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宗初年,召入任御史中尉。元匡弹劾纠察严厉,开始举奏于忠,随之弹劾高聪等人免去官职,灵太后都不准许。因违背他纠察恶人的心愿,又担心元匡请求解职,朝廷想奖励安慰他,就升任他为安南将军,后来加授镇束将军。

元匡屡次不断地请求更改衡器,这时皇帝下诏说:“谨慎审查称锤尺度,是自古的美好法典,确定典章改革历法,是前代的优良规则。元匡是宗室中的贤明正派人物,留心已久,可命令再召集儒生贵族,及时检验决断。务必使衡器适中,使寸籥不舛误。”又下诏说:“已故广平殇王洛侯,出自于恭宗,英年早逝,封国削除祭祀废止,不祭祀已有些时曰。元匡亲近犹如他的儿子,私相继承的岁月已久,应该树立藩屏,永保磐石之固,可特许继承王爵,封为束平郡王。”元匡所制尺度结束,请求聚集朝廷官员商议决定是非得失。下诏交付门下省、尚书省、三府、九卿商议决定后上奏。太师、高阳王元雍等人商议说:“伏惟高祖改革度量衡已经固定,元匡现在新造的,稍微有不同。而且元匡说所造的尺度和《汉志》王莽的衡器量器没有不同。又晋朝中书监荀勖说,后汉到魏国,一尺长于古代四分多。于是依照《周礼》,累积黍子以确定度量,据古代玉律和钟,就加以改正。推寻荀勖所造的尺和高祖所决定的,毫厘相同。又侍中崔光得到古代象尺,其时也依商议命令施用。仰首思念孝文皇帝,德行超越前代帝王,睿智照耀下面的臣民,是不可磨灭的法式,事情难以改变。臣下等人参与讨论,请求停止元匡的议论,永远遵循先皇的制度。”下诏依从他们的建议。

元匡每有上奏请求,尚书令、任城王元澄马上坚持己见否决他,元匡刚烈狭隘,心中就不满。先前所造的棺材还在寺院中,就又加以整修,将要同元澄相攻击。元澄逐渐知道了。后来将要赶往尚书省,和元匡在途中相遇,掌管车马的仆隶互相打起来,朝野惊骇。元澄因此上奏元匡的罪状三十多条,廷尉判处他死刑。诏令交付八座商议,特地加以宽恕,削夺爵位免除官职。三公郎中辛雄上奏为他伸冤,后来特地授任他为平州刺史,调任青州刺史,不久担任关右都督,兼尚书行台。遇到疾病回京城。孝昌初年,去世,谧号为文贞。后来追复本来的爵位,改封为济南王。

第四个儿子元献,继承爵位。齐国接受禅让,爵位依例降低。

任城王元云,五岁时,恭宗逝世,啼哭不断声。世祖听说后呼唤他,抱着他哭泣说:“你为什么懂得有成年人的心意?”和平五年封,任命他为使持节、侍中、征束大将军、和龙镇都大将。显祖时,任命他为都督中外诸军事、中都坐大官,受理民众诉讼,很得当时人赞誉。

延兴年间,显祖召集群臣,想要传授帝位给匕王子推。王公卿大夫,没有人敢先发言。元云进奏说:“陛下正要兴起太平,临制天下,岂能够上违背宗庙,下抛弃百姓?父子相传授,由来很久了,皇魏兴起后,没有改变。储君是嫡系子孙,圣明的德行早巳昭明。陛下如一定要割舍世俗事务,在清静中颐养神情,委托的储君,应该继承大位。如果要舍弃储君,轻易改变帝位,恐怕不是先代圣人的心意,会惊动人心。另外,天下是祖宗的天下,而陛下擅自改动帝位,上违背七庙的神灵,下助长奸猾混乱的途径,这是祸福的起源,希望深入思考谨慎对待。”太尉盘又进奏说:“陛下现在要从外面挑选众王而传位给皇叔,臣下恐怕春秋祭祀,辈分紊乱,万一陛下逝世以后,必然有逆祭的讥讽,希望深入思考任城王的话。”束阳公亘歪等人进奏说:“皇太子虽然圣明的德行早已显著,然而实在幼小。陛下正年富力强,刚执掌机要政务,普天之下万民景仰,率土之滨人心相向,陛下想要独善其身,不把万民放在心上,那宗庙怎么办?百姓怎么办?”显祖说:“储君是嫡系子孙,接受禅让的帝位,各位大臣辅助他,有什么不可以?”于是传位给高祖。

