行动,把进攻的矛头指向了喀尔喀蒙古。

康熙二十六年九月,噶丹尔率三万铁骑,向喀尔喀发动了全面进攻,实则是向喀尔喀的保护者清朝宣战。仅一年多,喀尔喀三部即札萨克图汗、车臣汗、土谢图汗都被击败,它们的王公贵族和数十万牧民无法立足,尽弃牲畜帐幕南下,逃入谟南(今内蒙古)境内。这时,康熙帝派出的边界问题谈判代表团前往色楞格斯克,正好路经喀尔喀境,据他们所见,“喀尔喀国男妇驼马络绎南奔,不下万数,若有蹑其后者”。几天后,只见“南徙者蔽地而来,前后相望六十余里,马少驼多,挽驼者皆妇人”。由于缺乏饲料,“遗弃牛马死者相枕,臭闻数里”。

噶尔丹吞并喀尔喀三部,破坏了清朝多民族国家的统一和领土完整,给广大的蒙古牧民制造了深重的灾难。准军的铁蹄所到之处,草原上鲜血遍地,一片恐怖景象。

面对噶尔丹的侵扰,康熙帝迅速作出决策:首先安顿溃逃的喀尔喀部民,命尚书阿尔尼等调拨归化城、独石与张家口两处仓储粮食,赐给茶、布、牲畜十余万,进行紧急救济。其次,他指令科尔沁划出部份水草地,暂供其游牧。他向噶尔丹发出通告,令其率众西撤,归还侵地。康熙帝召见在京的沙俄使臣,严正警告沙俄,支持噶尔丹,即有意要“开兵端”!但是,无论噶尔丹,还是沙俄,都拒不接受康熙帝的警告。更为甚者,噶尔丹还以追喀尔喀为名,侵入乌尔会河一带。康熙二十九年,噶尔丹率军二万,一直深入到距京师仅七百里的乌兰布通。

噶尔丹“其志不在小”,已暴露出窥视中原之意。同年六月,康熙帝下诏亲征,以裕亲王福全为抚远大将军,率左翼军出古北口;以恭亲王常宁为安北大将军,率右翼军出喜峰口。当噶尔丹深入到乌兰布通时,康熙帝命右翼停止进兵,改命康亲王杰书等屯归化城,截其归路。八月一日,清军与准军在乌兰布通展开决战,激战一整天,大破准军数万人。噶尔丹卑词乞和,康熙帝不允,命令 “速进兵,毋堕贼计。”果然,噶尔丹不等答复,连夜北逃,清兵追赶不及。八月下旬,清军振旅班师。

康熙帝趁噶尔丹败逃之际,加紧整顿喀尔喀各部,巩固清政府对它的管辖,以便孤立噶尔丹。康熙三十年,康熙帝决定在上都多伦诺尔举行会盟,传知喀尔喀各部及漠南蒙古四十九旗王公贵族齐聚会盟之地。在这里,康熙帝连续举行召见、宴会、会盟、阅兵、赏赐、裁决是非等庄严的仪式和步骤,显示了清朝作为中央政府的绝对权威。康熙帝宣布:将喀尔喀各部与内蒙古四十九旗一例编设,共分三十四旗,“其号亦与四十九旗同”。康熙帝以此会盟的形式,恩威并施,迅速地安定了喀尔喀,并从体制上调正和明确了它的内部关系,也增强了同噶尔丹的斗争力量。

