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定三年,因父丧守孝而离职。四年,高祖西征,又起用他任大都督,领冀州兵赴邺都,从高祖自滏口向西进攻晋州,与大军会师于玉壁,又用封子绘任大行台吏部郎中。到高祖病重危急,军还晋阳,把子绘召入内室,受密旨,奉命去山东州郡进行安抚。高祖去世,秘不发丧。世宗用子绘为渤海郡太守,令他迅速骑驿马赴任。世宗亲自拉着他的手说:“我很清楚此郡不能舆你的功勋名望相符,但时局动荡不安,正需你出面镇抚。而且衣锦还乡,也是古人所贵的美事。望能善加经营,安定海滨,不烦劳你学习平常太守去向州官参拜了。”并允许他自招家丁一千人。后来又进宫阶一等,加骠骑将军。天保二年,任他为太尉长史。三年,多次以本官代理南青州州务。四年,因事获罪免职。六年,代理南兖州事,不久又拜任持节海州刺史,未到任。

七年,改任合州刺史。到任不久,就遇上萧塾、裴英起等渡丝束作战全军覆没之事,行台司屋茎兵发历堡,回军路过画画,前方惊骇。加之金赵城裹军用器械早已随军耗尽,城垣敌楼箭垛等一应设施,亏损败坏得不成样子。封子绘便勉力修缮,筑城垣,造兵器,逐步完善防御设施,人情渐渐安定下来。不久朝廷命令在州府监造兵舰,以王绘任大使总负责监造。陈武帝曾派护军将军涂庐等率轻舟从栅经塞迩入幽,直逼金肥,准备烧船舫。深夜一更悄悄进袭到城下,封子绘率将士出城迎战,陈人奔退。

武定九年,改任塑丛刺史。封子绘通晓政务,长于治民,历任州郡长官,所到之处都治理得很平安。征还京师任司徒左长史,并代理魏郡事宜。茎塱初年转任大司农,不久正式任命为魏尹。皇建年间,加封骠骑大将军。大宰二年,改任都官尚书。高归彦反叛,召子绘入见于昭阳殿。皇上亲自跟王笙说:“冀业就在都城近处,高贼竟敢放肆张狂。我已命令大司马、平原王段孝先总指挥部队,乘机快速扑灭反贼;司空、塞叁王娄壑督率诸军陆续进发。你世代名德,在州颇有声望,士民蒙受恩泽,所以让你参赞军事,随宜安抚。你可要善加谋算,不要辜负朝廷重望。”当天,子绘便驰驿赴军到了前线。封子绘父祖世代任冀州刺史,百姓归心。他一到便巡城,对众人晓谕祸福,于是民吏来降者日夜不绝。叛军动静,小大必知。叛军消灭之后,就让王垫临时主持州事。不久便召还,下令他与群臣一起议定律令,加官仪同三司。后来突厥内侵,兵逼晋阳,派子绘代理怀州刺史,乘驿马快速赴任。还京,为七兵尚书,转任祠部尚书。河清三年得暴病而亡,年五十岁。世祖十分叹惜。赠使持节、瀛、冀二州军事、冀州刺史、开府仪同、尚书右仆射,谧号为简。其子封实盖嗣爵。武平末年任通直常侍。

封子绘弟封子绣,武平年间任渤海太守、霍州刺史。陈将吴明彻兵进淮南,子绣州城失守,被押送扬州。北齐亡后逃归。隋开皇初年,死于通州刺史任上。子绣外貌儒雅,而胸有侠气,谁也不能逆忤他。司空娄定远,是他的侄婿,时任瀛州刺史。子绣在渤海,定远路过去看望他,对其妻妾诸女宴集欢会。席间,定远言语稍涉轻慢,子绣大怒,立即鸣鼓召集众将攻打他,很快兵至数千,马将千匹。定远脱了官帽,向他拜谢认错,好久,才放开了他。

封隆之的弟弟封延之,字祖业,少年时就头脑清晰,看事准确,能任大事。应召出任员外郎。中兴初年,拜任中坚将军。高祖用他任大行台左光禄大夫,封为郏城县子,代理渤海郡事。后以都督随娄昭讨平樊子鹄,拜任青州刺史。封延之好财利,在州多收受献纳。后来代理晋州刺史,高祖在沙苑失利,回师,延之却弃州北走,高祖大怒,同罪之人一律处死,惟有他因隆之的情面得以免死。兴和二年死,年五十四岁。赠使持节、都督冀殷瀛三州诸军事、骠骑大将军、尚书左仆射、司徒、冀州刺史,谧为文恭。其子封孝纂嗣其封爵。

