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教育当前在国内方兴未艾,从理论到实践层面都由探索。做中国的开放教育,可以有三种选择:一种是完全按照国外的开放教育来实施(开放教育作为一种教育思潮或者运动,尽管各国的实施情况是有差异的,而且也不能说哪一个国家实施的是唯一正确或者正宗的开放教育,但各国的教育实验都以开放教育命名,可见还是有一些基本的、共同的东西在里面);第二种选择,是考虑到种种主客观条件的限制,有限度地加以实施,形成有中国特色的、符合中国国情的开放教育;第三种选择,是对开放教育按我们的理解重新定义,做出我们自己的开放教育来,但除了名字一样,基本内涵可能大不相同甚至截然相反。

不管我们的开放教育选择上述三种的哪一种方式,对国外的开放教育都要有一个正确的了解和准确的把握,这是研究的前提和基础,也是一种科学的、实事求是的态度。

有三个问题是认识和把握开放教育最基本也是最关键的问题,就是:开放教育的历史发展和它的基本内涵—也就是什么是开放教育;开放教育的教育心理学基础—为什么开发教育是这样的,它的合理性、科学性在哪里;开放教育在教学层面的具体实施—开放教育在国外、在课堂上是如何实施的。

一、开放教育的历史发展和它的基本内涵

1、开放教育的历史发展

描述开放教育的发展,有两个维度:

一个是时间维度。从时间上来说,开放教育最早始于英国,是通过建造开放式的校舍、教室,为学生创造自由学习活动的环境。可以说,开放教育是从学校建筑的开放发端的,是全日制学校冲破传统教育束缚的一种新的尝试。后来,开放式学校教育思想在上一世纪七八十年代迅速推广到了欧美和日本、台湾,并产生了一些像夏山学校这样有相当影响的开放教育名校[2]。当然,世界各国也都依其实际情境需要而作了调整,所以各国开放教育也有差异。

另一个是什么维度,是从开放教育的研究范围的拓展来说的。从发展看,开放教育经历了由最初的教学环境的开放到教学内容和教学组织形式的开放,再到学校教育系统内部各因素(时间、空间、内容、人员)的开放与协作的过程[3],这个过程,既有开放教育实施领域的拓展,也有人们对开放教育认识的逐渐深入。

当然这只是一个概括性的描述。理解开放教育的历史发展,首先要理解开放教育的发端,就是“为什么要改变传统教室封闭的结构,而代之以开放教室”。

事物的结构与事物的功能紧密相关。开放教育诞生初期,一些教育学者意识到学校的建筑设施、物理环境与教育内容、教育活动之间有着相互制约的关系,指出传统的封闭式教室已经成为束缚学生学习与活动的障碍,空间的物理因素竟限制了活动内容。在传统的学科教学的课堂上,教师在选择教学内容和设计教学活动时,都会有一个预设的前提,就是在40-45分钟内一定要能够完成一个学习单元(包括温习旧知、传授新知和巩固练习)。可见,教室、课时等时间、空间因素对学习活动的范围、领域、方式、持续时间都有潜在的制约。在这种制约下,可行的学习活动教师会加以选择并进行设计,行不通的做法,即使深知其对学生发展的重要性,也无可奈何,甚至逐渐发展成根本不予考虑。

而在开放教室,教室内具有各种活动装置,可以随时把教室间隔为若干小间供学习小组活动。课堂内可布置学习角、作业区、兴趣区及备有各种图书资料游戏器材,供学生自由活动。开放教室的这种结构,使它和传统的封闭式教室相比具有如下几方面功能:能够提供多样化的指导和学习组织形式,能够为学生提供多样化的学习用具、学习材料,能够为学生营造具有激发性、美感性和批判性的学习环境,能够为学生提供长期持续性学习活动的场所,能够为学生提供休闲、娱乐的空间。在开放教室里,学生们自由组合,按兴趣需要来分组活动,学生是在活动中进行学习。教师对学生既有小组辅导,也有个别辅导。