五月六日,会盟结束,康熙帝回到北京。

噶尔丹自乌兰布通战败逃跑后,仍在谋划卷土重来。他派人去莫斯科求救。沙皇答应:“至青草出后,助鸟枪手一千及车装大炮,发至克鲁伦东方界上。”康熙帝仍在争取噶尔丹,康熙三十三年,约其来会盟,遭到拒绝,派去的使臣也被杀害。康熙帝知噶尔丹毫无悔改之意,便略施一计:密令科尔沁土谢图亲王等伪降噶尔丹,答应为内应,夹攻清军,以此引诱其出动。噶尔丹果然上当,清军以逸待劳,一举歼灭之。次年(康熙三十四年),噶尔丹果然亲率三万骑兵,沿克鲁伦河而下,进至巴颜乌兰屯驻。康熙三十五年春,康熙帝再次统帅八旗劲旅出征。兵分三路,康熙帝自将中路,开赴瀚海以北,约期夹攻。行军七十余日,士马馁困。康熙帝与将吏“同其菲菜,日惟一餐,恒饮浊水,甘受劳苦”。途中传来沙俄助兵的消息,有的将吏提出暂缓进军,大学士伊桑阿等力主请回师。康熙帝很生气,说:“朕祭告天地宗庙出征,不见贼而返,何以对天下?且大军退,则贼尽锐往西路,西路军不其殆乎?”挥军疾趋克鲁伦河,康熙帝“手绘阵图,指示方略”。噶尔丹闻讯,登山遥望清军军容甚盛,见有御营黄幄龙纛,知道康熙帝亲征,顿时丧胆,急令拔营逃循。次日,清军赶到克鲁伦河,对岸已不见一帐。康熙帝亲率前锋追赶三天,至拖诺山,也没追上叛军,便下令回师。

噶尔丹奔逃五昼夜,至昭莫多,却与清西路军遭遇。大将军费扬古分兵埋伏于周围树林,将噶尔丹引诱到伏击圈内,进行围歼。这一仗消灭叛军万余人,噶尔丹仅“引数骑逃去”。六月,康熙帝驾还京师。

昭莫多一战,噶尔丹全军覆没,从此便一蹶不振。其在伊黎的老巢,已被他的侄儿所夺占。由于他的暴虐统治,新疆、青海部民都背叛了他。他到处流窜,无处安身。康熙帝还希望他悔过自新,特命理藩院自独石口至宁夏设驿馆,召其主动投顺。但他拒绝了康熙帝的宽大。于是,康熙三十六年,康熙帝第三次亲征,给噶尔丹以最后的一击。噶尔丹残部不过五、六百人,一听说清大兵将至,纷纷前去投降,还带路追捕噶尔丹。同时,他的侄儿策妄阿拉布坦拥劲兵,准备活捉他。噶尔丹众叛亲离,连沙俄也抛弃了他,他惧怕被擒,便服毒自杀。他的尸首与其子女一并被献给了清军。噶尔丹发动的武装进掠,历时八年,终于被彻底粉碎了。

平定噶尔丹以后,康熙帝对准噶尔部仍采取非常宽大和笼络的政策。他继续坚持满蒙贵族联姻的传统作法,把宗室之女嫁给准噶尔王公贵族。噶尔丹之子色布腾巴尔珠尔被俘时是一个未成年的少年,康熙帝予以“恩养”,授为一等侍卫,康熙五十四年,将宗室觉罗长泰之女嫁给他,并授为“镇国公婿”。噶尔丹之侄孙丹津阿拉布坦于康熙四十一年来朝降清,康熙帝即优礼相待,封为多罗郡王。康熙帝的这些亲善措置,对准噶尔部起了安抚与稳定的作用。使他们同清朝保持着密切关系。

至康熙帝晚年,噶尔丹之侄策妄阿拉布坦又兴兵作乱,侵入西藏,大肆抢掠破坏。满汉大臣都以路远不同意进兵西藏。康熙帝断然否决他们的意见说:“朕意此时不进兵安藏,贼寇无所忌惮,或煽惑沿边诸番部,将作何处置耶?故特谕尔等,安藏大兵,决宜前进!”康熙五十九年八月,康熙帝令清军护送达赖七世进藏,大破叛军,西藏很快稳定下来。

康熙帝决策并统帅大军三次出塞,消灭了侵扰边境的乱军,进一步统一和巩固了中国多民族国家,对沙俄的侵略与扩张是一次沉重打击,有力地捍卫了西北和北部边疆的领土完整。这是康熙帝创立的又一大业绩。特别是在筹划平叛及处理复杂的蒙古问题过程中,康熙帝的胆识、远见、气魄,甚至不计“万乘之尊”与将士同甘苦,以及勇于实践的精神,堪称是历代帝王的典范和楷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