隆之弟子孝琬,字子蒨。其父挝狙曹任瑟冀翅子北府长史。因隆之有佐命之功,赠给他壅塑刺史、殿中尚书。封孝琬七岁上父亲去世,是挝旦蛙把他抚养长大的,对他十分慈爱。十六岁上被本州选任为主簿。划邀丞塞二年,封隆之请求以父爵富城子授予孝琬。三年,入仕任开府参军事。天平年间任轻车将军、司徒主簿。武定年间任显祖开府主簿,升任从事中郎将、太子洗马。天保二年死去,当时衹有三十六岁,皇上十分惋惜。赠左将军、太府少卿。封孝琬性格文静恬淡,颇好作文咏诗。当时太子少师邢邵、七兵尚书王听,都是前辈高才,与孝琬年龄资历差得极远,晚年相遇,成为忘年之交。封孝琬棺柩返乡,二老哭送于郊外,悲惨凄痛,路人感泣。

孝琬的弟弟孝琰,字士光。少年时就留心修饰,一表风仪。年十六岁,被举荐为州主簿,入仕任秘书郎。天保元年任太子舍人,出入束宫,很有名气。为守母丧而解任。后拜任晋州法曹参军。不久召回,又拜任太子舍人。干明初年任中书舍人。皇建初年任司空掾、秘书丞、散骑常侍,聘使于陈,已经上路,朝廷遥授其为中书侍郎。返京,因事获罪被除名。天统三年,拜任并省吏部郎中、南阳王友,赴晋阳掌机密。

和士开之母死了,攀附之徒全去哭丧。邺都富商丁邹、严兴等都以义子名分去守孝。有一个士人,竟也在其间。孝琰进去吊丧,出来后对众人说:“严兴的南边,丁邹的北面,有一名朝士,在那儿扯着嗓子号哭,倒像挺哀痛似的。”闻者满街哄传。和士开知而大怒。其后逢黄门郎李怀奏报南阳王元绰专权纵恶,士开乘机进谗说:“孝琰跟随元绰外出时,乘骑元绰的备用马,擅自离开大队,到别处去玩乐戏耍。”当时孝琰的女儿是范阳王的王妃,为礼仪上的事正入宫请假告辞,皇帝当即令抽马鞭百余下,放出后,又派高阿那肱重责五十下,几乎打死。孝琰回京后,在集书省上下,从此冷落废置。和士开死后,任通直散骑常侍。后舆北周通好,赵彦深奏请以他为副使聘周。祖埏辅政时,又奏请让他进入文林馆参加撰《御览》。封孝琰文笔并不高明,但平素以风流自立,善于谈笑恶作剧,有一种娴雅的仪表,容止进退让人羡慕。曾对祖挺说:“您是衣冠宰相,和那些人不同。”近臣听了,十分痛恨。

不久以本官兼任尚书左丞,他所弹劾的人,多承奉皇上意旨。当时有位名叫昙献的道人受到皇太后的赏识,赐予太多,车服越轨,又求任沙门统,后主心中不愿,但太后要求委任他,也就这么办了,可后主心中很不快。因有别的僧尼为别的事情争讼,牵涉到昙献名下,皇上便下令有关方面严加审问。孝琰就判其收纳货贿处以极刑。进而抄没其家,大获珍异,全数充公上交国库。因此正式任命为左丞,并令其继续负责门下省的事。封孝琰性格简傲,与时俗不合辙。皇帝给他的恩遇一天天多起来,他也就一天天高傲轻慢起来,举动舒缓作势,毫无通融灵活的余地。有识之人都鄙视他。与崔季舒等人一起因严肃进谏而死,时年五十一岁。其子开府行参军君确、君静二人徙北边,小儿子君严、君赞下蚕室受宫刑。南安之败,君确等二人都牵连而死。