就是说,开放式学校的产生,最初是源于人们对教育环境与教育活动之间相互制约关系的一种理性思考。

当前国内一些实施开放教育的学校,在学校建筑特别是教室方面,一般并不具有开放性,这是我们在实施开放教育的时候值得注意的一个问题。当然,教室不具有开放性,并不意味着就无法实施开放教育,因为教室结构和校舍样式不等于教育方式。开放教育就其本质而言是个性化、个别化教育,在这方面我们还有可为。比如,可以充分利用教室之外的学校空间。目前很多学校对开放空间的利用更多的是从学校文化建设和校园环境布置方面来考虑,或者是用来展示学生的学习成果。我们可以尝试按照开放教育的理念在教学中对开放空间的功能进一步挖掘,应用于教育教学和学生实际学习活动中去。

2、夏山学校—一个开放教育的极端案例

英国开放教育名校—夏山学校创始于1921年,大多数时候有25个男生,20个女生,学生人数始终未超过百人,有些来自英国以外,全部住校。根据不同的年龄,学生分三个班,5-7岁为小班,8-10岁为中班,11-15岁为大班。在课程设置上,上午上课,下午一律自由活动,晚上的活动内容不同,星期一看电影,星期二大班听心理学讲座,小班学生有各种各样的读书小组,星期三是舞蹈之夜,星期四没有特殊安排,星期五晚上用于特殊用途,比如排练话剧。星期六晚上是学校大会。

无论从积极方面还是从消极方面来认识,夏山学校都是一个极端[4]。说它极端,体现在三个方面:

首先体现在学校创办人尼尔的办学理念上。夏山学校创办者尼尔把学生的自由发展看作是教育的终极理想,主张应该由学校去适应学生,而不是由学生来适应学校。比如说对游戏的态度,尼尔不反对读书,但他认为读书应该在游戏之后,学校也不应该利用游戏的方式来使读书变得诱人。有一个叫库克的人写了一本书《游戏方式》,写怎样用游戏的方式教学生英文。尼尔在书中不无讥讽地写道:“库克认为学习是如此重要,以至于不惜在学习的苦药外加上一层糖衣。‘从游戏中学习’,游戏变成了达到目的的一种手段,但究竟要达到什么样的好的目的呢?我真的一点也不清楚。”[5]尼尔不仅反对注入式的学习,连在游戏中学习都反对。他认为教育的目的,也是生命的目的,是一个人能够快乐地工作和积极地生活。

其次,体现在夏山学校的自由选课制度和学生民主自治上。夏山学校建校以来的传统与最大特色是自由选课制度。首先,对于是否上课,学生拥有完全的自由,他们可以选择上课,也可以选择不上课,如果愿意,他们甚至可以完全不上课。另一个特色是民主自治。一切校规均是学生自定的,在星期六晚上的学校大会上,师生拥有的权利都是相等的,在学校大会上即便是一个只有六岁的孩子投的一票,也和校长头的一票一样有效。

再次,体现在社会公众对夏山学校的接受程度上。在英国,一直存在着对夏山学校的各种反对声。一些报刊称夏山学校为“放任学校”,认为它在培养一群无法无天的野蛮人。家长的看法可以从作者的话里面看出来。在《养育子女的最佳方法-夏山学校》一书中,作者也承认:“只有很少父母愿意将他们的小孩送到这所以游戏代替书本的学校,当他们想到自己的孩子到了21岁还不能谋生时,便禁不住会战栗。”[6]甚至官方也认为,这种随心所欲的上课方式将使学生只对自己有兴趣的科目有热忱而缩小学习科目范围并在学业成绩上有所局限。一九九九年六月,夏山面临生死存亡的难关--教育部大臣依据评鉴结果,对校长Readhead发出「纠举警告」(a Notice of Complaint),要求学校限期改善六个项目,否则将依法关闭夏山。在督学的报告中,强烈指控「…学校放弃了教育的责任,是管理和领导上的失败…结果是许多学生误将『追求懒散』,视为『掌握个人的自由』。为了保卫学校,师生们发起"Support Alternative Values In Education-S.A.V.E.Summerhill" ,夏山向独立学校法庭提出诉讼,法庭在二年3月20日开庭,最后英国政府让步,双方达成和解。和解内容包括:认可夏山创始人A.S.Neil 的办学哲学等。透过司法途径,夏山的办学权利终于获得保障。

即便如此,正如《养育子女的最佳方法—夏山学校》一书图书广告所言,夏山学校是“教育的理想国”,“学习的桃花源”,对我们来说如夸父逐日般遥不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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