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有一个孤独的少年。

他穿着又肥又大的白衣服,戴着白帽子,呆呆地坐在店里的柜台前。

他的名字叫洋吉。

就在一星期前,他成了这个餐馆的主人。那是由于根本不希望的、意想不到的不幸──

是的,一星期前,洋吉的父亲去世了。父亲有的东西,应该遗留给儿子,这街角的西餐馆,就成了洋吉的东西。

但可悲的是,父亲的手艺却一点也没有留给他。

他做的煎鸡蛋卷,象压坏的拖鞋。

他做的牛排,象旧抹布。

要说他做的咖喱饭,那只是辣,却一点味道也没有。

他本来不太懂什么是味道。

总之,他年轻,更何况他非常懒。

无论哪家西餐馆,对味道都有秘密,可这座店的味道秘密,洋吉终于没能知道,就跟父亲离别了。

因此,洋吉现在,穿戴着父亲用过的白帽子和白衣服,考虑着今后应该怎么办。

厨房的钟,敲了半夜的十二点。

独自一人呆在暗夜里……但是,洋吉没哭。这一个星期来,他深深知道哭也没用。

许多厨师和仆人,陆续不干了,都没有忘记领取最后的工钱,而且,留下这样分别的话:“干脆把这店卖了算啦,因为对您来说,实在是太勉强了。”

玻璃门在风中吱吱颤抖。窗户那边,隐约传来枯叶在步行道上舞动的声音。

“啊啊啊,一切都完啦!”洋吉发出沉重的叹息。

这时,突然后边有这样的声音:“干吗垂头丧气的?”

洋吉吓一跳。

“是谁?”

他战战兢兢地回过头去,只见一个小人,露出滑稽的脸色,站在那里。

小人白帽子白衣服,也是厨师的打扮。

“你从哪儿来?”

洋吉不住地打量小人。

“我呀,从地下室来。”

小人高声快活地说罢,指着厨房角落进入地下的阶梯。

“噢──”

洋吉大张开嘴,点了点头。他小时候似乎听父亲说过,家里的地下室,住着奇异的小人……于是,他抢先说:“啊,是吗?这么说,你也要搬到别家的地下室去啦?”

小人蹦地跳上洋吉旁边的椅子,叫道:“岂有此理!”

那小小的眼睛,显得十分忠实而且认真。 “忘掉故去的主人的恩情,竟然要搬走,真是岂有此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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