史臣曰:高干、封隆之二公,没有一人有尺土的资本,他们自己振臂一呼而崛起于河朔,将以勤王的义举,来洗雪庄帝的耻辱,真是英壮之举啊!既已占据州城为一方头领,又主动听命于明主,成就让贤之美德,区别于当年韩馥的不得已而慑服于袁绍之威。然而高干力不称于雄霸,才不足以命世,因而也衹能奉迎高王,以求己志的发挥。高祖凭藉他们的力量,也就成就了霸业。再加上高昂的特殊胆力,气冠群雄,韩陵鏖战,风飞电击。这么看来,高齐的创业元勋,实在出于高干家一门。衹因为他不是颖川一般原从的故旧,也不是丰、沛一般故乡的功臣,腹心的信任不可能给予高昂、高干。把高干为之谋议的表疏暴露出来,藉皇帝之手诛杀勋臣,千古枉滥,莫过于此!封子绘的才干,可称不负期待。封门功德,实在值得赞美。

赞曰:伟烈的文昭,雄图合乎时世的要求;光荣的忠武,英姿卓立于人才辈出的时代。而门下角斗的残酷阴险,让英才也会进退失据!董回之滨,忠实履行义理的反而丧身。挝公矫然特立,共济时艰,一代代相承,晖光日新。

乾慎昂季绘琬琰

高乾 弟慎 弟昂 弟季式 封隆之子子绘 从子孝琬 孝琰

高乾,字乾邕,渤海蓚人也。父翼,字次同,豪侠有风神,为州里所宗敬。孝 昌末,葛荣作乱于燕、赵,朝廷以翼山东豪右,即家拜渤海太守。至郡未几,贼徒 愈盛,翼部率合境,徙居河、济之间。魏因置东冀州,以翼为刺史,加镇东将军、 乐城县侯。及尔朱兆弑庄帝,翼保境自守。谓诸子曰:“主忧臣辱,主辱臣死,今 社稷阽危,人神愤怨,破家报国,在此时也。尔朱兄弟,性甚猜忌,忌则多害,汝 等宜早图之。先人有夺人之心,时不可失也。”事未辑而卒。中兴初,赠使持节、 侍中、太保、录尚书事、冀定瀛相殷幽六州诸军事、冀州刺史,谥曰文宣。

乾性明悟,俊伟有知略,美音容,进止都雅。少时轻侠,数犯公法,长而修改, 轻财重义,多所交结。魏领军元叉,权重当世,以意气相得,接乾甚厚。起家拜员 外散骑侍郎,领直后,转太尉士曹、司徒中兵,迁员外。魏孝庄之居藩也,乾潜相 托附。及尔朱荣入洛,乾东奔于翼。庄帝立,遥除龙骧将军、通直散骑常侍。乾兄 弟本有从横志,见荣杀害人士,谓天下遂乱,乃率河北流人反于河、济之间,受葛 荣官爵,屡败齐州士马。庄帝寻遣右仆射元罗巡抚三齐,乾兄弟相率出降。朝廷以 乾为给事黄门侍郎。尔朱荣以乾前罪,不应复居近要,庄帝听乾解官归乡里。于是 招纳骁勇,以射猎自娱。荣死,乾驰赴洛阳,庄帝见之,大喜。时尔朱徒党拥兵在 外,庄帝以乾为金紫光禄大夫、河北大使,令招集乡闾为表里形援。乾垂涕奉诏, 弟昂拔剑起舞,请以死自效。

俄而尔朱兆入洛,寻遣其监军孙白鹞百余骑至冀州,托言普征民马,欲待乾兄 弟送马,因收之。乾既宿有报复之心,而白鹞忽至,知将见图,乃先机定策,潜勒 壮士,袭据州城,传檄州郡,杀白鹞,执刺史元仲宗。推封隆之权行州事,为庄帝 举哀,三军缟素。乾升坛誓众,辞气激扬,涕泪交下,将士莫不哀愤。北受幽州刺 史刘灵助节度,共为影响。俄而灵助被杀。属高祖出山东,扬声来讨,众情莫不惶 惧。乾谓其徒曰:“吾闻高晋州雄略盖世,其志不居人下。且尔朱无道,杀主虐民, 正是英雄效义之会也。今日之来,必有深计,吾当轻马奉迎,密参意旨,诸君但勿 忧惧,听我一行。”乾乃将十数骑于关口迎谒。乾既晓达时机,闲习世事,言辞慷 慨,雅合深旨,高祖大加赏重,仍同帐寝宿。时高祖虽内有远图,而外迹未见,尔 朱羽生为殷州刺史,高祖密遣李元忠举兵逼其城,令乾率众伪往救之。乾遂轻骑入 见羽生,与指画军计。羽生与乾俱出,因擒之,遂平殷州。又共定策推立中兴主, 拜乾侍中、司空。先是信都草创,军国权舆,乾遭丧不得终制。及武帝立,天下初 定,乾乃表请解职,行三年之礼。诏听解侍中,司空如故,封长乐郡公,邑一千户。 乾虽求退,不谓便见从许。既去内侍,朝廷罕所关知,居常怏怏。