后来蠕蠕侵犯边境,元云担任中军大都督,跟随显祖讨伐他们,在大沙漠中相遇。事情记载在《蠕蠕传》。后来仇池氐人反叛,任命元云为征西大将军讨伐平定他们。授任都督徐兖二州缘淮诸军事、征束大将军、开府、徐州刺史。元云因太妃盖氏逝世,上奏疏请求解除职务,显祖不准许,元云悲伤地号哭引起疾病发作,才答应他的请求。秉性善于安抚,得到徐州民众的欢心,为百姓所追念。赠送的钱财,全不接受。显祖听说后嘉奖他。又任命他为侍中、中都大官,赐给帛一千匹、羊一千口。出任冀州刺史,仍任本号将军。元云留心政事,很得民心,这时全州请求每户纳绢五尺、粟五升来报答元云的恩德。高祖嘉奖他,调任使持节、都督陕西诸军事、征南大将军、长安镇都大将、雍州刺史。元云廉洁谨慎整饬自己,留心政事案件,抑制豪强,盗贼止息,州中民众歌颂他的有一千多人。文明太后嘉奖他,赐给帛一千匹。太和五年,在州中逝世。遣令俭约地安葬,不要接受赠送的车马衣被。各个儿子遵奉他的旨意。灵柩被运到京城,皇帝亲自前去,哭得哀伤悲恸,追赠本来的官职,谧号为康。在云中的金陵陪葬。

元云的长子元澄,字道镇,年轻时爱好学习。等到康王逝世,元澄服丧以孝顺闻名。继承封爵,加授征北大将军。高祖时,蠕蠕军侵犯边境,加授元澄为使持节、都督北讨诸军事去讨伐他们。蠕蠕军逃走,又因氐人羌人反叛,授任元澄为都督梁益荆三州诸军事、征南大将军、梁州刺史。文明太后接见元澄,告诫勉励他,回头对中书令李冲说:“这个孩子神采动人,言谈娴静文雅,将成为宗室杰出人物。这次行动派遣他必定如我的意。你尽管记下来,我是不随意谈论人和事的。”梁州氐人头领杨仲显、婆罗、杨卜兄弟和符叱盘等人,白以为居住边境地势险要,世代足山地狡徒。元澄到州中,估量那裹的风俗,诱导怀柔。上奏表送婆罗到京城,授任仲显为循城镇副将,杨卜为广业太守,叱盘为固道镇副将,其余的头领,各依据才能而任用他们,归附者赏赐,违背命令者加以诛杀,于是仇池安定,西南依附顺从。加授元澄为侍中,赐给衣服一套、乘马一匹,来表彰他的才能。

后来改任征东大将军、开府、徐州刺史,十分有声誉和政绩。到京城朝见,在皇信堂接见。高祖诏令元澄说:“从前郑国的子产铸造刑书,而晋国的叔向斥责他。这两人都是贤明的人,究竟是谁得谁失?”元澄回答说:“郑国寡小微弱,受强大邻国的威慑,民心的去就,除非刑法不能控制,所以铸造刑书来显示威风。虽然违背古代法度,合乎当时变通的道理,依据时代匡救世务,子产是得。而叔向讥讽议论,表示不忘古代,可以同他谈论道德,不可同他谈论变通。”高祖说:“任城王将要成为魏国的子产。”元澄说:“子产的方法适合于当时,声名流传在史籍中。臣下平庸浅薄,哪敢接近他?现在陛下以四海为家,宣扬文德来怀柔天下,衹是长江南还阻隔,车轨文字不统一,末代的民众,容易以威风制服,难以用礼制治理。浅见以为子产的刑法,还应暂时使用,天下统一以后,就用道德来教化他们。”高祖心中正要变革,很赞赏元澄的回答,笑着说:“不是任城王不能认识变革的道理。我正要改革朝廷制度,将和任城王一同完成万代的功业。”

后来征入任中书令,改任尚书令。萧赜派庾摹来朝见,庾草见到元澄气韵刚健雅致,风度清秀脱俗,对主客郎张彝说:“从前魏国的任城王以武艺著称,今日魏国的任城王足以文采得到赞美。”当时下诏宴请四庙的儿子,下到玄孙的后代,在皇信堂举行宗室的宴会,不以爵位品级为顺序,全按辈分为次第,用家人的礼仪。高祖说:“行礼结束,要使宗室各谈自己的志向,可一律赋诗。”特地命元澄作七言连韵的诗,和高祖来回打赌比赛,以至于极度欢乐,到夜晚才结束宴会。

