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书生本是很有作为的人才,人品又生得高尚规矩,弃儒就商又算大才小用,自然游刃有余。一去半年,大得东家信用,陆续把所得薪水寄回家中。姑媳们自他走后,日子越发困苦。

难得马大姑真能妇兼子职,格外的恪守孝敬,却亏她千方百计去弄来银钱奉养于氏。不料于氏因她能够弄钱,反说她定有外遇;要其不然,怎么一个妇道人家倒有出去外边弄钱的本领呢!

这话进了大姑娘耳朵,真比六七年来所受全部凌辱还要厉害十倍。一时愤急攻心,晕绝良久。那于氏也不去理她,还说她装死吓人。偏这大姑晕去一回,果然又醒了转来。于氏益发觉得自己的料度不诬,便说:“这贱人如此诡谋,以后便算她真个死了,我也不去管她的事。”大姑怨恨之余,原拼一死明志,但是转念一想,宁她不慈,我不能失孝于她,况且丈夫临行之时是怎样嘱咐我来,要是随便轻生,却教何人替他奉养这位衰年的老母?因此又把一口万难忍受的冤气硬硬忍了下去!双方又敷衍了几时。

古书生寄来的银两到了,于氏自然收纳下来,只顾享她自己的清福,再也不问大姑的死生。并因自己有了银子足支生活,更用不着大姑了,觉得这可恶的媳妇留在身边总似多了一个眼中之钉,越发思量要撵她出去。便到处托人将她转卖给人,或妾或婢都无不可,并不索重价,只要她快快出门。可怜大姑日处闺中,哪知她有这种狠毒手段呢!此时却有同村一个恶霸叫活老虎的,素闻大姑才色兼全,久存不良之念,只恨大姑贞洁自持,无机可乘。听了这个消息,不胜之喜。慌忙着人去接洽,讲好身价银子,即日照兑,约于后天迎娶过门。

到了次日,于氏忽然把大姑喊去,温言和色的说了许多好话。大姑正在诧异,于氏就说:“往年因你公公患病,曾在河神庙许下愿心,后来你公公去世,我也忘了还愿。不道昨儿夜里得了一梦,梦见河神派人前来责我失信。我说:‘许下的愿哪敢忘记。实因自己年老力衰,行动不便,所以耽延至今!’那人便说:‘既如此,可着你媳妇代你一走,也是一样的。’我醒来之后,梦境历历在目,一点没有遗忘。可见此事是千万真确,一定不假的了。好媳妇儿,我知道你也不大出门惯的,但如今为了一家之事,你可说不得,替我走这一趟。将来你丈夫回来,也一定感念你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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