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8月7日 星期日 继续暴热中,适合晾晒尿布

接着昨天的继续写:

从手术室出来,又经过那道长长的走廊,我听见猪猪吴问:“怎么样?还好吗?”

“我不好!都是你个王八蛋才搞得我这样!”

猪猪吴自问自答道:“还好!还会骂人就证明还很正常!”

回到原来的病床上,猪猪吴和保姆帮着护士把我抬到床上躺平。护士拿来一个大沙袋放到我的肚子上,我的腿开始慢慢恢复知觉。那些原来一起做产检又恰好都在住院的孕妇过来问候我,我听得很清楚,可是没有力气回答她们。

最可气的是,猪猪吴从护士离开病房以后,就没有再理过我。我听见他在不停地打电话,跟人家说:“啊!啊!嗯,生了,我生了个女儿哦!嗯!谢谢啊……”他不停地在重复着这句话,不晓得他是打给谁。是我千辛万苦,在死神面前打转,差点儿到阎王殿去参加妇女大会才生下的。明明就是我生的,为什么他说是他生的?

也许是因为一夜没睡,也许是因为手术中我一直极度紧张,就连伤口在隐隐作痛,我都能迷迷糊糊入睡。当我第一次神智清醒地睁开眼,我发现我身边只有保姆守着我。我问她猪猪吴去了哪里,保姆说:“他一直都在爱婴区看小宝宝呀!”

我心里狠狠地骂了一声王八蛋。保姆见我不说话,又说:“护士刚从手术室里推出孩子来,她跟你老公说,你在里边骂他哦!”

“我想喝水。”

保姆说:“医生交代过了,不能喝水,也不能吃东西,要等你排气之后才能喝。排气是干什么?”

“就是放屁咯!”我没好气地回答。

保姆见我有点儿不高兴,小声告诉我:“医生说,叫你早点儿下床活动……”

我可怜兮兮地舔舔干涩的嘴唇,跟保姆商量:“你能不能给我弄点儿水湿润一下嘴唇?我真的很口渴,我从昨天晚上到现在都没有喝过水呢。”

我抬头看了看挂在墙上的表,已经是下午五点钟了。

这时,猪猪吴手里拿着相机一脸兴奋地跑回来:“快看,我的女儿哦!”

当他说“我的女儿”的时候,好像我只是一个外人,整个事件都是他一个人从头到尾忙出来的。

我既口渴又愤怒,我真想让他知道我此时的火力,但伤口的疼痛却让我不敢大声说话。我只得用小声但绝对够愤怒的语气问他:“为什么你刚才没有进手术室?”

猪猪吴说:“医生不让我进呀!”

“嗯?我的意思是说,为什么医生没有帮你做剖腹产手术,把你的女儿从你的猪肚子里取出来呢?”

猪猪吴这才恍然大悟。如果不是因为我现在很虚弱,按照他的性格,是一定要和我抬杠到底的,台词我都知道他会怎么念:“怀孕的时候你不是总说她是我的肉吗?那是你自己说的呀,现在又反悔了……”

现在他说:“哦,我忘记了,是我们的女儿。”

还好,他比较识相,见我眼睛瞟着相机,连忙拿过来给我看。

相机显示屏上的婴儿正在闭着眼睛熟睡,看上去和其他的小宝宝没什么两样,只是我觉得她很陌生,我还没有想好该怎么面对她。

“不算很好看呀,很一般!”我淡淡地说。

“谁说的?我觉得很好看。我同事生的小孩子就没有我的女儿好看。皮肤皱巴巴的,像个老头子一样。我的女儿皮肤好光滑,两颊还有腮红呢!我觉得我女儿很好看。”猪猪吴的自私毛病又犯了。说着他又掏出手机给我看,原来这个人还用手机拍了很多。

他给我看完了照片好像就完成了任务,又跑出去,估计又是去研究他的女儿了。

保姆扶着我站起来,我的伤口很痛,站起来很吃力,可是站了几次以后,就慢慢可以走动了。又试着走动几次以后,我就觉得我自己可以走到爱婴区去看看我的孩子了。

我自己拿着装尿的袋子,保姆帮我举着输液的袋子,慢慢地挪动着走向爱婴区。

从待产房走到爱婴区是有些距离的,一个在走廊的东面一个在走廊的西面,足足有50米左右的距离。这段路真漫长呀!我几乎觉得我鼓起的勇气和我做的姿势都有点儿董存瑞舍身炸暗堡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