挟一身风尘,沾一绪的喧嚣,随着心的方向,我去赴一个水色的梦,梦中有诗词筑起的桥,清辉铺就的路,有唐韵宋遗溢满的湖……

黑色的汽车悠行在通向那梦的水白色的路面上,一如那乌篷船摇桨在幽幽的江南水巷中。我打开车窗,迫不及待地呼吸一口这江南的空气,搜索着子瞻与乐天的气息,苏小小与白素贞的余芳……

我的双脚终于如愿踏在一篇诗歌浇灌的沃土上。

远望,湖面正迎着冬日的寒阳波光四溢,仿佛折射着一个个水色的梦,而我的梦终于如愿停泊在了它的母港。

避开闹哄哄的人群,我独自走在环湖的堤岸上,虽不复当年“身跨青骢”而去的古人们的装束,但是却有着一般的徜徉流连的心。虽已是一元复始、万象更新之季,但去岁的寒风依旧刺骨地钻进每一个毛孔,不过却已有了江南的温润与粘腻,颇使人心怀荡漾。“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想象中的青红相接于此季自是难以一饱眼福了,不过繁盛一季后留下的败叶残茎,却也足以一解思渴之急。想来一如人,终究难以长久的与美相守,要么美碎成悲,抑或人先之而去,当年的苏泠下那袅娜如荷的苏小小与那相接蔽日的青红多么相衬。而今却仅余苏泠下的一?g土了。索性这堤上后来也走过了柳如是……一段佳话覆盖另一段佳话,正如一季的新荷取代又一季的枯败。那么,我也当安静地等候下一季的繁盛吧!

鞋子本没有方向,不觉得便辗转到那座断桥,于是那一程割断的山水所镌刻下的一段断了的爱情也如这经年的潮水般袭来。“天若无语,地上无伞,思念西湖边,杨柳飞,雪堆烟……”千古诗词何其多,不料此刻却油然想起的是现代人林夕填的歌词。“天若无语,地上无伞”,是啊,如若那天天空未曾下起那恼人的雨,未曾有那雨挑逗地将那春意渲染,将那满目的春色释放,或许执伞者不去执伞,也不会悠行在雨帘中,那样借伞人不去借伞,也不会展露出他那书卷气染就得憨厚率真,更不会有这一把伞勾起的姻缘,更不会扰动国人千年的泪腺。成就了断桥之断之凄美,成就了西湖之盛名。漫步在这西湖,近有水,远有山,近处水搅人心,远处山引人愁,山水相接,云天莫辨,颇能扰人心志,耽人壮思,如不复有许仙与白素贞,抑或有李仙、王素贞……想来还不及那二名读来顺口呢!

还没寻到子瞻,还没寻到乐天,还没寻到一代繁华,还没寻到一季诗词,这湖中沉淀着的岂是七十年、八十年的人寿,岂是一百年、二百年的王朝之祚,乃是这千万年里这片土地上兴衰过的万物的喜怒哀乐啊!我卑微地灵魂于是许下又一个梦,或是又一个约:下一季的繁盛里我再来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