武帝将贰于高祖,望乾为己用,会于华林园,宴罢,独留乾,谓之曰:“司空 奕世忠良,今日复建殊效,相与虽则君臣,实亦义同兄弟,宜共立盟约以敦情契。” 殷勤逼之。乾对曰:“臣世奉朝廷,遇荷殊宠,以身许国,何敢有贰。”乾虽有此 对,然非其本心。事出仓卒,又不谓武帝便有异图,遂不固辞,而不启高祖。及武 帝置部曲,乾乃私谓所亲曰:“主上不亲勋贤,而招集群竖。数遣元士弼、王思政 往来关西,与贺拔岳计议。又出贺拔胜为荆州刺史,外示疏忌,实欲树党,令其兄 弟相近,冀据有西方。祸难将作,必及于我。”乃密启高祖。高祖召乾诣并州,面 论时事,乾因劝高祖以受魏禅。高祖以袖掩其口曰:“勿妄言。今启司空复为侍中, 门下之事,一以相委。”高祖屡启,诏书竟不施行。

乾以频请不遂,知变难将起,密启高祖,求为徐州,乃除使持节、都督三徐诸 军事、开府仪同三司、徐州刺史。指期将发,而帝知乾泄漏前事,乃诏高祖云: “曾与乾邕私有盟约,今复反覆两端。”高祖便取乾前后数启论时事者,遣使封送 武帝。帝召乾邕示之,禁于门下省,对高祖使人责乾前后之失。乾曰:“臣以身奉 国,义尽忠贞,陛下既立异图,而乃云臣反覆。以匹夫加诸罪,尚或难免,况人主 推恶,复何逃命。欲加之罪,其无辞乎?功大身危,自古然也。若死而有知,庶无 负庄帝。”遂赐死,时年三十七。乾临死,神色不变,见者莫不叹惜焉。时武卫将 军元整监刑,谓乾曰:“颇有书及家人乎?”乾曰:“吾兄弟分张,各在异处,今 日之事,想无全者,儿子既小,未有所识,亦恐巢倾卵破,夫欲何言。”后高祖讨 斛斯椿等,次盟津,谓乾弟昂曰:“若早用司空之策,岂有今日之举也!”天平初, 赠使持节、都督冀定沧瀛幽齐徐青光兖十州军事、太师、录尚书事、冀州刺史,谥 曰文昭。长子继叔袭祖乐城县侯,令第二子吕儿袭乾爵。

乾弟慎,字仲密,颇涉文史,与兄弟志尚不同,偏为父所爱。魏中兴初,除沧 州刺史、东南道行台尚书。太昌初,迁光州刺史,加骠骑大将军、仪同三司。时天 下初定,听慎以本乡部曲数千人自随。慎为政严酷,又纵左右,吏民苦之。兄乾死, 密弃州将归高祖,武帝敕青州断其归路。慎间行至晋阳,高祖以为大行台左丞,转 尚书,当官无所回避,时咸畏惮之。自义旗之后,安州民恃其边险,不宾王化,寻 以慎为行台仆射,率众讨平之。天平末,拜侍中,加开府。元象初,出为兖州刺史。 寻征为御史中尉,选用御史,多其亲戚乡闾,不称朝望,世宗奏令改选焉。慎前妻 吏部郎中崔暹妹,为慎所弃。暹时为世宗委任,慎谓其构己,性既狷急,积怀愤恨, 因是罕有纠劾,多所纵舍。高祖嫌责之,弥不自安。出为北豫州刺史,遂据武牢降 西魏。慎先入关。周文帝率众东出,高祖破之于邙山。慎妻子将西度,于路尽禽之。 高祖以其勋家,启慎一房配没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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