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家的后面,是一片竹海,一条没有修好的路。雨后,路上的泥总会亲热地跳上你的裤腿,难分难舍。

泥巴路往往是最明显的“我来过乡下了”的“见证人”。从乡下归来,你的鞋底会不可避免地爬满了泥,如同大地的灵魂,在你的脚下窜动。下雨了,路上积起了一个个小水塘,儿时,我总爱猛地来一脚,听声大地的召唤,然后任由大地将泥水送上我的鞋、衣、裤,甚至脸。

溪,也是乡下的标志性景物,潺潺的溪流,终日永不疲倦地吟着一首首节奏均匀的歌儿。日里,闪着亮闪闪的眸子,捧出朵朵银白的浪花;夜里,碎了明月银,忽现,流水声,犹在变。他,如一个活泼可爱的孩童,无拘无束,活力四射。

竹林中,最耀眼的犹是那满山遍野的青笋、翠竹。青得明亮、翠得精神、绿得厚重,正值春季,无数新笋以一种可见的速度生长着,那一抹新绿迎着阳光,如同阳光就蕴含在绿色之中。和风微微倚着竹,竹就很自然地斜向一边,高昂的头优雅地轻轻向下着,仿佛在想什么心事。林之所以称为林,独木不成林,自然是“竹海”之景,密密的竹是海,风到处,竹海起伏,已经完全超越了“好像”的范畴。

田,在村庄里,怎么能少得了呢?老家的梯田,没有桂林的龙脊梯田的规模和壮观,却有着本地独特的茶香:梯田上中满了一片片、一排排的白茶,每到四月,十里飘香,每个路人都愿采一朵嫩芽儿仔细闻闻。站在山丘的顶上四下望,不平的白茶生长在一个坡上,浓郁的绿有别于另一边竹的翠绿,目光扫过梯田时,眼底不自觉地多出一点厚重。

乡间的虫声,是广的,是无处不在的。蝉鸣,如一曲永恒的歌。声四起,朦胧间,此起、彼落、赛歌、唱和、重复而不单调。时而和着溪声,时而随着竹动,又时而伴着风鸣,这样巧妙的变化,怎能说它单调?又如何不是天籁呢?

乡下的记忆还有很多:神奇的压水井、红红的柿子、搭在屋檐下的蜂窝……所有的一切,居住着我儿时的回忆和家乡的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