后来高祖对外表示向南讨伐,内心在于谋划迁都,在明堂左侧的偏室斋戒,诏令太常卿王谌,命他亲自以龟骨和《周易》占卜向南征伐的事情,征兆遇到了《革卦》。高祖说:“这是殷汤周武王改朝换代,顺应上天民众的卦。”群臣没有人敢说话。元澄进奏说:“《周易》说革是变更的意思。将要顺应上天民众,改变君臣的命运,殷汤周武王得到它是吉利的。陛下拥有天下,世代相继。现在说占卜征讨,才可说是讨伐反叛,不能说是改朝换代。这不是君主的卦,不可全称为吉利。”高祖大声地说:“《象传》说‘大人像猛虎一样推行变革,,为什么说不吉利?”元还说:“陛下如龙兴起已经很久,哪可仅同于老虎般的变革?”高祖勃然变脸说:“国家是我的国家,任城王却要沮丧众人的斗志!”元澄说:“我的确知道国家是陛下的国家,然而臣下是国家的臣子,参与顾问的事情,当竭尽愚蠢的心意。”产担已经定下主意坚决实行,厌恶元澄的逭番回答,很久才消气,说:“各谈自己的心意,这又有什么妨碍?”皇帝回宫,就召见元澄。没来得及升上台阶,远远地对他说:“刚才的《革卦》,现在要再讨论。明堂中的愤怒,是担心众人竞相谈论,阻碍我的大计划,所以脸色严厉恐吓文武官员而已,想来你是理解我的心意的。”就单独对五迢说:“现在的行动,实在知道不容易。衹是国家兴起于北方,迁居到平城,虽然拥有四海,但版图没统一,这片土地是用武的地方,不能够以文德治理,移风易俗,实在是十分困难。函谷关是皇帝住宅,黄河洛水是君王乡里,利用这次大举出兵,占据中原,任城王心中以为怎么样?”丞迢说:“但业渔丞中原地区,占据天下的中央,陛下统治华夏,平定边远地带,百姓听到这种事,应当大加庆贺。”高祖说:“北方人留恋本土,忽然听说将要迁移,不能不受到惊扰。”元澄说:“造既不是平常的事,就不是平常的人所理解的,祇需要在陛下心中决断,这些人又能怎么样呢?”高祖说:“任城王就是我的强王皇。”加授运迁为抚军大将军、太子少保,又兼任尚书左仆射。等到皇帝前往洛阳,定下迁都的计策,高祖下诏说:“迁移的旨意,必须访问众人。将派遣任城王乘驿马到代京,询问那裹的百官,议论决定可以与否。近Et论说《革卦》,现在真正是所谓变革了,任城王可要努力啊!”到了代都,众人听到迁都的诏令,无不惊讶遑遽。元澄援引古今事例,慢慢地开导他们,众人才理解信服。元澄于是向南奔驰回去报告,在滑台与皇帝相会。高祖非常高兴地说:“如果不是任城王,我的事业不能完成。”元澄跟随前往邺宫,授任他为吏部尚书。

等到前往代京,皇帝向北巡视,留下元澄挑选旧日臣属。当初,魏国从公侯以下,直到候补官员,动不动有万把人,闲散无事。元澄区分为三等,衡量他们的优劣,尽量发挥他们的作用,都没有怨恨的。皇帝回到洛京,又命令他兼任右仆射。

高祖到达北邙,于是前往洪池,命令元澄侍奉他登上龙船,就赋诗抒发胸怀。高祖说:“我昨天夜晚梦见一个老头,头发两鬓斑白,整理衣帽,在路旁叩拜站立。我奇怪地问他,他自称是晋朝的侍中嵇绍,所以在这儿迎接。他神色爽朗而卑微畏惧,好像有事相求。”元澄回答说:“晋朝的祸乱,嵇绍用身体保卫君主,死在君主旁。也是晋朝的忠臣;比干遭遇商纣王凶恶暴虐,忠心规劝被剖开胸膛,可以说是殷朝的优秀官员。二人都为国事而死,坟墓都在道路周围。然而陛下迁都到渥水洛水,经过殷墟而吊祭比干,到盗腥后却遣忘了虱瀣,恐怕是他企求恩典而托梦。”产担说:“我有什么德行,能感动九泉之下的通达之士呢?不过实在思虑追尊礼敬先代贤人,褒扬忠诚有德之士,比干、嵇绍都是古代的忠诚壮烈人物,而我却一意偏重于比干,礼仪上疏略了盛钮,心中有惭愧的感觉。既有这个梦,或许如同任城王所说的。”于是寻求嵇绍的墓地,派遣使者吊祭。

萧鸾杀死芦堕箠而自己登位,坚业的壅业刺史蔓卢请求献出塞屋归附。分别调遣各将领,皇帝将亲自赶赴那裹。豫州又上奏,曹虎投诚的使者不再前来。高祖延请元澄和咸阳王元禧、彭城王元勰、司徒冯诞、司空穆亮、镇南将军李冲等人商议这件事。高祖说:“近来得到边远州的奏疏说,襄阳仰慕教化,我将出兵到长江沔水,为他们造成声势。现在又有奏疏说,他们不再派使者,在出兵留下的计策上,究竟要怎么办?”元禧等人有的说应该出兵,有的说应该留下来。高祖说:“众人议论纷纷,意见不相同,我不知听从谁。如一定要分析透出兵留下的利弊,使言论道理都顺畅,应该有正反两方,互相启发。任城王和镇南将军发表应留下的议论,我将发表应出兵的议论,各位都坐下倾听得失,依从有道理的一方。”这时高祖说:“二位贤士可试论留下的计策。”李冲应对说:“臣下等人正因迁徙草创,人们就安居乐业,而他们在内接应的消息不确切,不应轻易出动。”高祖说:“襄阳归附的消息,似乎是不真实的。也知道刚迁徙的民众,不宜有劳役。万一他们归附是真实的,就应该利用他们的诚心归附,远则有会稽的会合,近则可以平定长江以北。如果他们归附是假的,也可巡察淮水荆楚,询问民众的疾苦,使那裹的百姓,知道君主德行的分布,又有什么损害而顾惜这一举动呢?万一投降的消息是真实的,而停留下来不安抚接应,不也是阻隔归顺者,毁坏我的大谋略吗?”元澄说:“投降的消息如果确切,应该有奏疏人质。可是他们的使者一返回,就沉默没有音讯,欺诈是显而易见的。现在代京迁移的民众,人人怀有留恋本土的心情,大大小小的相连带,才到达洛邑,居住没有一根椽的房子,家中缺乏一石的粮食,却使他们带着怨言痛苦出征,哭泣面对兵刃,恐怕不是载歌载舞的军队。如今宫室初建,又当春耕时节,正是百姓奋力营造宫室之,农夫出力之秋,应免其逃债之罪以示恩惠。而且朝廷军队已经支援,不能确知是否赶赴接应。如果归附属实,力量足以接纳安抚,等到他们攻克平定襄阳沔水,然后陛下出动。现在平白无故辛劳跋涉,徒劳地往返,恐怕损伤陛下声威,更助长贼寇胆量,希望皇上在上观察盘庚开始迁徙的艰难,在下同情诗人《由庚》的咏叹,安定新都城,赐恩惠康乐于百姓。”然而司空穆亮以为应出兵,公卿都赞同他的意见。元澄对穆亮说:“您在外面见到旌旗斧铁列出后,而有忧虑的神色,每每听到谈论,不愿意这次的出兵,为什么见到皇上后改变成这样的话?当面背后不相同,事情涉及到欺诈谄谀,这不是所谓论道之士的德行,更失去大臣的体统,如万一有倾覆失败,当是由于各位谄谀的臣子。”李冲说: “任城王可以说是忠于国家,希望陛下深入考察他的言论。臣下等人在外面,都畏惧出征,无论贵重和卑贱,不商议而话语同,惟愿陛下心中裁断正确与否。”高祖说: “任城王正以大臣顺从我,就有如此的议论。不顺从我的,哪能肯定都是忠臣而全都认识安危呢?小忠是大忠的对头,不是很相似吗?”元澄说:“臣下愚笨昏啧,不能识别大道理,所能谈论的,虽然事涉小忠,总是竭尽微薄的诚心,不知道有大忠的人是依据什么?”高祖说:“任城王如果居于三公的地位,想使大忠在于己身吗?”元澄说:“臣下的确才能不够任三公,智慧不足执政,万一忝居公辅地位,希望依职责行事,不违背我的心愿。”高祖大笑。元澄又对穆亮说:“从前汲黯在汉武帝面前当面责备公孙弘吃粗食,睡布被,说他是欺诈。这时公瑟弘谦让卑下。武帝赞叹汲黯最忠诚,公孙弘有长者风度,二人都有贤士之称。您的德操等同从前的贤士,希望思虑长者的言语。”高祖笑着说:“任城王想把自己比作汲黯。而且所说的是公心,不知得失在哪裹,为何就向司空道歉呢?”皇帝于是向南征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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